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榕愈发感觉到,兄弟娶了个媳妇就是好哇,自打有了弟妹,回回来兄弟这里,都无比的享受舒坦。人呐,不能光看表面,想当初弟妹多丑,又矮又瘦又黑,个头小小的,完全不够看,还没满一年整呢,完全就变了个模样似地。兄弟这是捡到了宝啊。
    他边吃着包子边笑,替兄弟高兴。他们这种人呐,看着洒脱逍遥自在,也是渴望温暖渴望有个家,只可惜,有时候往往身不由己。兄弟是抓准了时机,巧妙的脱了身,如今过着安稳的生活,虽普通却也踏实。
    曲阳给他倒了杯果酒。“配着喝口,更香。前两天才熬的猪油,这油渣子就只剩下半碗,你若再晚回来的晚些,就吃不上这美味。”
    “幸好我赶回来了。”常榕端起果酒喝了口,感觉不错,又喝了口。“来,再倒点。”咬了口包子,说道。“给阮家大房的小狗,刚满一个月,很小,我琢磨了下,才挑了它,越小的狗越好养好,尤其是给小孩当伴,小点正好合适。”
    阮初秀有点担忧的问。“这么小,能养活麽?”
    “肯定能养活,走时我交待了几句。”常榕把六个包子全部吃完,端起冬笋香菇汤,慢悠悠的喝着。
    二十八这日,老天总算舍得露个脸儿,冬日里的阳光很亮,其实并不暖和。融雪时最冷,山里积雪厚,少说也得晴好几天才能完全将雪融化。可大年三十的下午,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雪虽小,却落的密实,小会功夫又覆了层积雪。
    今个儿是大年三十,得好好的整治桌好饭好菜,家里就三个人,大清早的就动作着,阮初秀分配着活儿,人是少了点,周边也没住人家,却不见冷清。因着常小榕带着小灰和黑在外面玩,这三只都是孩子性情,特能闹腾,显出点热闹劲来。
    院子里的积雪,趁着天好时,曲阳和常榕闲着没事,俩人都是练家子,权当是锻炼,仅用了一个下午,就把屋前屋后都收拾了出来。
    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得有鱼有肉,鱼有新鲜鱼,也有腊鱼,肉有新鲜肉,也有腊肉,还有腊兔肉,还逮了条肥蛇,足有十六个菜,四道冷盘,十二道热菜,兄弟俩喝着烈酒,阮初秀喝的是果酒。
    堂屋里宽敞着呢,大过年的,也没旁人,便让常小榕也进了屋,它面前搁着盆甜料豆,有点单调,在它的眼里却是什么都比不上的美味。小灰和小黑的饭菜就丰盛多了,清淡的都拿了点给它们吃着,俩个小家伙吃得很欢实。
    窗户开了条小缝,方便空气流通,这样的话,饭菜就容易凉,为了吃好这顿夜年饭,屋里特别搁了两个炭盆,一直吃到饭末,桌上的饭菜都还微微热,三人吃的很撑,又喝了酒都有点醉熏熏,如上回般,简单的洗漱了下,先直接躺床上睡觉。
    守岁什么的,自然也是没守。
    次日,阮初秀被灿烂的阳光刺眼,往丈夫怀里钻了钻,虽然出了太阳,只怕时辰已经很晚,可她还是不想起来,被窝里可真舒服。
    “阿阳哥,你饿麽?”阮初秀含含糊糊的问。饿的话,就起床张罗饭菜,不饿的话,嗯嗯继续睡。
    曲阳早就醒了,见媳妇睡的香,他留恋着被窝里的温暖,想着也没什么事,便静静地看着媳妇,看着太阳慢慢的升起来,心坎里涌出股从未有过的充实有满足感,或许用幸福来形容更正确。
    “不饿,再睡会罢。”说着,他伸手轻轻地抚着媳妇的后背。
    昨晚吃的多,阮初秀也不饿,在丈夫怀里蹭了两下,在快要睡着时,她冷不丁的想起个事,顿时又精神了些。“还有榕哥呢。”抬头看了眼丈夫,对上他温柔的眼眸,心跳忽地加快,忍不住亲了亲他的下巴,甜甜地笑着。“阿阳哥。”
    “昨晚还剩了不少饭菜,榕哥饿了会自己热。”曲阳亲亲媳妇的额头。“头疼不疼?”昨晚他有意看着,可媳妇还是喝了不少果酒。想着大过年的,她高兴就好,便没有太拘着她,不想扫她的兴致。
    阮初秀愣了下,有点惊讶。“不疼呢,一点都不疼。”
