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天气渐暖。
    得到华安六味帝皇丸襄助的刘宏龙精虎猛,终于重振雄风,复又流连裸游宫中。
    一日三泄己身。
    张让,赵忠等常侍服侍在侧,唯有羡慕嫉妒。对于他们这些无根的宦官来说,刘宏所作所为不啻于在他们心口上插刀。
    “拜见老祖宗,拜见赵侯。”
    吕亓作揖后跪伏在地,心里有些小怨念。这几日他每天早出晚归,奔波在皇宫和城西的华安别院里,却连一句口头奖励都没得到过。
    不过吕亓也就只敢在心里怨怼一下,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他可太清楚老祖宗和赵侯等人的行事作风了,万一让他们以为自己不堪大用,自己想在皇宫里混下去就难如登天了。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其他宦官取而代之,皇宫里做梦都想往上爬的不得志宦官和黄门简直不要太多。
    “吕亓,你且去宫门前候着,华太医是第一次入宫。万万不可出差错,去吧。”
    “喏!”
    张让大袖一挥,吕亓跪伏着退出大殿,朝南宫门口而去。
    一个来月的往来相处,吕亓也大致了解了华安的一些本事和秉性。
    其他太医束手无策的病症他华安信手拈来就能对症下药,且每每能做到药到病除。这一手让自太医令以下二百余太医无不惊叹,若不是老祖宗在具保他,他自己又深得陛下赞赏,指不定早就有人开始陷害他,朝他下手了。
    太医之间可也并非平安无事,这里面的水浑着呢,惦记同行手里高明医术的医者们多了去了。
    倒是秉性方面,吕亓有些捉摸不透。
    说那华安见钱眼开肯定无错,一瓶半仙酿三万钱,一粒六味帝皇丸五万钱,这简直比抢钱还赚钱!
    可陛下和老祖宗还偏偏就爱吃,且一日不吃都不行。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每日从少府里一车车的往城西运铜钱!
    宫里卖官鬻爵这些年的银钱流水一般流进了华安的口袋。
    吕亓简直羡慕死了!
    可这个日进斗金的华安偏偏非要将这些钱财全部花出去,说是要建一间什么遍布大汉诸郡的汉仁堂。
    “莫非这华太医还真有济世之心不成?”
    汉仁堂的门楣楹联华安可已经拟好了,吕亓也见过。
    上联是安得仁堂良医千万数,
    下联是大庇天下病患俱欢颜。
    横批是国泰民安。
    这哪是要办医馆啊,这摆明了是要收敛民心,立地成圣啊。古有老子过函谷,著经道德,成为道祖。莫非这华安要建汉仁堂,济世天下,做那医祖不成?
    野心倒是不小。
    如今,第一间汉仁堂已经在选址了,吕亓思虑着自己积攒了这些年的二十万钱要不要资助给华安,这样起码能得个人情。指不定自己以后万一有个三灾五病啥的,华太医因此情所在也总不好拒绝不是。
    再说了,依今时今日陛下和老祖宗对华安的宠信。要不了多久那华安指定会飞黄腾达。陛下荐才可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老祖宗等宦官都被封侯了,更遑论将来可以保他长生不老的华安?
    如此想着,南宫宫门已在望眼前。
    “吕内侍,怎么才来?咱们赶紧进宫觐见陛下,我还急着回去选址呢。建汉仁堂一大堆事儿呢,可耽误不得。”
    近月不见,华安又长高了一丝,只是连日在洛阳城内奔波,皮肤稍稍有了些麦色,比之初到洛阳之时的白净看起来更加让人舒心。
    小白脸可不是华安想要的称谓。
    颌下几根淡淡的绒毛昭显着华安逐渐在趋向成熟,只是那一身粗布麻衣仍旧在今日穿着,太过扎眼了。
    “华太医,您怎么这么穿着就来了。太医袍怎么不穿啊?”
    吕亓就知道不能对华安报以太大的期望。说来吕亓很不理解,这华安因何从来不畏惧皇权?
    他人要是得以有为当今天子诊病献药的机会,早就哭着喊着呈上来了。可华安偏偏不,每一粒药都明码标价,价格高的让吕亓都眼红。
    别人若有入宫觐见天子的机会,早就焚香净身以待了,唯独他华安似乎并不当回事。
    难道进宫觐见天子的莫大荣耀比你的劳什子汉仁堂还不如吗?
    确实不如!
    如果是进宫觐见汉武帝,那华安一定要多规矩有多规矩。可若是面见的是灵帝么,那就对不起了。
    不是我不尊敬你,是你一介天子不尊敬你的子民,不尊敬你的列祖,不尊敬你的江山在先。
    “一时忙忘了,要不我现在折返回去换上官袍再来?”
