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业山皱了下眉头。“我想着,一时半会的还不能有动作,免得打草惊蛇,得先慢慢的攒钱,等家里的生意摊子铺大了些,有了和贾家对抗的能力,再突然的浮出水面,尽量来个一击就中。”
    “这都是你想的?”阮初秀听着暗暗砸舌,这才多大啊,十七八岁的年纪,可真能想,是个人才啊!不对,这都快赶上天才了。
    “你想让我帮什么?”曲阳听完,觉得可行,主动开了口。
    阮业山伸手摸了下鼻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个羞赧的山村少年。“我想着,生意想要做大,就不能把目光放在镇里,还得往县城看,想要整垮贾家,贾家有什么就得跟着做同样的买卖,茶叶这块,咱们这边不是特别好,得到外面去,我想,我想请阿阳教我点拳脚,至少有个自保的能力。”
    “可以。”曲阳想想,点头应了。“业青一起?”
    “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三兄弟都想学。”
    阮初秀听着,拍了下脑袋。“看我把这事给忘了,阿阳哥你要教,就再问问阮家其余的孩子,愿不愿意学。”
    “好。”媳妇说的,曲阳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给应下。
    阮业山对着曲阳夫妻俩深深的鞠了个躬。“谢谢阿阳和初秀。”
    “咱一家子说什么两家话。”阮初秀听出少年话里带着哽咽,想着二伯娘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瞬间眼眶也有点泛红。
    曲阳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想的,就大胆的往前走,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的就帮你把。陈家那边,你最好也过去说趟话,我想,只要你说出来,依着陈子善的性情,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会支持你的。”
    “我准备过两天就去趟陈家。”阮业山也是有点眼力的,如秀的性子他能摸个八分清楚,陈子善虽没怎么说过话,心里也是有底。
    阮业山带着俩个弟弟离开后,阮初秀感叹了句。“这孩子变化可真大。”
    她还记得,早先没分家时,阮业山惯会偷懒耍滑,一点子聪明劲全用来钻营上,怎么让自己吃好点过好点。这才多久啊,短短不到四年呢,跟脱胎换骨似的,这人呐,还真得经历点什么才行。
    “往后出息着呢。”曲阳想着农家农户最爱说的话,也跟着感叹了句。
    阮初秀想着阮业山说送业康进镇里的学堂,她想想三弟业守,读书也挺有灵气,伸手推了推丈夫。“你说,咱们要不要跟爹娘说说,也送着业守进镇里读书,正好跟业康做个伴。”
    “可以啊。”曲阳觉得可行。
    阮初秀见他同意,便又喜滋滋的说了句。“那,那要是家里钱财有点紧巴,咱们就把这钱出了呗。”
    “你觉得好就行。”曲阳伸手抚了抚媳妇的发顶,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没有意见。”
    “阿阳哥你真好。”阮初秀感动的直接抱着他的脖子,一顿胡乱的亲啊亲。
    正巧小悠悠睡醒,她利落的坐了起来,见到爹娘就在不远处,立即张嘴咿咿喔喔的嚷嚷着,打断了腻腻歪歪的俩口子。
    阮初秀红着脸,气呼呼的走到了摇篮旁。小悠悠将母亲过来,张着小胳膊仰着小脸,咧嘴笑得好开心,要抱抱。阮初秀却没有把她,反而捏了下她的肉嘟嘟的脸。“小坏蛋!”
    “我把悠悠送东厢去,让胡爷爷看着。”曲阳直接提着摇篮。
    小悠悠也喜欢这样,坐在摇篮里,拍着双手,咯咯咯的笑着,满脸的高兴和兴奋。
    “悠悠醒了。”胡大夫听到动静,搁了手里的活,起身走到了屋檐下,望着坐在摇篮里的孙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悠悠,来,爷爷抱个。”
    小悠悠乖乖巧巧的张开双手。
    “胡爷爷,我和阿阳哥去趟隔壁,跟爹娘说点事。”阮初秀说了声。
    胡大夫抱着孙女,乐呵呵的应着。“行勒,你们过去吧。悠悠有我看着,放心罢。”
    “那我们走了。”曲阳放下摇篮,牵起媳妇的手。
    夫妻俩才刚刚走出高高的门槛呢,胡大夫就急急的问着。“初秀啊,给悠喂奶没?”
    “啊。”阮初秀还真忘了这事,主要是小闺女没有哭,好像并不饿。“她现在不饿吧,我们一会就回,很快的。”
    “行吧,你们过去。”胡大夫想着,就算悠悠饿了想吃,反正就在隔壁,抱着过去也行。
    曲阳和阮初秀到隔壁去时,家里就阮永氏一个人。
    “娘,爹呢?”阮初秀进屋问着。看了眼针线笸箩。“娘,你注意点眼睛,别总是做针线活计。”
    阮永氏听着闺女的念叨,心里头慰帖的很。“我刚刚歇了,才拿起来做呢。你爹带着业成业守往河边去了,说有几天没吃鱼,逮几条鱼吃。”
    “啥时候回啊?”
