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啊盼啊,这么久了儿子终于出息了,进了议政会,最起码腰杆子都能挺直了。娜木钟还思量着等儿子得了闲,可得在府上叫来一班小戏子热热闹闹地唱个十天八天的,才对得起这样的大好事儿呢。
    ☆、福晋怀孕
    济度带领大军返回北京时,博果尔已经正式进入议政会了。他跟济度再见面时,是奉旨把济度活捉的无为教首领人物压入地牢。
    两兄弟自从闹翻给孝庄看后,得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好不容易借着公事再次碰面,博果尔发现济度瘦得不行,整个人看着都很病态。
    他吓了一跳,同时很怀疑济度这几个月是不是胡子拉碴地一直郁郁寡欢,现在看脸上这么干净连青色的胡茬都没有,很可能是因为马上要入宫面圣才特意刮得胡子。
    博果尔皱了一下眉头,趁着济度派人把关押的无为教首领人物押过来的空档,他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要说是因为郑亲王吧,这都也过了有四五个月了,再伤心难过多少也该恢复过来了。博果尔对济度出征本来不觉得如何,料想济度是出了名的勇武,一个小小的无为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够看的。
    可见了济度本人,博果尔才感觉到一阵后怕,以济度这个精神状态去打无为教,别说打胜仗了,能活着回来都得念佛。
    济度本来是满脸的悲戚,对着他神色却缓了缓,动动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无精打采地垂下了眼帘。
    博果尔恍悟了,这人这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心就放下来了大半。他定神想了想现在朝堂上的事儿,倒也明白了济度在打什么主意,对着他极为隐蔽地挤了挤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既然人家没事儿,博果尔领了人就很干脆地走了,他只负责把这群逆贼压到刑部大牢,后面那摊破事儿烂事儿他就不用沾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刑讯这种勾当说重要也重要,皇帝都是派自己亲信的人来办,但普遍大家都不乐意沾手,嫌沾上一身的晦气。而且这世上不要命的人总是很多的,万一犯人来个咬舌自尽没拦住,审讯的人也得跟着倒霉遭殃。
    福临本来想一并把那人带审讯的事儿都交给博果尔呢,被博果尔拿“福晋最近胃口不开,臣弟带着血腥气回去怕吓着她了”的借口给推了。
    博果尔发现福临真跟那种没长大的毛头小子似的,一听他说赫舍里氏就蔫坏蔫坏地笑,好似觉得拿这个打趣弟弟特别有意思似的。
    博果尔单论心理年龄比福临大了一大截,他提起赫舍里氏来都是非常平静庄重的,见福临每次都这种反应,颇觉无聊。
    可说要不搭理晾着他吧,这个毕竟又是皇帝,他也只能配合地装出不好意思的脸红反应来。
    不过赫舍里氏最近胃口一直不大好也是真的,不过让黄大夫来把脉说没什么问题。赫舍里氏也说可能是听了他进议政会的消息高兴得在太妃办的庆功宴上吃得略多了,胃里积了食,这几日才没胃口的。
    博果尔回府上时还想着要是再过两天还是没有好转,那就那帖子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给赫舍里氏诊诊脉,黄大夫医术是了得不假,可他也很可能会有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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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庄设宫中宴广宴群臣的消息传下来时,赫舍里氏刚诊断出有两个月的身孕。
    博果尔一听直接就愣了,他木着脸听黄大夫满脸喜色道:“都是小的医术不精,以往福晋这胎日子太浅,才把不出脉来,现在将将两个月了,小的才能确定下来。”
    他说完后等了半天没有等来贝勒爷的反应,黄大夫脸上的喜色就是一收,开始忐忑是不是自己这次诊断得太晚了,让贝勒爷生气了,不然听了这么大的喜事儿怎么还不立刻应下?
    赫舍里氏也是欣喜非常,一抬眼却见博果尔恍恍惚惚的,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忍不住小声唤道:“贝勒爷?”
    叫了一声对方还没有反应,她一下子就惶恐得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肚子不敢出声了。
    博果尔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蹲下身隔着赫舍里氏的手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肚子,这才咧开嘴笑了:“好,好——来人,赏,重重有赏!”