    “还睡麽?”曲阳见她精神越来越好,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有神采,他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不睡,也不想起来。”阮初秀觉的被窝里好舒服啊,双腿大刺刺的搭到了丈夫的腰上,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冬天里,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被窝里,也觉得好幸福。当然,得阿阳哥也在。”
    曲阳听着她的情话,显得相当愉悦。“什么时候饿,咱们再起来。”他也觉得,就这样相拥的躺在被窝里好惬意好舒服。
    常榕路过兄弟的屋子时,耳力够好的他,能听见屋里的动静,想了想,也没有打忧,自己慢悠悠的收拾着堂屋,有过回经验,倒也不至于手忙手脚,就是没什么效率。
    收拾好堂屋,又清洗好碗筷,常榕洗了饭菜,顺便把灶台也收拾了番,接着才漱口洗脸,去屋后看看常小榕。常小榕的小屋里,小灰和小黑跟着睡在它的干草上,三只睡的还挺好,他看了眼,笑着回了厨房。
    厨房里飘出香味时,小灰和小黑扭着胖嘟嘟的身子,颠颠儿的凑了过来,窜在常榕的脚边跟进跟去,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挠两下,或是叫两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常榕逗着它俩,偏偏不低头。
    常小榕站在屋檐下,伸长着脖子,脑袋往厨房里看,也冲着主人叫着。常榕可舍不得饿他的儿子,赶紧拿了甜料豆喂给它时,可把小灰和小黑馋坏了,叫的越发厉害,连在屋里的阮初秀和曲阳都听见了。
    “榕哥在热饭菜,起不起来?”曲阳笑着问媳妇。
    阮初秀听着小灰小黑凄凄惨惨的叫,有点儿心疼。“起来罢,小灰和小黑饿着呢。”
    等着夫妻俩进厨房时,一人一马两只狗狗在厨房里吃得正香呢。
    “醒了,锅里还有饭菜。”常榕看了眼,打了声招呼,继续低头吃着。
    阮初秀笑着道。“榕哥早。”
    “榕哥的家务活做的越来越溜了。”曲阳笑着打趣。
    常榕头也没抬的接。“我也是要成亲娶媳妇的,自然得学着点。”
    初一,应该在村里走家串门的说话才是,可山里就住了一户人家,想窜也没地可窜。想了想,三人决定,趁着天好,进山里转转。山里还有积雪,阮初秀是姑娘家,就让常小榕带着她。小灰和小黑自然也跟着去。
    阮初秀以为山里积雪深,应当捕不到什么猎物才是,结果,一整天下来,收获还不错。现在天冷比较耐放,吃不完就收拾出来,夜里放在杂物间冻着,能放好些天呢。
    后来一直到积雪融化,都没有再打猎,实在是这趟野物满满,三人加三只家畜也足够吃。不能进山打猎,那干什么呢,总得打发时间才成。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做胰子,趁着现在清闲多做点出来。
    熟能生巧,做的次数多了,速度就快了起来。待山里的积雪完全融化,已经做了近两百块,常榕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近段可能没时间过来,我会和婧姐说,缺货时让她过来拿。”走时,常榕特意说了句。
    曲阳心里有底,点点头。“这个不着急。”
    “走了。回见。”常榕坐在马上,对着兄弟的肩膀捶了拳,大笑着拍了下常小榕。
    常小榕没有急着走,它先蹭了蹭阮初秀,又蹭了蹭曲阳,低头下,还舔了舔小灰和小黑的脑袋,然后,才仰着脑袋叫了两声,飞快的消失在山林深处。
    二月初,寒风瑟瑟,注意着枝头树梢,隐约可见春的气息。
    阮初秀望着一人一马离开的方向。“阿阳哥,榕哥不会出事罢?”
