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在陈应的身上,看起来陈应显得倍感庄严,好似神佛降世wwん.la
    陈应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褚遂良身旁。霎时之间,两人四目交投,褚遂良只觉眼前的男子不能逼视,饶是他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此时心中也只怦怦直跳,霎时只得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陈应悠悠长叹一声:“君叫臣死,死不得不死。若陈应一命,可换河东,百万生灵,陈应何惜此头!”
    陈应慢慢伸手出来,摸向自己的腰间横刀。刹那间想起,自己的这柄横刀可是战刀,锋利异常,只要稍不注意,定会血溅当场。陈应冲李道宗眨眨眼,李道宗会意。
    李道宗阴气怪气的道:“君叫臣死,死不得不死。陈大将军,你这是何意,是在指责陛下是非不分,奸邪不辩吗?”
    陈应道:“陈应不敢!”
    李道宗横在陈应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见李道宗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血红色软糯糯的东西,递到陈应手中。陈应伸手接过,一股羊膻味扑鼻而来。陈应心中暗道:“你们用羊尿泡当血浆包,我也忍了,好歹将这股子羊膻味洗掉啊!”
    陈应趁人不注意,偷偷塞入自己怀中。
    李道宗与陈应二人的猫腻,别人还看不明白。然而却许敬宗看到眼里,许敬宗露出了枉然大悟的神色。就在这时,突然感觉衣角有人拉扯,许敬宗扭头一看,居然是刘统。
    果然,聪明的人不止许敬宗一个。刘统连也看出其中的猫腻了。
    “不敢,你说这话是何意?是非曲直,自有朝廷诸公明断!”李道宗冲着长安的方向拱拱手,神情严肃的道:“当今天子英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歹人。你有何冤屈,陛下自会给你主持公道!”
    如果不是要在这些将士面前演戏,陈应估计就要被恶心得吐了。不过他不得不按照李道宗的剧本演下去。陈应一脸郑重的道:“君何以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闻知命。”说着,陈应把伸手向褚遂良。
    通过李道宗已经向陈应暗示过了,褚遂良何用的佩剑,暗藏机关,仅仅刃长一寸,堪堪刺破血囊,余者全部缩入剑柄之中。
    看着陈应将手伸向他,褚遂良这时却有茫然不知所措之感。陈应身上杀气腾腾,让他感觉全身酸软,颤声道:“你……你要做什麽?”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必当五鼎烹。”陈应仿佛如同风萧萧兮易水寒,语气带着没有人类的情感:“此间没有五鼎,陈某欲求五鼎烹的夙愿也未可达成。听到褚校书的佩剑乃天子所赐,陈某但求一剑,以天子之剑亡!”
    罗士信道:“大将军不可,李家官,咱们不当了,不当了……咱们兄弟就算是上山为盗,下海为寇,也总好过受这等鸟气!”
    郁孤尼道:“对,罗将军说得对,主人不要理会这几个贼厮鸟!”郁孤尼的眼睛刻意的往褚遂良身上望了两眼,那神态再是明显不过,杀了褚遂良誓师祭旗,反他娘的。
    陈劲勇虽然没有说话,却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只等陈应一声令下,他就上去把褚遂良撕了。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褚遂良早已变成了筛子。褚遂良露出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笑容道:“陈大将军,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陛下只是召将军回去询问,是非曲直,将军跟陛下说明就是……”
    “哎……”陈应悠悠一叹,望着众将士道:“这都是天意,诸位兄弟,你们好好活着!”
    陈应从褚遂良手中夺过宝剑,呛啷一声,陈应抽出宝剑,看着剑身冰雪的纹路,陈应赞叹:“剑是好剑,只是可惜!”
    说着陈应扔下剑鞘,朗声唱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
    语毕,陈应双手反握宝剑,对准自己的胸口。当然陈应也没有完全放心李道宗,他反正身上穿着铠甲,对于刀剑的刺有一定的防御力,陈应作为陡然用力的样子,剑刺在胸口上的时候,陈应便双手握紧剑柄。
    果然,如李道宗所说,这柄宝剑暗藏机关,可以向内收缩。
    “噗嗤……”一朵鲜红的血花在陈应胸前绽放。
    郁孤尼眼泪横流:“主人,你怎么弃郁孤尼而去,主人,你怎么弃郁孤尼而去。”
    罗士信是心肠硬似冷铁的人物,看此情形,让他想起三年前的风雪夜,眼前这一出跟三年前的风雪夜有何区别?这一幕幕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张须陀就是兵败,不甘心被李密羞辱,自刎而死。
    罗士信钢牙欲碎,振臂大吼道:“定远军何在!”
    “在!”
    “给我拿下,一个也不能放过!”
    ……
    青冢突厥军大营深夜,细封步赖正在帐内酣睡,细封步赖的鼾声如雷,距离老远依旧清晰可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拓跋侑径直冲向后帐,不顾一切的将细封步赖推醒。
    细封步赖的起床气非常大,眼睛赤红的道:“怎么?”
    拓跋侑道:“斥候汇报,陈应小儿死了。”
    “什么?”细封步赖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立既升帐,召集所有督帅以上将领议事!”
    呜咽的牛角号响起来,响彻整个天际。那些正在睡梦中的突厥、党项将领们骂骂咧咧的起床,手忙脚乱的披甲带刀,大步朝着中军帐方向跑去,甲叶子撞击声哗啦啦响成了一片。
    中军帐内,细封步赖早已一身戎装,精神奕奕的坐在帅案后,听着拓跋侑的禀报:“……唐军大营里哭声震天,吹的也是举哀的号角,斥候靠得很近,听得十分明白……”
    细封步赖打断了拓跋侑:“唐军的中军乱了没有?
    拓跋侑笑道:“最乱的就是中军,有人在大声喝骂,约束建制,根本不管用,陈应小儿的大纛已经降下,看不见任何人的旗号,连寨墙上的巡卒都看不到了,斥候都贴到了寨门跟前,也不见有人理会……”
    细封步赖仰起头,闭目沉思着。
    众党项将领纷纷叫嚷道:“特勒,当断则断,出兵吧!”
    伊地米驼匐一脸忿忿的道:“怎么就死了呢,不是说好了……”
    不等伊地米驼匐说完,细封步赖却猛地睁开了眼睛,暴喝道:“众将听令”
    众将领挥手右手攥紧拳头,重重擂在左胸,大喝道:“末将在!”
    细封步赖大喝道:“各自回营,约束部众,不得号令,不许出战!”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叫道:特勒……这可是好机会啊。
    细封步来转头看向拓跋侑,一脸得意的道:“想诱本特勒上当,陈应小儿还嫩了点,继续派出斥候,侦查唐军动向,但有讯息,一刻一报,不得有误!”
    拓跋侑躬身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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