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看到伯颜帖木儿等人带回来的这些银两,心中同样很高兴,激动得他连忙翻身下马,用手抚摸着那些白花花的银两道,“好!好!”
    其实别看也先贵为瓦剌首领,日子过得却说不上有多么富足,毕竟是靠在战马上劫掠为生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乐此不疲地去占大明朝根本看不上的那点朝贡便宜,用人家的话说:还不够丢人的呢!
    朱祁镇知道也先等人喜欢钱,因此看到也先这副兴奋的样子,便在一旁讨好似的说道,“太师,这一共是两万两千两白银,我特地命人从大同城内取来的,其中五千两给太师,五千两给伯颜帖木儿,再拿出五千两给赛刊王,阿剌知院也有三千两,其他的可以由太师分赐部众,以示恩德。”
    也先见朱祁镇如此大方,心里是越看越喜欢,可伯颜帖木儿却在一旁用蒙古话提醒道,“大哥,咱们的计划失败了!”
    也先经伯颜帖木儿一提醒,方才省起了正事,于是便端正神色问道,“他们没有打开城门的意思吗?”
    “没有!”伯颜帖木儿摇了摇头,同时看了朱祁镇一眼道,“看来他们并不打算救自己的皇帝。”
    “那该怎么办?直接撤兵?”
    “来都来了,不妨再等上一阵,方才我回来的时候,故意走得很慢,因此注意到城中似乎有人想要采取行动……到时候就算进不了大同城,咱们也能多占些便宜!”
    伯颜帖木儿说罢,便附在朱祁镇耳边低语了一番,却见朱祁镇神色大为紧张,可还未及分辩,就又被伯颜帖木儿等人带走了。
    刘安等人在原地等了半天,心中可谓焦躁不已,因此待看到朱祁镇又和几十个瓦剌士兵返身回来,忙招手喊道,“陛下!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朱祁镇见到刘安等人仍候在原地,倒是心下稍安,可看了一眼身旁的伯颜帖木儿后,脸色便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这个……广宁伯,大同库内可还有余财?”
    “啊?”刘安听到朱祁镇这样问,心不由得一沉,“陛下,现在库内剩下的全是军饷,丝毫也动不得啊!否则将士们就要饿肚子了!”
    刘安说罢,可能觉得还不够分量,便添了一句道,“就算臣想拿出来,郭都督也是不会同意的!”
    “好吧,唉……”朱祁镇叹了一声,尔后转口问道,“为何郭登等人不出来见朕?”
    “陛下,大同防务要紧,城门不可擅开啊!”
    “朕本以为你们都会出来见驾……”朱祁镇说着,便瞟了身旁的伯颜帖木儿一眼,于是他们都默契地离得远了些,“广宁伯,朕前时回军,还有一条命令未来得及传达。”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当日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兵败阳和口,于罪论死,朕……朕还没来得及处罚,现在朕命令你,将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的家私全部抄没,立刻送到朕这里来。”
    “啊?陛下……”不得不说,朱祁镇提的这个要求太无耻了,连刘安都觉得有些无语。
    “朕让你去你便去!”朱祁镇见刘安态度有些迟疑,不由得发起火来,“广宁伯,你为何不能理解朕现在的处境?”
    朱祁镇说罢,便又看向刘安身旁的郭敬道,“还有你,身为监军,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不会赐你死罪,但须将朕之前赏你的蟒衣等物全都拿出来!”
    郭敬没想到朱祁镇会算计到自己的身上,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难怪非得让自己跟着出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不过郭敬也不敢反驳,只得点头称是,朱祁镇见状,心中不由有些愧疚,便叹了口气道,“先生为了朕已经殉国,你们当日都受过先生的恩惠,如今当有些表示啊!”
    郭敬早就知道王振已经死了,加上朝中的“倒王”运动搞得轰轰烈烈,他哪敢不夹起尾巴做人?别说献出点余财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好!
    而刘安瞥见伯颜帖木儿等人离得有些远,便想起了郭登对自己的嘱咐,于是赶忙趁机靠近朱祁镇道,“陛下,郭都督已于城中伏兵,今可趁机救陛下回城!”
    “万万不可!”朱祁镇见刘安这样建议,赶紧下意识地否决掉了,“天命如此,朕已不敢强求,况且若是生出异端,再起灾祸,那就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说到底,朱祁镇现在就是怕死,而他为了掩盖自己的懦弱,只好继续说道,“你们只要守好大同,他们也不敢对朕如何,而且……若是你们及时取出钱财,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朕。”
    刘安听朱祁镇这样一说,便赶忙躬身道,“好,我即刻便将朱冕、宋瑛等人的家产抄没,然后送出来交与陛下。”
    其实朱祁镇和刘安说的这些话,伯颜帖木儿都断断续续地听在耳朵里,但他心中所想的,满是城内守卫的郭登:这个人可真沉得住气啊!我带着朱祁镇在下面故意晃悠了那么半天,他在城内都无动于衷,看来自己的计划也要泡汤了。
    而城内的郭登也在时刻注意着不远处伯颜帖木儿等人的身影:看来他们就是想诱自己率军出城啊!可我偏不出去!
    当然,心思最单纯的还要数眼巴巴看着刘安等人离去的朱祁镇:你们一定要快点送钱出来,送的越多,朕在这里越安全啊!
    附注:我写这一章,大家不要觉得是我黑朱祁镇哈,也别被《明朝那些事儿》给“误导”了,这些都是《明英宗实录》里的记载,想洗都洗不掉,而且里面还写了一句话,朱祁镇将这些财务交给也先等人时“谈笑自若,神采奕然”,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笑得出来。(当然,我觉得这句也可能是史官为了抬高朱祁镇,因为紧接着的一句话是“圣主可谓处困而亨者矣”,我甚至都怀疑史官这是采用了“反讽”的手法,才能把这段话给保留下来,反正朱祁镇这个人是很让我无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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