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穷是原罪抢劫是本能
    战争,打的就是国力,打的就是经济。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陈应决定发起西征。其实,这些将领们闲了三年,早已憋得嗷嗷叫了。
    随着陈应决定用金戈铁马解决西突厥问题,众将领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司仓参军鲁志昆向陈应以及安西军各将领等人汇报安西近况。
    鲁志昆早有准备,他甚至不用看账薄,直接道:“如今,我们安西都护府共计开垦土地二百六十七万倾良田。”
    听到这个数字,陈应都感觉有些意外。二百六十七万倾这相当于十个关中的良田共数了,如果折合成亩数,相当于两亿六千七百万亩。哪怕像关中一样,青壮一人耕种一百亩地,也需要二百六十七万名青壮,差不多相当于二百六十七万个家庭。
    安西如果算上战奴和各种各样的奴隶,人口肯定可以突破三百多万人。然而,安西有十数万军队,能耕种的青壮,怎么也不可能达到二百六七十万人。
    事实上,这些改变要得益于陈应对于农业科技的扶持。
    汉人是一个奇特的民族:你给他武器与训练,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你给他机会经商,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商人之一;你给他机会求学,那么他将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学者之一;你给他工具,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之一;如果你给他一块田地让他种田,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农夫——没有之一!
    安西最不缺的就是骏马,如果在关中,必须家财万贯以上的人家,才能养起马。可是,在安西,无论汉胡,几乎人人家中有马、有牛。
    毕竟,用骏马耕地,效率比耕牛更快。
    比如,双马双铧犁,一天一个人可以耕地三十亩,采取六眼耧播种,一个青壮一天一头牛也可以播种三十亩地。
    哪怕是收割麦子的掠子(古代的一种大型割麦神器,现在一些偏远山区依旧在用,是传统镰刀收麦效率的八倍),一天一人可以收割八亩。
    就像没有人嫌弃自己钱多一样,农民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地多。在安西都护府鼓励耕种的政策激励之下,安西百姓,特别是从关内迁徙过来的农民,或者是流民,他们就付出了无数的热情。
    一个青壮年耕作一百亩地,在农民眼中绝对是一个笑话。如果不限加限制,他们每个人可以耕作一千亩地。
    就连陈应发明出来的选进农业机械,也有人改进。
    比双铧犁,现在已经有了六驾马拉的四双铧犁。虽然说浪费了骏马的体力,效率只有双铧犁的一倍。
    但是,对于安西百姓而言,反正牲口累点无所谓,自己大不了多养几匹马。一天耕地六十亩,十天就是六百亩。一个月的耕作期,居然可以耕作将近两千亩地。
    如果不是事实俱在,打死陈应,陈应也不相信,居然有人在不使用奴隶的情况下,一夫一妻,还带着两个没有断奶的奶娃,打理一千八百多亩地。
    事实上,安西耕作的农民绝对不超过三十五万人,然而他们却拥有着足足二百六十七万倾良田,也就是人均拥有将近七倾地以上。
    官府不限制土地的开发,他们就开始拼命垦荒。
    短短六年时间,安西的耕地,从不足十万倾耕地,增加到了足足二百六十七万倾。差不多是原来的将近三十倍。
    鲁志昆接道:“去岁,我们安西获得大丰收,共收取一千三百六十一万七千石粮食。”
    听到这话,陈应已经没有办法去吐糟了。
    安西都护府对于唐人这个阶级成份最高的群体,给予了最高的税收优惠制度,三十税一,绝对不达任何折扣。就是这三十税一的税收制度,仍旧收取了一千三百六十一万石粮食,可见整个安西的粮食是何其多。
    一千三百万石粮食,对于安西十万唐军将士来说,他们就算是睡在粮食堆吃,他们也要吃上十年。最让他们意外的是,随着大量肉食的摄入,唐军将士在消耗粮食方面,正在飞速减少。
    原本,唐军将士人人几乎都是大肚子汉,一顿吃上一升米是正常现象,可是现在,别说一升,就连一斤,他们大部分是都吃不完。
    鲁志昆接着道:“如今,安西都护府大小一百三十七座仓库里,储存着青储草料,共计七百五十万石,足够十万大军消耗累年!”
