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李建成的书房内,李元吉与魏征并肩站在书案前,李元吉望着李建成兴奋的说道:“大哥,老二被父皇叫进宫了,估计为的就是罗士信遇刺一案!”
    李建成仿佛没有感觉到李元吉与魏征在他面前一样,目光游离体外。魏征一直观察着李建成的神色,李建成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良久,李建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李元吉小心翼翼的道:“大哥,你难道要坐视罗士信遇刺,无动于衷?”
    李建成微微一怔道:“此话怎讲?”
    “事情还不是明摆吗?”李元吉道:“罗士信刚刚遇刺,长孙无忌在曲江坊那个宅子里蓄养死士的事,被人告发,说来也可笑,长孙无忌那个死胖子新纳一房小妾江氏,江氏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郭四郎,可郭四郎与江氏私会的时候,被长孙无忌发现,盛怒之下的长孙无忌命人将这个郭四郎活活打死,江氏怒而揭发长孙无忌蓄养死士,私藏兵甲的事情……”
    李建成望着魏征道:“玄成,此事你怎么看?”
    魏征微微一愣,眉关皱起,口中喃喃自语道:“这看似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不过,实在太巧合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不过的就是巧合。”
    “玄成之见,正合本宫之意!”李建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里面巧合的事情太多了,长孙氏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阀,但是纳一房美妾,还不至于用强。他只要纳妾,在长安有的是人,把自家闺女送到长孙无忌的府上。”
    李元吉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大哥,这可是把对付秦王的最佳时机……”
    不等李元吉说完,李建成打断道:“父皇还没有糊涂,他虽然身在皇宫大内,他的眼睛看得清着呢。”
    听到这话,李元吉心中好一阵失望。
    李建成又问道:“陈驸马现在干什么?”
    魏征微微一愣,躬身道:“微臣不知,想来应该是与平阳公主殿下,享受天伦之乐。”
    李元吉道:“大哥,这事我知道,三姐夫与三姐嫌长安太热,要去万年县清林里避暑!”
    “避暑?”李建成哑然失笑:“他们倒是很会享受,可是,本宫却一刻也不得闲。”
    魏征问道:“什么事情,臣能否为殿下分担一二?”
    李建成揉揉脑袋道:“玄成对白兰部是否熟悉?”
    “白兰!”魏征脑袋急转,疑惑的问道:“太子殿下是指吐谷浑白兰王部,还是羌族白兰部?”
    鲜卑吐谷浑部原本是鲜卑慕容部的分支,慕容部首领慕容涉归庶长子与慕容部奠基人慕容廆两人原本感情良好。因慕容廆被挑拨,渐次疏远,有一次更以马匹互咬为由与慕容吐谷浑争执,后慕容吐谷浑表示求去,虽慕容廆致歉修好,但慕容吐谷浑认为嫌隙已生,决心求去。于是慕容吐谷浑率领一千七百户远去阴山,从此慕容吐谷浑的后代,皆以吐谷浑为族号。在公元五世纪初,吐谷浑部向刘朝朝廷称臣,刘裕封慕利延为河南王,又称白兰王。不过吐谷浑在突厥崛起之时,迫于突厥当时的强势,吐谷浑分裂,分为两部,以一部向突厥称臣交好,一部则弃吐谷浑族名,号白兰部。不过这个鲜卑白兰部渐渐无声无息。
    可是羌族白兰部与白马部、烧当部、黑水部、唐牦部、牦牛部、青衣部、参狼部和冉駹部等共十三部。白兰部是其中之一,其族群活跃地与鲜卑吐谷浑毗邻,也称临洮白兰部。
    魏征能分出鲜卑白兰部和西羌白兰部,就足以证明,魏征对此有着一定的了解。
    李建成道:“是西羌白兰部,日前刚刚接到消息,白兰部酋长柯罗訾,请求内附,本宫拿不定主意!”
    魏征问道:“殿下可知白兰部因此请求内附?是因为吐谷浑对其发动了战争,还是因为天灾?”
