姚锦绣被他说得内心里生出许多对他的怜惜和同情来,没想到他身为皇子,以前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连碗像样的八宝粥都没吃过,实在太不容易了,姚锦绣心一软道:“你要喜欢,改天再给你做。”
    “好。”陆瑾明满意地笑起来,卖惨诉苦的法子真好用,哄得姚锦绣关心他,心里美滋滋的跟吃了蜜一样,“这八宝粥太甜了,要是不放这么多糖就好了,你改天会亲自给我做吗?我想吃你亲手熬的八宝粥。”如果是你熬的,就算不放糖也很甜。
    这人还真是脸皮厚,说给他再做八宝粥,他就要她亲自给他做了,还真是会提要求。
    心里虽然这么想,姚锦绣却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道:“下次吧。”那就不知道是那个下次了。
    陆瑾明听了顿了一下,笑着微摇了一下头,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这也好,起码不会担心她让别人占了便宜。这就想起这两日在外面听到的传言,于是问道:“我听说你二叔一家在闹着要分家?”
    “是。大哥要娶吏部赵侍郎的女儿,二婶嫌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会亏待赵家小姐,怕她嫁过来受委屈,就闹着要分家。”姚锦绣眉头微皱,二房一家已经闹了好几天了,二太太曾氏每天找大太太谢氏吵,二老爷姚启顺就去找大老爷姚启辉理论,也不讲什么道理不道理,反正就是要分家,把大太太谢氏和大老爷姚启辉吵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姚锦绣也是不胜其扰,经常被二太太曾氏拉出来要她评理,她一个晚辈,根本不好掺和大人之间的事,每次只能听她叨叨叨念念念,耳朵都快要被她说得生出茧子来了。
    陆瑾明听了,眉毛一扬,嘴角边勾出一抹浅笑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姚锦绣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狡黠的目光,自从跟他认识以来,姚锦绣对他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其实是个狡猾的狐狸,对周围发生的事都有数得很,他会这么问,就说明他看出了其中的异样。既然如此,姚锦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考虑的情况说了出来,“我觉得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为了娶赵家小姐,完全可以把院子重新修葺一下就可以,可偏偏二婶和二叔都不同意,非要分家不可。我是猜想,二叔和二婶这要分家是不想跟我家扯上关系。想远一点儿,估计是他们可能会得到什么好处,想自己独得这份好处,不愿跟我家分享,或是不想让我家占了便宜,所以才死活要分家。”
    “你怎么觉得是好处,万一是坏处了?”陆瑾明笑着问。
    姚锦绣白了陆瑾明一眼,“要是是坏处,二婶和二叔巴不得能拉着我爹跟他们一起承担,只有好处才不想跟我们家一起分享。”
    姚锦绣跟二房一家也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了,两口子是什么德性,姚锦绣清楚得很。二太太曾氏一向抠抠搜搜,巴不得多占点儿好处,管家那会儿,干的恶心人的事不要太多。连下人换季的衣服都要克扣一点儿银子出来。再说二老爷姚启顺,明显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要真有本事,也不会在外任知州任了那么多年,最后还要靠二太太曾氏掏银子到处打点求人,连她这个侄女儿也要帮忙去摆脱一下惠安长公主。姚锦绣是觉得,要不是刚好姚锦莲进了宫封了贵人混得风生水起,二老爷姚启顺想要留京任职估计都难。
    这两口子,分明就是只会共享福,不会共患难的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二老爷姚启顺攀上了陈阁老,可大老爷姚启辉跟陈阁老却有嫌隙,陈阁老位高权重,二老爷姚启顺对他是俯首帖耳,陈阁老还给姚锦鸿保了一份大媒,对方是二老爷姚启顺的上司赵侍郎家的小姐,二老爷姚启顺想要往上爬,必须要牢牢抓紧这两棵大树,为了显示他的决心,肯定是有求必应。二老爷姚启顺对陈阁老是感谢都来不及,自然是凡事都听命于他,能站在大老爷姚启辉这边才有鬼。
    姚锦绣忽觉得不对,问陆瑾明道:“你有什么想法?你只问我怎么看,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或是你知道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准备。”
    陆瑾明抬手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地道:“你只说这件事可能是好处,你二叔不愿意跟你们家分享,却没说这也可能是你家会有坏处,你二叔想要避祸,不想跟你们牵扯在一起受连累,才要抓紧时间分家。”
    “祸事?”姚锦绣一双眼睛瞪向他,“我家能有什么祸事?我家的人现在都安分守己,我爹现在也不在要紧的位置上,鸿胪寺就是个清闲衙门,还能有什么事会让我家人摊上?”
