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把安西军全部赶出索桥。”
    “杀啊!侯府的杂碎们,都给我去剑渊下洗澡吧。”胖子提着两把短柄大铜锤,一锤就把蜀军两盾兵砸下剑渊。
    他很倒霉,被敌人流矢通过盾缝射中大腿。猴子拿着把军刀挡在他前,在盾兵掩护下,往索桥后段退。
    此时,左大腿上还插根箭矢,浑身是血。抬眼看着不到五十米长的索桥已经被蜀军打下一半,心里那叫一个着急,“传令,后军替换。盾兵换垒阵,把敌人全部推下深渊。”下完令,猴子扶着他退回岸上,急切道“老大,怎么样?”
    咬着牙“没事,射穿了肉,没碰到骨头。拿浓酒来,把箭尾削断,给我从后面拔出来。”
    猴子立刻从身后拿出浓酒,咬掉塞子,往他大腿上一倒“老大,忍住。”
    “倒”
    浓酒一接触伤口,真是特么疼的透心凉。抓住腿后的箭头,猛一用力“噗呲”一声,箭矢是拔出来了,鲜血哗哗流个不停。猴子赶忙拿过缎带,倒上浓酒消消毒,给他绕了五六圈才止住血,“老大,你在这歇着,我去给你报仇。”
    猴子起身刚要动步就被他叫住“等等”,喘着粗气继续道“传令,告诉胖子,带着盾兵全部往中间左侧靠拢。猴子,你带人去把索桥右桥板全部给我抽掉。”
    猴子一愣“?⊙?⊙额?老大,右桥板抽掉,那索桥宽度不是更窄了?”
    “回头再跟你解释,快去拆了右桥板。”
    猴子不在犹豫,提着军刀,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让猴子去拆右桥板,那是实在没办法。昨晚大半夜,赵春三带人追上来,告诉他个消息:敌人已得知军情。听到这个消息,也不休息了,赶忙叫起队伍连夜翻山。时间啊!足足爬了一晚上才翻过最后一道秦岭,草草休息两个时辰又往索桥赶去。他是既不想烧栈道,又不想拆索桥,唯一办法只剩下抽桥板,反正只需要断他岳中仁两个月的补给,蜀军自然知难而退。哪知刚占领索桥,对面徐笠也带着蜀军赶到。还能说啥?打吧!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他这三万大军都是新兵,压根不是蜀军的对手,被蜀军从桥南一直推进到桥中,在这么下去被打出索桥是肯定的。拆了索桥右板也是想把桥面变窄,拉平一点双方战斗力的差距,不然这十多仗宽,自己这三万新兵打起来实在吃亏。
    三万大军,会摆盾阵的只有胖子身后那几千震州老兵,大半天下来,自己这三万人战死的没多少,被蜀军挤下深渊的倒不少。若没有这几千震州老兵,估计索桥早被徐笠夺去了。
    伸手让卫兵扶他起来,看着桥面,擦擦脸上的污血,“传令,胖子顶住中间,留下左边通行,让猴子把胖子身后的桥板也给拆掉。”
    ……
    猴子刚带人把右桥面拆掉,还没回到中间就有传令兵告诉他:大人有令,让将军拆掉中间桥板。
    抬头看看前面,胖子还在一步步给人挤后退,时间有限“走,拆掉中间桥板。”
    ……
    索桥南岸,徐笠望着桥面战场有些疑惑,怎么越往前推进就全往左方靠拢了?这时有卫兵来报“报……将军,敌人把右后方桥板抽了,是不是让大军撤回一些?”
    徐笠一惊“前方右桥板被敌人抽了?不好,传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往对面推进。”他也着急,五十仗不到的索桥,被他推进了三十仗。敌人抽桥板,显然是感觉到对抗不了蜀军,准备把最后的二十仗桥板全部拆完。现在右桥板已被敌人拆除,那接下来就会是中间,再然后就是左边,连桥板都没了,那自己这四万大军咋过去?后面补给队咋过去?
    猴子带人刚准备拆桥板,突然就被后退的新兵打断。站起身往前一看,不好,胖子扛不住了,敌人加大了进攻力度,把胖子逼的直往后退,两边新兵接二连三的被敌人挤落深渊。随即吼道“不拆了,先跟我顶住敌人。”
    胖子现在也是有苦难言,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这种以弱对强的大战。他虽说挂个督尉将军,可和其他新兵有啥不同啊?仗着自己体型大、力量大,愣是带几千老兵扛住敌人半天时间。盾阵是老大受伤前给他布置好的,可他现在浑身上下全是刀伤,若不是皮糙肉厚估计早被人砍死(体型太大,没有那么大号铠甲)。举着双锤一边战斗一边大喊“猴子,你丫拆完没?我快扛不住了。”
    猴子在后回应“没时间拆,先把敌人打回去。”
    “那咋办?”
