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汉城,李德久的王朝正式建立,为了收拢人心依旧用朝鲜作为国名。
    李氏父子派出众多的朝鲜少年,赶往金陵求学,他们穿着有些简单的白色衣服,游荡在金陵的大街小巷。
    《华律》每出一点,就会被金陵城中的日本和朝鲜人记录,送回国内照着立法,这也是他们的传统了,当年大明律也是这样。
    一家茶楼内,三个头戴圆筒帽,胸前系着黄色流樱的朝鲜人,点了三杯清茶,正在用朝鲜话交谈。
    三个人神采飞扬,看得出过得很滋润,显然是沉醉在金陵城的繁华中,他们都是朝鲜新王朝的高官之子,每个人腰中都有点钱。
    在金陵,只要你有钱,这里就是天堂。
    这时候外面走进俩个子矮小的青年,在旁边的桌上一座,摘了帽子露出头上的半秃发型。
    这是日本人的标志发型,几个朝鲜少年顿时脸上显出愤恨的神情,日本和朝鲜的血海深仇,经过两次倭乱变得不可调节。
    日本人连续两次杀到朝鲜本土,从东杀到西,差一点就把朝鲜灭了。
    日本人刚一坐下,就用蹩脚的汉语叫道:“上茶,要两个。”
    旁边的一个年纪最小的朝鲜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模仿着日本人的语气,学了一下。
    两个倭人横眉怒视,他们都是日本的权贵之子,来到金陵讲武堂中,是侯玄演当初答应的。
    本来还以为是汉人嘲笑他们,这两个日本人捏着鼻子也就忍了,转头一看竟然是朝鲜打扮。
    日本人对朝鲜有着不同寻常的鄙视,简直就是从骨子里看不起,因为他们两次都是依靠别人才没有被灭国。在日本看来,朝鲜若不是求救外援,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一个县了。
    现在这几个朝鲜人竟然敢嘲笑他们,日本人表示完全不能容忍,一拍桌子怒道:“你学谁?”
    在朝鲜,身份高的人家自小都是要学汉字说汉语的,一个朝鲜人用流利的汉语说道:“我学的一只狗,汪汪犬吠,有什么问题么?”
    这两个日本人汉语说的不好,但是完全听得明白,其中一个狞笑两声,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我在朝鲜太平道杀人的时候,那些被宰的人和你的声音有点像,让我差生了误会。”
    旁边的日本人冷笑一声,说道:“朝鲜人长得可真像,景祐二年杀进釜山,我杀了那么多人,现在想想都长得差不多。”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能忍住已经不是少年能够做到的事了,两边大打出手。
    日本人虽然少一个,但是天天在讲武堂操练,朝鲜的这几个官二代没事就在秦淮河溜达,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很快,三个朝鲜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逃出了茶楼。
    其中一个跳着脚骂道:“贼倭奴,别让我们见到你,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那声音中气十足,近乎于吼,要是没见识过这场大战的人们,还以为他们占了多大便宜痛殴了日本人呢。
    两个日本人打赢了自然不肯吃这种嘴上的亏,马上追打出来,骂人的朝鲜人脚下一个不小心,跌落到旁边的河中。
    这个人刚刚进行了打架这么剧烈的活动,再加上大口喘着气,惊悸之下呛水,眼看是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了。
    旁边围观的汉人到底心善,几个大汉跃入水中,将人救了上来。
    本来这么短的时间的应该没事,但是他呛得太急了,捞上来之后面色发黄,嘴唇煞白,眼看是不活了。
    剩下的两个跟朝鲜人哭天抢地,呛死这个的父亲是他们中官职最大的,这下可如何交待。
    两个日本人也一脸蒙蔽,打架还有这样的....
    不一会,闻讯赶来的衙役控制了场面,将两伙人统统带到了衙门。
    因为这次斗殴的双方,都不是华朝百姓,而且还带打出了人命,很快就作为一件奇闻在金陵传开了。
    日本和朝鲜在金陵常驻的官员,也都找到刑部,陈述自己冤屈,希望可以为本国的青年做主。
    刑部一律回复:明日庭审,依法办事。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侯玄演的耳朵中,无孔不入的潜象营曾经是他北伐的最利武器,现在也是他的耳目喉舌。
    侯玄演从科举中举,等待培训上任为官的进士群中,选了二十人让他们前去听审。
    金陵讲武堂也派出了很多学生前去,毕竟这两个倭人是他们的学生的一员。
    还有正在修律的刑部文书官吏,也得派人前去,再加上慕名而来的围观群众,这一天刑部大堂人满为患。
    底下听审的讲武堂学员,大多心向倭人,一来是他们曾在几次战争和倭人并肩作战,二来这两个也算是讲武堂的人。
    因为这个案子造成的轰动足够大,刑部主审的乃是右侍郎钱彦林,钱彦林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夏完淳的岳父。钱家是嘉善的名门望族,几代人都是声望颇高的官绅,钱彦林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十分干练,一身官服贴身,大红色的官袍颇具威仪。
    “升堂,带人犯!”
    惊堂木一拍,四个异族青年被押到堂上,这一天他们没有受什么苦,也没有被审讯,但是看上去还是颓废很多。
    “堂下四人,将当天的事各自说出,原告先来。”
    两个朝鲜青年不敢扯谎,将当天的事一五一十地陈述一遍,因为都会说汉语,所以日本人也听得清楚明白。
    等到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说辞,钱彦林又让当天目睹的百姓上堂,茶楼老板和救人的汉子,也都从各自视角诠释了一遍。
    钱彦林见没有什么出入,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看就能发现钱侍郎眼中密布血丝,这一夜他仔细翻阅了新华律,胸中早有定计。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钱彦林当堂宣布:
    “经本官审问,双方供认,尔等系闹市斗殴,人数满五人,按律三人以上即为群殴,应各处罚金三两,刑拘牢内半月。据《华律》新规,凡不是华朝百姓,而在华朝犯案者,一律从严处置。
    故本官判定,双方各交罚金五两,刑拘一月整。
    至于死者金声昊,乃是脱战之后跌落水中,与倭人无关。故不予追究,按落水溺毙判处。”
    两旁的捕快衙役,将四人重新投入大牢,围观的百姓恋恋不舍地退去,这一回他们的民族归属感在此爆棚,包括其中一些华朝其他民族的百姓,他们都意识到了自己身为华人的好处。不像有的国家对待外国人十分友好,对待本国的百姓却高高在上,这样永远也别想成为真正的强国。
    强国,哪有不护着自家百姓的,现在的华律十分重视这一块。
    百姓们散去之后,这件事的热度都没有消散,说起这件事来都带着淡淡的自豪。
    朝鲜官员脸色铁青,他们死了一个高官之子,竟然按照溺毙论处...这个少年的身份,要是死在朝鲜,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华朝的外国人越来越多,新的律法里再也没有以往中原王朝的宽待,而是更加严苛。
    朝鲜官员不敢对华朝心生怨恨,却对日本人更加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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