    对于中国北方与西北方的游牧民族来说,他们生存不下去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投降。反正,中原王朝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臣服,部落内部的事务,他们还是各自为政。一旦选择投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中央朝廷要钱要粮,要给养。只要熬过了难关,他们总会扯旗造反。对于这一个套路,他们百试不爽,可惜,历朝历代,都会上当受骗。
    李建成点点头道:“吐蕃如今国势上升,欲东征吞并吐谷浑,双方在西海打了几仗,虽然吐蕃胜多败少,可是白兰部依旧不是吐谷浑的对手,他们被吐谷浑强征了五万余头牛羊……”
    五万余头牛羊,对于突厥这样的庞大部落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是,对于白兰部这种不过一万余户,五六千青壮的小部落来说,五万余牛羊,几乎已经是元气大伤。
    按照李渊好大喜功的性子,他肯定是纳白兰部入附,然而设立糜州轨州,拜其首领柯罗訾为轨州刺史。
    不过,李建成感觉不简单。大唐如今麻烦不断,特别是突厥还在定襄聚而不散的情况下,李建成实在不想接纳白兰部,引来吐蕃这个强敌。可是一旦在白兰部极需要在唐支援的情况正是,大唐避而不出,恐怕将来,再想收服他们这些偏远部落,就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魏征虽然能分出白兰羌部与吐谷浑白兰部的区别,可是如何处理这些少数民族事宜,他还真没有别的好办法。
    不过,魏征却向李建成谏言道:“太子殿下,若此事难以决断,何不问计陈驸马?”
    “陈驸马?没有听说陈应熟悉白兰羌部的事情啊!”李建成疑惑道。
    魏征苦笑道:“对于氐族旁企地,陈驸马何曾了解?对于突厥人,他同样不了解,可是一旦用陈驸马,他必然会想到合适的处理意见。”
    李建成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
    李秀宁与陈应抵达清林里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正是一天之中,暑气最高的时候,因为天气太热,李秀宁与陈应都没有心情吃饭,在陈家堡的室内游泳池里,洗了一个冷水澡,李秀宁就哈欠连天。
    陈应可没有李秀宁那么好的命,因为马周前来向陈应汇报工作。
    对于马周的工作能力,陈应是持满意态度的。陈应在后世也不是从事金融性质的工作,对于银行和金融系统的管理运作流程,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可是,马周实在是太聪明了,把陈应提出的一个完全不成熟的理念,迅速衍生成可执的方案。
    这其中,马周居功至伟。
    为了犒赏马周这个陈府的大功臣,陈应亲自如同变戏法一般,将一盆小米红枣山楂粥,弄成冰糊糊。马周看到这一幕,惊为天人。
    陈应非常享受这种,利用后世的见识,折服马周的感觉。毕竟马周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大唐的第一任布衣宰相。在马周之前,宰相是世族门阀的专利,哪怕再次者,也是寒士出身,而非像马周这样的布衣。
    马周在刚刚接触到钱庄这个行业的时候,也非常不解陈应为什么把利息定格在两成利,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四成以下的利息几乎没有。陈应如此做,其实是树立无数敌人,天下间所有放印子钱的豪门和门阀,都会将陈应视为生死大难,毕竟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可是陈应的解释,却让马周茅塞顿开。陈应告诉马周,他不缺钱,所以对于钱庄可以盈利多少并不是十分在意。
    陈应真正的目的,就掌握大唐的印钱机器,让整个国家享受纸币带来的风险。不过,陈应也知道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所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在古代,掌握防伪技术实在太困难,陈应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印刷纸币,以陈应这种两成利吸引贷款的行为,他已经成为天下的公敌。只是因为陈应的脑袋够粗,后台够硬,才没有人敢动他的奶酪。
    不过,一旦陈应印刷纸币,推出市场,那么其他豪门与世族,肯定不遗余力的制造伪币,让陈应赔得倾家荡产。
    看着马周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盒子,轻轻放在陈应身前。陈应打开盒子一看,这是用上好的桦木与丝麻制造的新纸,这种纸比一般的宣纸要厚上三分,而且质地摸上去,有一种柔滑的质感,关键是这种号称飞钱的纸币,面额都在一万贯以上。陈应轻轻抚摸着这种上面印刷着密密麻麻十数个印章的“纸币”道:“马周,你是采取哪一种方防伪技术?”
    看着采取雕版印刷而成的飞钱,虽然采取了红、黄、绿、蓝四种颜色基调的花纹,可是陈应却清楚,如果采取伪造的手段,陈应完全有信心,在一个月内,试制出足以以假乱真的飞钱纸币。
    马周笑道:”主上,您再仔细看看,一定可以发现端倪。“
    陈应打量着将这张面值高达一万贯,良久,陈应好奇的道:”天干地支?不行不行,这样的手段实在拙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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