    阮永氏将泡好的茶端给闺女和女婿,拿出花生搁桌上。“咋?有事儿?有的话,可以去河边喊他们回来,吃过午饭就去了,这会应该快回来了。”
    “是有点事。”阮初秀回着,看了眼丈夫。“要不,晚点过来?”
    “啥事?不能跟我说?”阮永氏好奇的问,打量了眼闺女和女婿,试探着问。“你们的事?”
    曲阳摇着头。“我们没事,说的是业守读书的事,刚刚业山过来,说想送业康进镇里读书,我们想问问要不要把业守一道送去,俩人正好有个伴。”
    “这事啊。”阮永氏蹙起了眉头,想了想。“读书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行,也不是一年两年,这既然送了,就得读出个名堂来,要是读个一年两年的,也没什么出息的话,还不如就只识点字,咱们小门小户的,也就足够。”
    阮初秀清楚母亲的心思。“娘。胡爷爷也说,业守读书很有灵气呢,要是好好学着,将来说不定能挣个出息来。钱这方面,我和阿阳哥商量着,我们挣钱不难,送业守读书还是绰绰有余。”
    “还有个原因。”阮初秀见母亲想说话,赶紧出口。“是这么回事,万一我们后面生了个小子,还得让业守给他先开开蒙呢,让他在家里学点,沾沾点书味儿,等再进学堂时,学起来就容易些。”
    阮永氏听着后面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想了想,想了又想。“这事,等你爹回来,咱们再细细讨论着?”
    “娘。万一,我说如果业守真的能考个功名,你看呐,我们挣钱也不难,还得置田置地是吧,要是业守不说多了,倘若他考上了秀才,那咱们得省多少的税收啊,这可都是钱呐!”阮初秀又忽悠了句。“娘,事情得往长远点想,我觉得这买卖划算。”
    阮永氏听着顿时乐了起来,白了眼闺女。“你当做生意呢,还这买卖划算。这是由你说的算的?这得看老天,你以为考功名这么容易,咱们十里八村的,这么多年下来,祖祖辈辈读书的有多少,考上功名的又上多少,有出息的有几个?这么算下来,也就子善是个读书命。”
    “说不定,咱们阮家沾着姐夫的文曲星光呢。”阮初秀腆着脸笑嘻嘻的接了句。
    这话她也就随口说说,没想到,阮永氏听着却是眼睛亮了起来。“对啊,咱们老阮家的孩子,都多少辈啦,从没见哪个会读书,可咱们这辈里,看看这些小辈,大房的明志,二房的业康,三房的业守,灵气都足着呢,阮家三个房头,一个都没缺,这碗水端得多整齐啊。”
    “不行不行,我得找大嫂说叨说叨这事。”阮永氏有点激动。“业康和业守去镇里读书的话,就不能把明志缺了。说不定,沾着文曲星的光,咱们老阮家也能出几个读书人呢。”光想想整个人就飘了起来,跟做梦似的。
    阮初秀和曲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阮永氏,跟梦游似的,带着一脸梦幻般的笑,飘飘然的飘出了屋。
    “哎哟!”阮初秀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丈夫。
    曲阳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道。“往你以后说话经不经脑子,随口张嘴胡来。”
    “我哪里知道,我说了这么多,娘独独就听了一句话!”阮初秀也觉得冤枉啊。不过,话说回来,又乐了起来。“总算是说服了娘,娘这边同意,爹那边也没什么大问题。”
    曲阳沉默了下。“大房那边可能有点问题。”
    他还真是一说就中。
    阮刘氏听着妯娌说起送孙子进镇读书这事,她心口就有点发紧。“就送啊?年岁是不是小了点?算虚岁,也才四岁呢。”
    “这不正好有个伴,二房的业康还有我家的业守。”阮永氏说着,靠近了些,对着大嫂嘀咕起来。
    阮刘氏听啊听,听啊听,倒是听出了个想法来。“嗳。要不咱们这样吧。”
    “咋样?”
    “我去问问如秀,要不直接请子善教着家里的三个孩子?”阮刘氏现在和闺女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她琢磨着,如果拿这事跟闺女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阮永氏却愣了下。“子善还得继续考功名吧?不是说举人上面还有进士什么的?”
    “我问问。”阮刘氏把这岔给忘了。“要真是这么回事,还真不能耽搁子善读书。”
    主要是十里八村的,秀才比较常见,举人嘛很罕见,举人上面是啥?都直接当官去啦,哪还留在山沟沟里呆着。
    “就是嘛,这可是大事。”阮永氏应了声。“送孩子们到镇里读书也挺好,以前子善不就是在镇里读的书,听说镇里的夫子教学,还是极好的。”
    阮刘氏为难的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可这钱呐,都不知道从哪里挣好。”
    “应该是明年春上送着进学堂。待业浩成亲后,家里暂时就没什么大事要张罗,攒点钱还是挺容易。”阮永氏说着心里的想法。“我觉得这事,可以和兴业夫妻俩说说,我看呐,明志娘定是想的,大嫂要是手头紧,我这边还攒了点呢,二房和三房的孩子都进镇读书,独缺了大房,也不太妥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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