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子唐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悄然离开了相府,身形轻捷无比,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展眼之间消失于黑暗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藏兵楼边上的望楼附近。
    此人就是李子唐。他已经数次夜探皇宫,可谓轻车熟路,对于皇宫的布局和布防了然于胸。
    “刷~”
    李子唐抬手向望楼上的禁卫甩出一枚梅花针,将那名禁卫无声无息地给解决了,而后,他直奔藏兵楼,趁其它禁卫没注意的空隙,很果断地甩出两枚梅花针,将守卫正门的两名禁卫干掉,而后径直进入藏兵楼。
    藏兵楼里面没有灯,不过习惯夜行的人,目光极其犀利,哪怕再黑暗之中,都能隐约分辨东西。李子唐在藏兵楼寻摸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两尺见方的紫檀木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就是虎符,盒子虽大,可是里面的虎符却很小,不过两寸大小。
    李子唐从盒子里拿出虎符,放入衣兜里,而后从衣兜里拿出早已做好的假虎符,放入盒子里面,重新将盒子关闭,放回原处。
    虎符到手,任务完成!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李子唐欣然一笑,而后一闪身,悄然离开了藏兵楼。
    待李子唐离开了好一会,才有人发现守正门的两名禁卫死了,便大声呼叫:“不好了,有人杀了禁卫进入藏兵楼!”
    顿时,藏兵楼附近响起一阵锣声,下一瞬间,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亲自领着几十名禁卫举着火把赶到,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将军,有人杀了守正门的禁卫,潜入了藏兵楼!”一名禁卫神色慌张地回答。
    李多祚听了,甚是恼怒,当即下令包围藏兵楼,并且举着火把进内搜索,可是藏兵楼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他特意检查了一番虎符,虎符完好无损地躺在盒子里,他心里暗道一声庆幸,松了一口气。
    李子唐拿到虎符在手,心里踌躇满志,正要离开皇宫。
    忽然,上官婉儿那灵动的眼睛,哀婉的面容,洒泪的表情,浮现于李子唐的脑中,萦绕于他的心里,怎么样都驱除不了,因此他调转方向,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直奔尚宫局,想要会一会心目中的女神上官婉儿。
    尚宫局周围有几名禁卫把守,普通人要想靠近,也是难上之难,不过,对于武功高强的李子唐来说,这儿的守卫形同虚设,他可以做到如入无人之境。
    尚宫局寝宫外面点着几盏昏暗的烛灯,门口有几名宫女提着什么东西来来往往,门窗很亮堂,可见里面点着灯,似乎有人在里面讲话。
    李子唐不想惊动任何人,于黑暗之中来了几个移形换位,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寝宫后面之窗户外面,将耳朵贴在窗口,屏住呼吸,窃听里面的讲话内容。
    “婉儿姐,这春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你知道么,你之所以被皇上禁足,罚抄经书,就是她在背后捣的鬼!什么丝帕,什么赠诗,都是她捣鼓出来交给皇上的,且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因此皇上才雷霆震怒,将你和你的那个谁一起进行了严厉的惩罚。”在寝宫之书房里面,上官婉儿依然在抄写《大云经》,慕羽潇站在桌案旁边,一边磨着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这你不说我也知道。”上官婉儿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今天她对慕羽潇的态度蛮好,语气很和悦,甚至听到对方说“你的那个谁”,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实际上,上官婉儿的脑海里萦绕着张麟的英姿挺拔的身影,心情非常复杂。今天又见到他,虽然做出一副形同陌人的姿态,可是她的心里始终有他。他的手伤似乎好了,幸甚,他被赐予便宜行事的权力,也幸甚!不过,一想到那首诗,她的脸上浮现一抹阴云。她觉得自己很悲哀,张麟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崇,那么她跟他便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那你知道春香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慕羽潇脸上挂着淡笑,走近一步,追问道。
    “不知道。”上官婉儿摇头,一边流利地抄写经书,一边神思恍惚想张麟,却也没有出神发愣,似乎能够做到说话书写幻想三不误。
    “这还不明白。她想要得到你现在的位置,做后宫女官之首。”慕羽潇嘴角一撇,轻蔑地说道。
    “我这位置有什么好的?她要想,我让给她就是了。”上官婉儿若无其事道。曾经她还想过,离开皇宫,远离大周呢。
    “你这位置还不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慕羽潇听了摇头叹气,脸上浮现一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皇上身边的红人,拥有拟诏批敕的莫大权力,连朝廷的阁老都要巴结你!你知道么,现在全天下无数才女都以你为楷模,一个个摩拳擦掌,立下宏志,誓要通过女子科考,杀到神都来,取代你的位置呢。”
    “那好啊,我真的希望看到有人冒尖呢,不知这开天辟地第一个女状元会花落谁家?”上官婉儿停下笔,眼睛看向窗户,眸中浮现一抹思索之色,忽然,她敏锐地发现窗户上人影晃动,甚至看到窗纸上有一地方湿润了,并且出现了一个小孔。
    “谁!”上官婉儿轻叱一声,伸手抄起桌案上一把镇纸,朝窗外打了出去!
    “嘭~”镇纸击穿窗纸,向外飞射。
    哇塞,这婉儿姑娘太惊觉了!
    李子唐遽然心惊,急忙抽身而逃,身形一纵,飘上了屋顶,几个窜跃,便悄然离开了尚宫局。
    等上官婉儿来到外面检查时,已经人迹夭夭,只有树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摇曳,如同鬼魅。
    “婉儿姐,你是不是反应太过了!这儿哪里有人?”
    慕羽潇不无诧异地说。
    “刚才一定有人在窗外偷听。但我们一出来便跑了,可见其武功身手都极其不凡。”
    上官婉儿言之凿凿,到处寻找了一番,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心里也觉得奇怪。
    慕羽潇毫不掩饰地嘲笑道:“婉儿姐,我看你是太紧张了吧。不过也难怪。内有春香觊觎,外有无数才女惦记。你不担心,我还为你担心呢。哎,到明年这个时候,恐怕你的位置就难保住了。”
    “我看是你惦记吧?你不是自诩上官婉儿之下第一才女吗?”上官婉儿斜视着慕羽潇,笑着反问道。
    “你说我干嘛?”慕羽潇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转换话题,语带嘲讽道,“咱们还是说春香吧。她空有其心,却没有其才,实在是不自量力!她代替你拟了几天旨,便漏洞百出,把针砭写出贬低的贬,把饮鸩止渴写饮鸠止渴,把趋之若鹜,写成马在下面的骛,把脍炙人口,写成烩炙人口,可谓贻笑大方,让皇上的老脸都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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