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面上的表情突然一变,将手中拉着的被角松开,轻轻一拍床榻懊恼道:“说到此处,我才想起来我到这军营的原因可不只这一件。前些日子我一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哥的身上,竟然糊里糊涂的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究竟是何事?”秦砚的神色一正,却还是先将苏玉身上的锦被重新盖好,这才开口问道。
    苏玉敷衍地重新抓住被角向上提了提盖住肩膀,口中道:“太后说她知你必然带了锦囊,让我转告你无论到了何时,莫要轻易动用那个锦囊。”
    秦砚面上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便被他迅速掩盖了下去。
    苏玉的视线一直不离秦砚,自然将他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虽然心头并不知道太后口中的锦囊是什么,苏玉还是继续重复太后的话道:“太后还说她已然欠了你一条命,在未还清之前,不会容许自己再欠你第二条。”
    秦砚嘴角的笑意终于渐渐地淡去,微蹙了眉头道:“她的原句便是如此说的?”
    看着秦砚这般的表情,苏玉的心头一颤:“这便是原句。”
    秦砚低低“嗯”了一声,过了片刻缓缓道:“她欠的并不是我的性命。”
    “是你母亲的?”苏玉小心翼翼,见秦砚抬起眼帘看向她,才匆忙道,“这也是太后说的。”
    “确实如此。”秦砚道,“母亲以自己的命换了太后的命,是以她才会如此说。”
    苏玉清丽的眉目间染着浓浓的关切,潋滟的眸中波光流转,如涟漪一般一圈一圈漾起,不知扰了谁的心湖。
    秦砚极力压抑着心中想要一把将苏玉揽在怀中的冲动,刻意神色寡淡道:“即是如此,我大致懂了太后究竟让我如何做了。”
    苏玉一扫秦砚的神色,有些惊疑道:“那为何你是这般神情,可是因为我这么晚才将此事告知与你,耽误了什么?”
    “并没有。”秦砚摇头道,“太后的一两句话,还影响不了我已经做出的决定。”
    苏玉的眸光动了动,突然问道:“我相信太后并不会害你。”
    秦砚一怔。
    “所以还是如她所说的那般,用那个锦囊之前,先谨慎考虑罢。”
    “你这是……”秦砚喉咙微动,墨染了一般的眸子在一片漆黑的军帐中显得异常清亮,“在担心我?”
    苏玉诧异:“我自然是关心你,否则为何还要将此事说与你听?”
    秦砚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因为两人此刻离得十分近,苏玉几乎能听到那愉悦的笑意在秦砚的胸腔中微微震颤。脸上有些莫名的发烧,苏玉推了秦砚肩膀一把,口吻嗔怒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秦砚的笑意未消。
    苏玉心中庆幸此刻帐中一片昏暗,这人看不清自己的面色,否则定不知会得意到什么程度。
    苏玉伸手一指秦砚的床榻,做了一个快些回去的手势,然后索性直接扯了被子躺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以锦被的一角掩住自己的半张脸闷声道:“我累了,现在想睡了,你也快些去睡。”
    秦砚却得寸进尺地更加向苏玉床榻前凑了凑,仔细凝视着苏玉露在锦被外的那小半张脸与一双眼角反而红晕的潋滟眼眸,开口道:“我现在太开心,可能今晚要睡不着了。”
    “关我何事?”苏玉翻了个身,背对着秦砚将自己的脸捂得更严实了些,“你若是睡不着,便去外面呆着,莫要扰别人的清梦。”
    苏玉听到身后的秦砚呼吸因为笑意重了重,然后声音委屈开口道:“外面太冷,我一个文官没有武将的身体底子,此刻若是这么出去,只怕明日里就只能卧病在床,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那边安静坐着罢。”苏玉闭了眼睛没好气道,“莫要出声。”
    秦砚静默了半响,久到苏玉几乎以为他已经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坐着睡过去了的时候,秦砚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苏二小姐。”
    苏玉的抿了抿唇,双手紧紧攥着被角,突然有些紧张。
    秦砚唤了方才那一声,却好似还不知足一般,声音再响起时,里面的温柔仿佛比方才更浓稠了些:“玉儿。”
    苏玉的心随着那个称呼突然莫名的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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