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维尔抿了抿嘴唇,接着又冷笑了一声:“我指的是你同那个巴黎闻名的浪荡子的事情。”
    玛格丽特想要反驳一声“那与您又有何干系”,但最终,她忍住了。
    “我不能要求您尊重我一点,但至少,我有权利拒绝向您主动袒露任何事。”
    她看到男人的眉毛拧了起来,玛格丽特又说:“我不属于您,不是您的私有财产,我属于,”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又有力的说道,“我自己。”
    一个小时后,范维尔回到自己的住所,管家说玛琳娜早已等待多时。
    范维尔整顿了一下心情,他去了书房,玛琳娜正在阅读,长长的褐色卷发披散着,用珍珠做成了盘结,她从不像她母亲一样傲然冷漠,也不像那愚蠢的罗莎·奥德耶一样一副蠢小姐的做派,这个柔弱又胆小的女人,像是橱窗里拜访的最精致的娃娃。
    你能欣赏她,怜惜她,却很难对她产生任何被他弃之如履的情绪。
    那是爱,那是,在范维尔身上不被允许的。
    “您回来了。”玛琳娜听见了动静,她放下书本,微笑着向他走来。
    这是,他曾经计划好的一切,是他毫不犹豫就选择的道路,只是此刻,他的腿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一样,直到玛琳娜靠近了他才挪动脚步。
    那个在他心里挣扎的阴影不甘愿的被强迫闭上了眼睛。
    男人抬眼,如同往常一般的微笑,他伸出臂膀,让未婚妻挽着他,他倾听对方的轻声细语,有时候回一点幽默的答案。
    “我们会是最恩爱的。”她乐观又幸福的想着。
    “我和她是最为合适的。”他平静地想着。
    战争,开始了。
    一开打,两方就陷入了苦战。
    法国皇帝毫不犹豫,他们没有撤退的意思,英军也顽强抵抗,炮火和硝烟在半空中交织,像是一条沾染血液的脏污的红带。
    一个月,两方僵持不下,现在的状态是,谁拥有更强大的资源才能耗到最后,才能赢得胜利和骄傲。
    只是,在七月中旬的时候,法国位于南部一个隐藏地点的储备粮基地被英军偷袭了。
    有人告密。
    谁告密的!
    法国皇帝十分震怒,举国上下都为之怒不可遏,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后拿出了一封由探子拦截到的信函,呈交给了皇帝。
    “你看一下吧。”
    范维尔接过信函,那一直平静无波的双眸猛地睁大,他看向年轻的帝王,后者容颜斯文,双眸却满满的都是上位者的寒气和不容置喙的气度。
    “陛下……”范维尔开口,皇帝不再看他,而是高声下了自己的命令。
    男人手里的信函被捏皱了。
    ☆、83|77|1.1
    巴黎一座僻静的红房子处,从未如此热闹过。
    院子里,呼啦啦的一群军人,个个高头马大,穿着笔挺的制服,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当里面的人出来后,却都换上了仇视的眼神。
    玛格丽特肃然的穿过人群。
    对面,英俊的男人在马上低头看着她,就如同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一样,永远无法对等,但之前,至少她还是个清白之人,现在算什么,囚犯和狱卒?玛格丽特的心里闪过一丝叽笑。
    “夫人……”娜宁哭泣道,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玛格丽特没有回头,硬生生的扯开小姑娘的手。
    她知道,身后,在窗台隐秘的地方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她。
    二十分钟前,当盖斯东骑着快马赶过来的时候,她早已把震惊什么的给发泄完了。
    此刻,她不愿在人前表现出一丝懦弱,特别是在对面的人面前。
    他知道的,却允许了盖斯东。
    她对此表示感激,但是,这并不能帮助她,她无处可逃,他也知道,所以,这一份容忍和纵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咔嚓——”
    她的双手被束缚住了,仿佛双脚也被束缚住了。
    “我恨这个世界。”她在心里想,然后进入了宛如牢笼一样的马车。
    审讯。
    面对昔日那个还对她笑的温和无害的皇帝,玛格丽特一脸平静。
    “所谓的帝王,本来就是如此,所以,这场战争,作为一个父亲,他到底用了几分真心呢?”
    “你认罪吗?”
    那一封通敌卖国的信函像是一架明晃晃的砍刀,就悬在她的脖颈上,刽子手狰狞着双目,逼问着她。
    玛格丽特跪着,却双眼直直的望向这个国家的上位者。
    “不,我没罪。”玛格丽特坚定地说道。
    听审者都有些哗然,年轻的皇帝皱紧了眉头,人们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玛格丽特,就仿佛她是一个罪人,并且拒不认罪。
    玛格丽特被关押到牢房里面,那是阴冷和潮湿的,她环抱着自己,用力到让手臂发疼。
    她被随意的丢弃在这个世界,她努力的活着,她不愿意在污泥中腐烂,但是到头来,她还是一无所有。
    隐秘的房子中,范维尔男爵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比他小上几岁,巴黎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以及,不为人知的野心家。
    “您也是野心家,跟我没什么不一样。”男爵低声说道。
    盖斯东闻言一笑,并不否认。
    “然而,您现在为了她过来哀求我吗?”
    “我明知道就算我不这样做,您也会,但,您是对的,是的,我请求您。”
    男爵冷淡的看着对方,问:“您凭什么认为我会这样做,我的前程,我的理想,哪一样不比一个女人重要?”
    盖斯东轻轻一笑:“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乎,所以拼着任何一丝可能过来。毕竟,您现在的话语可比我有分量多了。”
    “狡猾的狐狸说的话我可从来都不相信。”男爵沉声说。
    盖斯东看着对方:“我对您又有什么干系呢,我不能看着她死,您,也不能。”他轻轻地说道,换来一阵怒视。
    盖斯东不需要赌,他看的太多,知晓太多,他游荡在这个浮华的阶层,从小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观察,是猜测人心。
    那个漂亮的小子在会客室等待着。
    范维尔端坐在软椅上,他抽了一支烟,烟火明明灭灭,雾蒙蒙的,让男人蓝色的眼睛看的有些不真切。
    他将香烟摁灭在了细螺纹烟灰缸中。
    是的,他会救她,只是,让他救人总得付出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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