    陈应看着物资足够支持他发起西征,就命令各将领回去准备。
    于此同时,陈应则带着李秀宁参观安西的花儿沟钢铁坊。
    花儿沟钢铁坊,不仅生产修建驰道的钢轨,还负责生产安西军将士的甲胄。在花儿沟大型工厂里,几台巨无霸式冲击机前,工人正小心的将一个个钢胚制成的工件放入模具中,然后一踩脚踏,由水轮带动的拉伸模具挟以强大的冲击力狠狠落下,砰的一声巨响。
    便将工件给压成了一体拥有着人体弧度的板甲,这是安西军将士装备的板甲雏形。相对于明光铠甲而言,板甲的优势更加明显。
    经过后世的检测,板甲的防护全面超过鱼鳞甲,更别提比鱼鳞甲更差的明光铠甲了。在防御火枪方面更加突出,哥特式全身板甲可以在二十米的距离防御火绳枪,鱼鳞甲就不行,而且板甲虽然全重比鱼鳞甲大,但是却全身分摊了重量,比之鱼鳞甲在机动上相差不大。就综合性能而言板甲全面碾压鱼鳞甲。
    当然,板甲也不是没有弱点。
    作为重甲,板甲的优势更可替代。可是,笨重是板甲的硬伤,而且着甲非常复杂。
    当然,这种加工方式还相当原始,机器也落后,产能并不高,这么多机器,撑死一天也只能加工出一千多个工件,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效率已经非常吓人了。
    另一台块头更大,甚至得用两台水轮提供动力才能完全开动它的机床则正忙着加工一根弩炮的炮臂。当然,负责加工它的机床也并非等闲之辈,锋利的铣刀在水流的带动下转得飞快,被一点点的送弩臂前。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大量钢铁碎屑从中飞溅而出,这是削切弩臂。弩炮本来是笨重,为了可以减少重量,多余的钢铁肯定不需要。
    还有的则是带着飞轮,快速转动机械。这种机械是专门为了打磨箭镞而存在的。被铸造成形的箭镞自然是带着飞边和毛刺,当然也没有刃。这些机械就是为了给箭镞开刃,同时负责打磨。虽然效率依旧低下,可是比原来的人力打磨,快了一百倍不止。
    陈应就在北庭城安西大都护府磨刀霍霍的时候,安西各族各部,以及西突厥已经知道了这个相当于惊天霹雳的噩耗。
    陈应时隔三年之后,在东突厥败亡之后来到安西,就算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陈应来安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位于伊列河谷的乙毗咄陆可汗率先反应过来,他派出其子阿史那谷设带着心腹大将哥舒努尔等一百五十人前往北庭乞降。
    阿史那谷设刚刚进入洁山城,就被洁山城的繁华给惊呆了。
    虽然此时依旧冰雪覆盖着,然而冰雪无法掩盖的则是洁山城的富有。
    哥舒努尔望着城外蜿蜒到尽头的钢铁驰道,一脸羡慕的道:“若是把这些钢铁锻造成甲胄,咱们部落里,连七八岁的娃娃都可以装备钢铁打造的甲胄。”
    阿史那谷设却暗暗警惕,暗道父汗英明。
    唐人如永今钢铁多得都需要露出存放,没有与唐人为敌,恐怕是其父汗为数不多的英明决策。
    可是,哥舒努尔看到洁山城的一切,不时的发出惊呼,特别是贪婪地看着那由满载着稻谷的四轮马车形成的长龙。
    哥舒努尔舔了舔嘴唇,眼冒绿光,说道:“好多粮食啊……如果发兵把洁山城打下来,这些粮食都够我们整个部族吃上好两年了!”