    “你先别急嘛!”陆瑾明安抚她道:“我这不也是猜测么,具体的情况还要再观察一下才知道。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你二叔一家不想跟你们分享好处,才急着要分家出去单过而已。”
    姚锦绣抢过话头急道:“但是你也说了,可能我二叔获得好处的时候,便是我家倒霉的时候!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万不可隐瞒我。”
    “好好好,我向你保证,如果我查出来什么,我一定不会隐瞒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陆瑾明凝视着姚锦绣,正色道:“我们已经赐婚了,就是一家人,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有危险。”
    姚锦绣看着他没说话,陆瑾明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姚锦绣默了一下,点点头,“我相信你。”现在我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呢?
    ……
    离开食味斋之后,姚锦绣径直回了姚家,刚进府,就听到下人来说,二太太曾氏又闹起来了,这一次比前几次闹得还厉害,把在福安堂里养病的老太太谢氏都给请了出来。老太太谢氏被二太太曾氏叫人抬到了前院大厅,把大太太谢氏也请了过去,哭着闹着要老太太谢氏给她做主。
    老太太谢氏本就病得动弹不得,口眼歪斜说不得一句完整的话,听到二太太曾氏哭闹,脑袋里嗡嗡作响,两眼发花,激动得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啊啊啊”地胡乱发出声音,偏着头看向二太太曾氏,勉力伸出那只稍微能动的手,像是要抓住二太太曾氏,又像是想要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无奈她说不清楚话,别人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一时着急,竟然从软轿上摔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一时间,大厅里一片混乱。
    第93章 12月13
    姚锦绣刚踏进大厅的门,就看到里面乱成一团,丫鬟婆子都慌得不成样子,老太太谢氏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快让开,让我看一看。”姚锦绣喊了一声,拨开人挤上前去,手搭上老太太谢氏的胳膊,检查了一下脉搏,随身安装的医疗系统快速运转,提示她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检查完毕,姚锦绣吩咐身旁的婆子把老太太谢氏扶到软轿上,又用力掐了一下老太太谢氏的人中,片刻后,老太太谢氏嘤咛一声苏醒过来,虚弱地看着眼前的姚锦绣,伸出勉强能动的那一只勉力拉住姚锦绣的手,姚锦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地道:“没事儿了,别担心,我让王妈妈找人送你回福安堂休息。”
    老太太谢氏看着她安心地点了点头。
    姚锦绣便对一旁候着的丫鬟婆子吩咐道:“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她的身体本就不好,需要安心静养,我现在给她开些药,赶紧熬好药给她服下,现在就送老太太回福安堂休息,不可再去打扰她。”
    王妈妈赶紧上前来,对姚锦绣感激地一笑,招呼婆子过来把老太太谢氏抬回福安堂。
    等老太太谢氏离开后,姚锦绣才转过身去,凛然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众人,最后目光冷冷地落到二太太曾氏的脸上,上前一步道:“二婶,你今天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要分家,也要说出个合理的理由来,不是这样一天到晚胡闹就能解决问题的,何况祖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把她请出来,明知道她话说不清楚,你还这样折腾她老人家,是嫌她活着碍你的眼了吗?是不是三两下把祖母给害了,才能令你满意?”说到后面,姚锦绣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把二太太曾氏狠狠地压制住。
    想要借此事害死婆母的罪名可不小,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盖下来,那可不是好玩儿的,二太太曾氏自知承担不起,着急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哪里敢那样想,我就是心急,想让老太太给我做主而已。”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声,自己也越来越没有底气。让老太太谢氏赶紧死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分家了,这样的想法二太太曾氏不是没有想过的,反正老太太谢氏现在瘫痪在床上,这样痛苦的活着也是难受,死了对她也是一种解脱。
    说她内心阴险恶毒也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别说婆母了,就算是亲娘也可以背叛,反正她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是要靠自己去争取才行。不然她也没机会嫁给二老爷姚启顺,而会换成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嫁过来。
    现在二老爷姚启顺攀上了陈阁老,吏部侍郎又愿意把女儿嫁给姚锦鸿,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在如预想的那样进行着,现在只要跟大房一家分开,没有了拖后腿的大房一家,她的二房就能越来越好,荣华富贵尽在眼前,所以不管怎样,这件事都要继续下去。
    心里是这样的想法,二太太曾氏面上却还保持着镇定,尽量不表现出来,还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连连否认自己有那样的想法,企图蒙混过去,让姚锦绣相信她没有想害老太太谢氏的想法。
    姚锦绣看了她一眼,警告道:“最好就如你说的那样,如果你再去打扰老太太,害她不能好生静养,引得她犯了病,加重病情。姚家的家规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你要是犯了错,自有家中长辈处罚你。”
    二太太曾氏眼珠子一转,装模作样地道:“你可别吓我,我这什么都没干。”说完又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眶一红就要哭起来,“我就是请了老太太出来做主,我知道我做得不好,害得老太太犯了病,我这就去给她请罪,请她原谅我!”说完就往大厅外面走。
    “回来!”大太太谢氏也是气得不得了,她这段时间被二太太曾氏吵得老毛病都要犯了,先前也是头疼得很,连句话都没力气说,此刻终究是看不下去了,瞪着她的背影厉声喝道:“你是嫌闹得还不够吗?”