    吕亓抬头看看已至中天之位的骄阳,出示张让的诏令后就拉着华安的手朝南宫内走去。
    真放你回去,估计天黑宫门落锁您都不一定会回来。我吕亓还不被老祖宗和陛下给乱杖打死?
    “不用了,这就带你去宫里更换。偏殿里备用的官袍里有太医袍,去换上就好了。”
    华安不无不可的跟在吕亓身后,说起来他是第一次进洛阳宫,抬眼望去连绵不绝的宫殿集群,巍峨高耸的一座座大殿让华安大开眼界。
    在这个时代里观摩宫殿可比站在后世的高楼上俯瞰有感觉多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和自豪感是无法抑制的。
    老祖宗的智慧结晶,值得华安顶礼膜拜。
    “那是何人?”
    走过几座宫殿,华安在半路瞥见了一个皮肤微黑,身材魁梧但并不是很高大的戎装中年校尉。
    一瞥之下,华安直感觉此人好似哪里见过,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吕亓扭头,看了一眼后随意说道:“哦,此人乃是刚被陛下迁为骑都尉,被派往颖州皇甫将军麾下襄助征讨蛾贼之人,曹孟德。”
    曹孟德!
    未来的魏王?天下霸主?
    华安心底一惊,忙扭头朝曹操跑了过去。吕亓一看吓了一跳,你再受宠也不能在皇宫里乱跑啊!万一冲撞了太后和皇后的鸾驾,可不好办啊!
    “华太医,您慢点!宫内不能乱跑!哎呀!”
    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瞒,生于永寿元年,沛国谯人,华佗的同乡,时年三十岁,如今累功晋职,刚被封为骑都尉。
    时年三十岁的曹操正值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之时,刚被升为骑都尉就奏请天子刘宏调派自己去颖州战场,以协助皇甫嵩剿灭当地蛾贼。
    天子适才已经准奏。
    “可是孟德兄?”
    正跟在一个小黄门身后朝宫外走去的曹操闻言转身,看着一脸笑意,穿着粗布麻衣的华安,有些愕然。
    “阁下是?”
    “孟德兄,在下华安,小字玄冥,如今忝为太医。微末小官,不值一提。”
    华安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如今只是骑都尉的男人,以后会有多霸气侧漏。如今既然碰到了,彼此结交一下是必然的。
    曹操不明所以,他是武将,从未和太医打过交道。平白蹦出一个年轻的太医,让他着实有些迷糊。
    “骑都尉,华太医乃是当世名医。陛下近日能频临朝堂,便是拜华太医所制奇药六味帝皇丸所赐。”
    “原来如此。孟德在此代天下万民谢过华太医。”
    曹操今日被唤来宫内受封还奇怪呢,天子已多日不上朝,今个怎么突然想起来临朝了,缘来是拜这个年轻太医所赐。
    就是不知道这年轻太医是真的医术高明还是装神弄鬼之辈。
    “孟德兄,此行珍重!”
    华安作揖躬身,前所未有的郑重。
    曹操虽然愕然不明这个年轻太医怎么突然对自己一个骑都尉这么有礼,可还是躬身回礼。
    天子的宠臣暂时还不易得罪。
    曹操自幼睿智,这年轻医者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还让吕亓这个张让的心腹小黄门恭谨引路,肯定是天子宠臣无疑。
    如此,倒不妨结交一二。汉室日渐式微,曹操心急如焚,只要是对他有用之人他不吝折腰结交。
    “谢华太医,孟德此行必定小心谨慎。”
    “如此极好,待孟德兄功成归来之日,玄冥若相邀一聚,还请孟德兄一定赏脸。”
    曹操点头同意。
    “孟德必前往赴宴。”
    “哎呀,你们就不要在此耽搁了。骑都尉,且速速离宫。华太医,赶紧随我去觐见陛下,都等着呢。”
    他们不急,吕亓却不能不急了。怎么?聊着聊着还聊出感情了呗?还打算惺惺相惜不依不舍不成?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天子和老祖宗都等着呢,可愁死我了!
    “孟德兄再会。”
    “告辞,华太医。”
    望着曹操潇洒的离去,华安感觉自己终于定了心。吾道不孤矣!孟德兄你匡扶汉室,我华玄冥来拯救黎民。
    如此,汉室可兴!
    至于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之流…
    呃,华安觉得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毒死他们。
    两晋风云,八王之乱,五胡乱华,…是不是要换个发展方向来?
    可若是我华安真的这么做了,历史必然改变,后史是福是祸,谁也无法预料!说不定华安毒死司马家族诸人后,魏国绵延或东吴得国,让汉人江山更加支离破碎怎么办?
    华安犯愁了。
    然后狠狠甩了甩脑袋。
    “走一步看一步吧!步子太大会扯着蛋的。”
    “哎呀,华太医,赶紧跟我走!别发癔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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