    “他经验丰富,干活时一般出不了事,放心罢。”曲阳把媳妇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想想这兄弟俩的身手,确实了得,阮初秀释然的笑了笑,拉着丈夫的手往屋里走。“咱们是不是该下山去趟阮家,商量着建新屋的事?”
    “就明天罢。”曲阳看了眼住了多年的木屋,略有点不舍,可想着总归是要搬到山下住,倒也没显什么情绪来。
    阮初秀喝了口水。“走时,得关好门窗,咱们时不时的得过来住几天。住在山里其实挺舒服。”
    “你想进山住咱们就进山住段,正好带着小灰和小黑打猎,训训它们。”
    “也对。”阮初秀笑着放下杯子,把小灰和小黑招了过来。“瞅瞅,一个冬下来,都长了一圈。”
    小灰和小黑亲昵的蹭着主人,围在她的身边嘻闹玩耍着。
    阮初秀看了会,忽地问。“也不知小明志的狗取了个什么名,长成了什么模样。”
    “明天就知道了。”曲阳伸着脚,不轻不重的踢了下拿尾巴挠媳妇的小黑。
    小黑抬头看了的缩回了尾巴。
    二月初,活呢,也有点儿,不多,还算清闲。正好阳光好,初春的阳光,正午时很暖和,窝了一个冬,都开始出门遛哒遛哒,说话的窜门的晒太阳的,整个村子相当的热闹。
    想着清早太冷,阮初秀和曲阳吃了午饭才收拾收拾往阮家去,准备在阮家过夜,还要去看看胡大夫呢,建亲屋这事得跟他商量商量,毕竟夫妻俩已经打算好,住在村子里后,就把胡大夫接过去住着,给他养老。
    阮永氏见今个日头好,心想闺女和女婿该下山走动走罢,近两个月没见着面,真是惦记着紧,一颗心没个着落。可眼看都吃完午饭,还没见人过来,她有点失落,今个怕是不来了,蔫蔫的靠在墙角根里边晒着太阳边做着绣活。
    阮刘氏阮于氏婆媳俩也在做绣活,小明志在院子里和胖墩玩着,胖墩是他给小狗取的名字,刚看到它时,就相当的胖,肉嘟嘟的,特别可爱。小明志看到它就喜欢上了它,抱着不愿意撒手,还悄悄的把胖墩带上了被窝里睡。
    阮文善夫妻俩发现这事,并没有骂儿子,俩人很认真的和儿子说着话,告诉他为什么不可以把胖墩放被窝里睡。道理说的很浅显,话说的很直白。对俩人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特费脑劲,可儿子是宝贝,他们也舍不得骂啊,又想让他改正坏习惯,只好缓缓地来。
    好在,小明志天生乖巧懂事,听着父母说了番话后,他深刻的认识到把胖墩放带到床上睡,是多么不好的一件事,他也就忍痛改掉啦。只是,阮文善夫妻俩又发现,儿子睡觉前,总会趴在床边跟胖墩说上好一番话,一人一狗俩小家伙那叫一个腻歪,唉!
    也不知这俩是怎么交流的。阮文善夫妻俩还饶有兴趣的观看过两回,结果都一头雾水。小孩子们的世界大人不懂啊。
    “要准备建新屋了罢?”阮刘氏小声地问了句。
    阮永氏笑着点头。“对啊,今个文丰和大哥出门,就是到村子里看地基。”
    去年年尾,卖掉家里的猪,又卖了几只鸡,只留了三只母鸡和一只公鸡,还有两头野山羊,家里的粮食,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收成真不错,换了近三两银子,加上做绣活换的钱,丈夫打短工,足有五两呢,过年花了些,算上前头分家得的,现在家里共存了七两有余。
    “大房这两近两年,只怕是没法住新屋。”阮刘氏想想就有点惆怅。“想来,等业浩成亲时,八成得借你们的东厢用着。”
    大房和三房是什么情分。阮永氏想都没想就说。“什么叫借,等业浩成亲时,就让他直接搬到东厢来,东厢挺好住,光线也好。”说着,顿了下。“我看,业浩成亲时,不如让业兴一家子住东厢,小明志得有个自己的房间罢,总跟业兴夫妻俩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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