    “我这哪里是闹?”一行泪从二太太曾氏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她扯了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委屈地道:“你们都怪我不该把老太太请出来,现在老太太不好了,我要去赔礼道歉,伺候她用药歇息,你们又不同意,你们到底是想要我怎样?我还能怎样?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我是坏人,我就真是那样的坏人?”说着说着,二太太曾氏还真就这么委屈地哭起来了,而且有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的架势,一副被姚锦绣两人狠狠欺负的可怜无助模样。
    这段时间,二太太曾氏就跟中了邪一样,一天到晚哭闹个不停,明明以前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不说她做得有多好,起码表面上能还能过得去。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回因为阮姨娘的事情受了刺激,再加上这一次死活想要分家,整个人都变了,就跟得了癔症一样,说哭就哭,说闹就闹,一天到晚没个消停,搞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二太太曾氏的魔音穿耳还在继续,姚锦绣和大太太谢氏对视一眼,大太太谢氏被二太太曾氏哭得头疼,用手揉了揉额头,实在受不了地道:“好了好了,你想要去伺候老太太你就去吧,不过你得好生伺候,不得再在老太太面前哭闹,让老太□□心休养,分家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大嫂说得是。”二太太曾氏终于止了哭声,扯出个笑脸来,“我这就去伺候老太太用药。”
    大太太谢氏看着二太太曾氏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着二太太曾氏离去的方向,点了点问姚锦绣道:“你的医术那么好,你说她这个样子,是不是这里有病啊?”大太太谢氏手指向脑袋的部位,“要不你找个机会给她看看?”这是商量的口气。
    姚锦绣笑了笑,“二婶她好着呢!根本用不着看!”一心一意为自己谋划的人,哪里会生病,就算有病,那也是装疯卖傻!
    “母亲,我先告退了。”姚锦绣朝大太太谢氏服了服身退了出去。
    ……
    二太太曾氏径直就去了老太太谢氏的福安堂,一进门,福安堂的人就严阵以待,王妈妈刚带着丫鬟伺候老太太谢氏睡下,此刻见二太太曾氏又来了,忙上前来陪着笑脸道:“二太太,老太太才刚睡下,你有什么事等老太太好些了再说行不行?”
    二太太曾氏摆摆手,径直往内室里走,“我是来看老太太的,老太太真睡下了啊?那也没关系,我就在旁边候着等她醒来,就当是给她赔罪。这些天就让我伺候她好了,都是我考虑欠妥才把老太太给气着了,我也应该好好敬一下孝心。”
    说话间,二太太曾氏已经走进了内室,空气里一股浓郁的药味,苦涩苦涩的味道,实在不好闻,二太太曾氏皱了皱眉头,侧头对旁边的丫鬟道:“去把那边的窗户打开。”
    丫鬟答应一声就要上前,王妈妈忙上前拦住,“不行不行,大夫说了,老太太身子虚,吹不得风。”
    二太太曾氏瞪了王妈妈一眼,“这屋子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养病也不是这样养的,开窗户透透气对病人也好,我一会儿就让人关了便是。”
    王妈妈还想劝,可二太太曾氏根本不听她的,终究还是让丫鬟去开了窗户,新鲜的空气流进房间,屋里的药味逐渐散去。
    二太太曾氏走到床畔坐下,看王妈妈还在屋里候着,就对王妈妈道:“你出去忙吧,不用在这儿守着了,这里有我,你还不放心?”
    即使真不放心,王妈妈也不好当面说,只好退了出去。
    内室里就只剩下二太太曾氏和昏睡着的老太太谢氏,二太太曾氏看着床上的老太太谢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压着喉咙幽幽地道:“老太太,老太太,快醒醒,快醒醒……”
    那声音飘飘忽忽,睡梦中的老太太谢氏仿佛听到人在叫她,那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好像在哪里听过,陌生是觉得好像又很遥远,仿佛是很久之前听过的声音了,究竟在哪儿听过的声音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好像……怎么那么像江氏的声音……
    江氏!
    老太太谢氏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就要叫出声来,刚张嘴就被二太太曾氏捂住了嘴巴,二太太曾氏的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低头凑到老太太谢氏的耳边用江氏的声音道:“老太太,你是不是很害怕,当年你就是这样害死我的,你趁我怀着锦绣的时候在我用的东西里面下毒……”
    “唔,唔……”老太太谢氏挣扎着发出声音。
    二太太曾氏直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老太太谢氏,恢复成原本的声音道:“老太太,我知道当年江氏是怎么死的,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抖落出去,你就同意我分家的提议,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姚锦绣,你觉得以她的本事,她会放过你吗?”
    “唔,唔唔……”老太太谢氏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长时间瘫痪在床上,已经消磨了她所有的锐气,剩下的只有还留一口气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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