    哥舒努尔的话得到了一众突厥武士的认同。
    然而,阿史那谷设却厉声喝道:“哥舒努尔,别老是想着抢抢抢,动动你的脑子!镇守安西的军队,就连强大的统叶护大可汗的附离军队都能打败,抢掠他们的地盘,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哥舒努尔无奈的说道:“可是不抢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不会种粮食,牲畜又少得可怜,唐人不肯卖粮食给我们的话我们就只能饿死……”
    阿史那谷设更加恼火,还想骂,但想到现在部族内部易子而食的惨状又骂不出来,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在很多小文青眼里,在塞外放牧应该是。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一阵风吹开,高高的牧草一层层的倒伏下去,现出大群牛羊;湛蓝的天空中永远回荡着嘹亮的牧歌,当夜幕降临,帐篷外就会生起一堆堆篝火,肥嫩的羊、狍子架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强壮剽悍的小伙子和美丽多情的牧羊女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看得顺眼了就找个地方来一发……
    是不是很浪漫呀?听起来很不错,只是持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没有尝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奶酒奶茶、奶豆腐、奶酪轮着吃,除了这个啥都有,连野菜都没得吃的苦头,更没有尝过天天赶着牛羊赶路,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浑身都是牛屎的臊味和羊粪的骚味的滋味。
    当然,就更没有试过深更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突然发现整个部落的帐篷烧起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正挥舞弯刀肆意砍杀自己的亲人的痛苦了。
    草原的生活远比耕田种地要艰苦,风沙、霜雪随时可能降临,夺走生命,有时候一场大雪下来,就有好几个部落所有人全部冻死或者饿死,从草原上消失,如果雪下得少了或者不下雪,那更惨,放牧是需要大量的水的,而草原上的水主要来自降雪,不下雪就没有水,有水的地方牧草稀疏,牧草长得好的地方没有水,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死?
    还有,如果汉人一个不爽把边市给关了,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盐,喝不上茶,买不到布匹,是不是更想死?
    现在知道为什么北方游牧民族那么喜欢南下抢劫了吧?不抢,不抢他们就得死啊!窘迫到极点的哥舒努尔唐人运输粮食,还有成车的稻谷,第一反应就是抢一票,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阿史那谷设望着监视他们的唐军将士道:“这么多粮食,运到哪儿?”
    话已经说完已经后悔了,这是光明正大的刺探唐军秘密,会不会被当作细作处决了?
    然而,监视他们的唐军将士却笑道:“粮食多得吃不完,只好用来酿酒了啊!现在安西拥有一百多家大小酒坊,每年光酿造的酒就多达一百多万坛。”
    事实上,安西最畅销的货物,并非丝绸,也非瓷器,更不是茶叶。
    而是用粮食酿造的醇香白酒。
    白酒是一个好东西,冬天可以用来御寒,受了伤也可以用酒消毒,避免感染发炎。
    而且,口感远比那些马奶酒醇香,绵口。
    这种白酒极易容易喝醉,不像马奶酒喝多了只会撒尿,通常突厥人都是十斤不醉,酒量惊人。可是他们喝白酒,撑死一斤,很多半斤就倒。
    只要喝醉了,想要什么全部都有了。
    不少突厥人穷困到了极点,把自己最后的羊羔卖掉,换酒喝倒。醉卧雪堆中,死得无声无息,毫无痛苦。
    用了半个月时间,他们终于抵达北庭城外。一队骑兵从城中飞驰而出,马上骑士手中拿着强弓,背后负着一袋白羽箭,配着一把刀身修长的马刀,身披钢盔铁甲,装备十分精良,身手更是极为矫健,显然都是弓马娴熟的骑手。
    他们那标志性的黑色披风大旗,如同大旗一般飞扬起来,那种可怕气势排山倒海的压来,阿史那谷设与哥舒努尔等心中骇然,说笑声戛然而止。
    哥舒努尔努力挺起干瘪的胸膛,挺直腰杆。谁都是有自尊的,他们的部族现在可谓狼狈困顿到了极点,几乎就是落水狗了,但是在唐军骑兵面前,他们仍然下意识的想撑起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尊严,免得被人看扁了。
    然并卵,没毛用。
    所有唐军骑兵一声不吭,迅速排成两排,动作迅速,队列整齐得跟一条笔直的线一样。没有横眉怒目,没有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强军的气势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令人不敢稍有轻视。
    整齐的队列两边分开,陈应策马而来,骑兵们齐声大喝道:“骠骑大将军到,跪迎!”
    ps:最近状态不佳,作为一个老男人,生存压力实在太大。借用一句段子,外国人是拼命作死,而我们是拼命的活着。诸位放心,老程会有始有终,绝对不会太监。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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