    ……
    站在岸上,看着桥上战况。“特么的,连桥板都拆不掉吗?”二十仗索桥又被蜀军杀进三四仗,蜀军这是疯了咋滴?为把他打出索桥,连士兵性命都不要了?光被自己人挤落深渊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十多仗宽的索桥,哪里能塞下那么多人?真是疯了。但不管你怎么疯,这北面桥板,小爷是抽定了。说着甩开卫兵,提起军刀,一瘸一拐的往索桥走去……
    “传令,让胖子带人退下,猴子顶上去。”
    多亏有这三千多震州老兵,不然三万多新兵早被蜀军压崩溃。北桥板被抽,中间到左边也就剩下八仗多距离,士兵只要靠近右边,瞬间就会被挤落深渊。蜀军是不在乎人命了,盾兵都不知道被自己人挤下去多少。但他不能不在乎人命,三万新兵都是七拼八凑才凑起来,哪能这样消耗?如此拥堵的桥面,没有他坐镇绝对必败无疑,毕竟新兵没有老兵那么大心里承受力,必须改变策略才行。
    边往索桥走,边嘀咕“徐笠啊徐笠,你这蜀州大将军当的不难受吗?沦落为先锋官都能忍受下去,还真是对岳群山忠心耿耿。可不要以为我这三万新兵就一定不是你四万蜀军的对手。拼战力,我承认蜀军很强,但拼领兵谋略,你徐笠……还不够资格。”
    刚走到桥边,胖子也从桥上退出来了,看着胖子满身的伤口,笑笑道“感觉怎么样?是漕运工爽,还是打仗爽?”
    胖子拿着浓酒,拔掉塞子,往身上一淋,疼的龇牙咧嘴“咝咝咝……疼。”淋完浓酒又打个激灵,瞥了他一眼,道“我说老大,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哦!”
    看着胖子,咋看咋想笑,衣服被敌人全部划破,漏出个大肚子活像怀了两宝宝,“呵呵!胖子,交给你个任务。”
    胖子疑惑道“啊?啥任务?”
    “我给你三千人,从秦岭爬回去,一天一夜时间绕过剑渊,抽掉对面桥板,有没有信心?”
    “额?绕过去?老大哎!你看我这身板适合爬山吗?过来时候都快把我累趴了,要不让猴子去吧?”
    “猴子不行,得你去。”
    “哦!现在就走?”
    “不,天黑偷偷的走。”
    ……
    从索桥到栈道需要两天左右,既然蜀军这么想要索桥,那就给他们好了。没有索桥,不是还有个悬崖栈道吗?就不信我往栈道跑,你徐笠不害怕,“传令,后军保持阵型轮流接替,天黑之后千万不要靠近右侧。”
    让胖子爬回秦岭也算是老战术了,索桥是怎么都守不住。既然守不住,也没时间抽桥板,那还不如送给徐笠。没有索桥,还可以去烧栈道,他敢保证,徐笠绝对会跟后面追,因为没有栈道,同样过不去悬崖。千不该万不该,你徐笠不该把补给队给放后面,蜀军能过索桥,我看你补给队能不能过。
    ……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双方打了整整一天,他跟猴子轮流上阵,十多仗的索桥直到入夜才丢完。
    一天都没休息,撤退后又立刻带人往栈道方向跑去。猴子扶着他,擦了擦眼睛上的污血,开口道“老大,索桥丢了,咱们现在是要去烧栈道吗?”
    摸摸受伤的左腿,“烧栈道也没机会,时间不允许,蜀军还跟在后面呢。咱们只是给蜀军造成个要烧栈道的假象,其实……”在猴子耳边悄悄嘀咕几句。
    猴子一惊“啊?我说撤退后咋没看见胖子,原来如此。”
    “呵呵!胖子怕爬山,还想让你去的。考虑到守桥蜀军还不知道留下多少兵力,要是留下个三五千,你肯定不是他们对手。胖子就不同了,这时候需要的就是猛将,越能打越好。”
    猴子有些不开心“老大,我也可以的,你看今天第一次上战场,杀人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胖子还愣了半天才缓过劲。”
    看着猴子笑笑道“呵呵!我知道你可以。只是你要明白,领兵打仗跟咱小时候打架都是一个道理。还记得那次跟城里孩子打架吗?咱两可是被揍的很惨啊!后来咱带着胖子不又把他们揍回来了?这就叫保险,咱两过去堵他们,挨个揍只是六四开,带上胖子那就是百分百揍死他们。以后你要记住,能有胜率更大的办法,千万别用那所谓的可以。”
    “哦!懂了,老大是说我有些意气用事,争强好胜容易把事情办砸?”
    “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不过,也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
    “咦!明摆着说我猴子没那身肉……”
    ……
    ——
    青城山下,蜀道交叉口。“大长老,查清楚了,都是民夫,一个蜀军都没有。”
    王老狗想了想“有看到徐笠吗?”