    赏的自然不可能是赫舍里氏,博果尔的贴身太监十分乖觉地抽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塞给黄大夫,一使眼色带着满屋的丫鬟退下了。
    松嬷嬷难掩担忧地看着赫舍里氏,脚下不自觉顿了顿,被大太监恶狠狠瞪了一眼,拽着拖走了。
    无关的人都滚蛋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俩,博果尔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看到赫舍里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出声,倒是一下子笑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特别柔软,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吓到她了,特别用力地笑了一下:“别怕,爷刚才是太高兴了。”
    博果尔上辈子到死也没有一个孩子,他房里就董鄂氏一个女人,还不让他碰,所以别说是有孩子平安落地了,连怀的都没有。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有女人肚子里揣了他的孩子,又想哭又想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表现得那么奇怪的。
    赫舍里氏这才算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刚刚那几息时间她都不会喘气了。她没撑住低头掉下泪来,又连忙擦了,笑道:“这孩子是个急性子,先前我胃口不适,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是啊。”博果尔轻轻附和了一句,他迎娶福晋时自然就想过日后儿女成群的日子,关键是没料到成亲还不到四个月,就有了喜信。
    博果尔跟赫舍里氏凑一块来回摸着她的肚子,他摸着摸着隐约感觉似乎确实有点鼓鼓的,还有点纳闷怎么孩子这么小就能摸出来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正室所出,不管是嫡子还是嫡女都轻忽不得,正想叫黄大夫来问问,一抬头见赫舍里氏憋得脸通红,对方还一把揪住他不让他去叫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看了半天,博果尔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福晋肚子上的小赘肉。
    赫舍里氏自己看起来还像个孩子,脸上的婴儿肥圆嘟嘟的,身材也还没多显出女性的曲线来,这种姿势坐着才显出这么点赘肉来,已经是她努力憋气吸肚子的成果了。
    博果尔有点想笑,又怕真笑出声惹得她尴尬,拼命憋回去了,站起身来,若无其事道:“对了,这个好消息还没跟额娘说呢,都是我疏忽了。你先歇着,我去给额娘请罪。”
    这样的好消息能让娜木钟看她更顺眼,赫舍里氏有心想跟着一块去,话到了嘴边又收住了,重新缩回贵妃榻上,特别乖巧道:“是。”
    赫舍里氏看着博果尔撩帘子走出去,终于露出一脸的郁卒纠结表情来。
    ——他是真出去跟太妃禀报消息吗,只是贝勒爷单纯找借口出去笑吧?要真是这样,她这个被嘲笑对象就不能跟着一块去了,还得留出足够的空间来让他笑个痛快。
    ——额娘说得一点都没错,给人当福晋可真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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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鄂氏自从半个月被放出来给福晋请安那一次,听博果尔的口风是简郡王回京的庆功宴会带她去出席——当然这条承诺的前提是她这半个月得好好表现才行。
    就是这么一条还不知道兑现不兑现的承诺带给了几乎绝望的董鄂氏支撑着走下去的希望,她这半个月中,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两位嬷嬷言听计从,不论对方怎么磋磨她,她都没有露出丁点怨言来。
    幸好连上天都在眷顾她,眼看着宴席就要到了,偏偏传来了福晋怀有身孕的消息,董鄂氏按捺下心中的酸涩感,伏在门边听到两位嬷嬷小声议论说贝勒爷心疼福晋这次宴席给她告了假——可贝勒府总得有女眷去赴宴,单单让太妃一个人去应酬会弱了气势。
    董鄂氏听得双眼水润润的,两个格格就算是太后赏的,身份也照样低得上不了台面,只有她这个侧福晋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她虽然欣喜自己总算能入宫面圣了,却仍然感觉到心头刺刺的很不舒服。
    ——福晋也未免实在是太拿大了,她好命早早就怀了贝勒爷的孩子,金贵是金贵了,可也没到这个份上。
    董鄂氏还记得以前尚在闺中时,额娘还同她说起身怀六甲的农妇都能照常下地干活呢,到了福晋这儿,连入宫赴宴这么长脸的事儿都能直接求着贝勒爷推了,这也太把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儿了。
    怀了才两个月大,能不能到十个月还不好说,就算到了十个月,生的时候能不能平安也还在两可之间。孩子养到三岁之前都不算人,生下来养不大的孩子还不是有的是?
    ☆、董鄂入宫
    赫舍里氏虽说要留在府上不去参加这次的宫中宴,心中终究是觉得有几分不保险。尤其是听博果尔说他打算带着董鄂氏去赴宴时,就更觉得没底了。
    倒不是她小性子好妒忌,赫舍里氏深觉自己有那精力跟董鄂氏死掐还不如好好养胎,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呢,她是生怕董鄂氏靠不住,在宫宴上再举止失仪,到时整个贝勒府都跟着丢尽了脸面。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保险,然而赫舍里氏并没有质疑博果尔的决定,她只是在问过贝勒爷的意思后,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前,先把董鄂氏叫到正院来,想着旁敲侧击她几句。
    然而出乎赫舍里氏意料,这次的董鄂氏十分规矩,对她恭恭敬敬的不说,也没再当着她的面对博果尔献殷勤。
    要说有点不合规矩的地方,倒是也有——赫舍里氏隐约觉得她对博果尔的态度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明明上次时还方方面面试图展现自身美好什么的呢,现在就直接变成了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送。
    并且这种冷淡不是装给她这个福晋看得,而是真真切切地看不上贝勒爷这个人似的,弄得赫舍里氏都有点发怔。
    不过她专门侧眼看了看旁边的贝勒爷,见博果尔仿若一无所觉似的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便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让董鄂氏退下了。
    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时,赫舍里氏才侧头询问地看了看博果尔,后者对着她笑了一下,倒是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今天晚上眼看着就能见到福临的面了,董鄂氏的心怕都直接从襄贝勒府飞出去了,怎么可能还顾得上他这个小小的贝勒?
    博果尔跟赫舍里氏叮嘱了几句,从正院出来,先去把娜木钟扶上马车,再看着董鄂氏被人领上后面跟着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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