    弟子摇摇头“没有,只有民夫。”
    听完属下汇报,思索一会。只有民夫?难道徐笠带着蜀军大部队先行赶路了?估计是这样,郑云霄把消息带给徐笠,他怕帮主真的拆掉索桥、烧了栈道,所以带着大部队提前上路。不知道帮主成功没有,若是失败……不行,不能失败。如今这运输队都是民夫,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能把这补给全给烧了……。可这数万架独轮车也不太好烧啊,这可咋办呢?想到这,抬头问道“咱们还有多少弩箭?”
    “标配是每人二十支,实配每人带了三十支。”
    每人三十支箭矢,一百七十人就是五千一百支,敌人可是三四万架运输车。恩,不需要烧全部,把两头和中间点上它五千架,能蔓延多少是多少。
    深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传令,第一支火箭为信号,四更动手。”
    ……
    “都准备好了没?”
    “长老,都准备好了。”
    “恩,敌人都休息了,你带上几个人先过去点它一批。”
    “是”
    十万多民夫赶了一天路,本就人困马乏,四更天又是最困的时候。一个民夫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的起来撒尿,听到“怕啦、怕啦”的声音,脑袋一转……裤子都来不及提“瓜娃子,还在睡?失火类,都快起来灭火啊!”
    王老狗派人点火,还没一个时辰就被敌人察觉,连忙下令“放火箭”,“嗖、嗖、嗖……”。
    “敌袭,敌袭,快拿武器……”,“灭火,灭火……”
    一时间,蜀军运输队是乱七八糟。有的民夫胆子小,听到敌袭,吓得直接跑路。有一个跑的,就会有两个……
    得、王老狗原本以为烧个补给会有多困难,十几万民夫给他那么大压力,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其实这也算正常,民夫都是老百姓,又不是军人,跟数量多少有个屁关系。先锋官押送补给,若雇民夫,都会派大量军队保护。奈何,蜀军全被徐笠带去前方抢路了,没有军队保护的民夫,听到敌袭不乱成一锅粥才怪。
    王老狗这次大胆突袭倒是帮了他帮主一个天大的忙。让郑云霄走漏消息,又阴差阳错的补救回来了,真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他烧掉蜀军补给的时候,帮主那里又如何呢?
    ……
    ———
    猴子急匆匆跑过来,“老大,探子来报,蜀军距我们不到二里地。咋办?”
    拄着军刀,打个眼罩向前方望望,“索桥距栈道两天左右,咱们从昨晚开始,一夜都没休息。现在距离栈道差不多也就半天路程,去传令,全军进秦岭。”
    “额⊙?⊙?现在进秦岭?胖子那里还没消息呢!”
    “不能等胖子了,兄弟们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让徐笠追上又是个麻烦。没办法,跟蜀军拼体力,这一万多新兵不是人家对手。而且,我相信胖子。”
    猴子想想也是,蜀军战斗力确实比自己强,“来人,传令队伍全部进山。”
    一场索桥大战,三万新兵损失一万多。不过徐笠更狠,不惜一切代价夺索桥,损失最少也在两万左右。这还是占据优势和他亲自指挥的情况下,不然这三万新兵能被徐笠怼死完。带着一万多新兵再次踏进秦岭,来的时候带了十五天口粮,强行翻越六道秦岭用了十一天,省着消耗又多出来两天。打一天仗,又跑一夜,消耗了一天的量,也就是说目前还剩下五天口粮。进山时候补给都丢在了玉霞山脉外面,翻越秦岭需要十一天,只要熬过六天,出秦岭就有饭吃。叹口气“唉!天生特么饿肚子的命。”
    ……
    徐笠这边,“报……将军,敌人进了秦岭。”
    恩?没去栈道?直接进山啥意思?难道对方不想烧栈道?还是说有其他办法断我补给路?想到这里,不好,若有问题肯定在索桥。“来人,速去索桥看看,若有问题,立刻来报,不得延误。”话音刚落,就有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将军,索桥出事了”
    “什么?索桥咋了?”徐笠瞪着眼睛问道
    “索桥、索桥被敌人从南段偷袭,三千守军没挡住敌人。桥板、桥板被敌人拆了。”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徐笠邹着眉头,这没有桥板怎么通行?从秦岭绕过剑渊得要多久?运输车压根进不去秦岭。修桥还得回利州,一来一回,加修桥,又要一个多月时间。小侯爷那里压根扛不住这么久,没办法,桥板还是要修,“来人,速去巴陵告诉小侯爷,索桥被敌人拆掉桥板,补给日期要延误一段时间。不过我会想办法,尽量一个半月内把补给送达。”
    ……
    只是他不知道,若只是修索桥,也许赶赶时间,一个半月将就搞定。可他回去之后才知道,这次巴陵战争算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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