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掀开,那声音犹如莺啼,宛转悠扬,非常的悦耳动听,酥酥的,不娇媚,不霸气,却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情,如清清泉水涓涓细流,又如清脆风铃叮当作响,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里有一股甘冽的感觉,陶醉不已。
    可是,那珠帘后的女子脸上却围着一道半透明的红色纱巾,只露出了一双晶莹明澈的大眼睛,犹如盈盈春水,水灵剔透,长长的睫毛盖在上面,恍若深不见底的海洋。那一双美目,美得就像异域传说中的公主,神秘而纯洁,令人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捧在她的脚下,只为博她淡淡一笑。她印堂发亮,青青发丝整齐的挽到脑后。身材匀称剔透,身着一件黑色丝裙,脚踢一双羊皮尖鞋,双膝微微并拢,一对玉手搭在膝盖上,端坐在椅子上,如一座玉女雕像。
    “少家主,你不可这般示人啊!老家主原本就不准你到这里来,若是知道了你还掀了珠帘,定是又要责罚你。”钱伯见她私自掀了珠帘,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甚是担心道。
    “你不说,我不说,父亲如何会知道?”女子正色道,又眨了眨眼睛噗嗤的笑了一声,对着蛋儿说道:“看你那傻样儿,眼睛都直了,还叫我婆婆么?”
    “你……”蛋儿虽然从她的声音中猜测到这是一个妙龄女子,却是没有想到也是这般绝色,虽未见到她的鼻子嘴唇和下巴,但是从那整个脸庞的轮廓和肤色来看,这女子的容貌定不在小小和秋水姐姐之下。蛋儿不禁感概这古代的美女似乎要比现代的多,而且更会撩人,可是他未见真容,也不知道她掀开面纱到底是何等模样儿,嘴上依然不饶道:“婆婆,你虽然身材娉娉婷婷妖妖娆娆,却是不知你那面纱下到底有没有伤疤,或许是个歪嘴兔唇大豁牙也难说,除非你取下这道面纱让我辨别个仔细,否则我还叫你婆婆。”
    “那你就继续叫婆婆吧!或许我真是一个歪嘴兔唇大豁牙,取下面纱便会吓到公子,我倒是喜欢有你这样一个孙儿!”女子咯咯笑着,白了他一眼之后又问道:“你到底想不想试试?”
    娘的,老子竟然被她占了便宜,成她的孙儿了,蛋儿感到好笑,看来这女子尚还有些滋味,既然有这般绝色女子在此,蛋儿感觉自己的脚都抬不动了,试试就试试,又不会死人,大不了浪费一些时间罢了,于是停下来问道:“不知婆婆规定要如何闯关?”
    少家主微微一笑,一只脚翘起了二郎腿弹了一弹,笑道:“怪孙子,你给婆婆听好了,酒是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琼浆,今日闯关,自然是以酒开始,钱伯,拿酒来!”
    钱伯转向内堂,不久便拿了一个精美的铜壶走了出来,壶内装着半壶酒,就在蛋儿面前倒了一杯,说道:“小伙子先尝尝这是什么酒?”
    蛋儿愣愣问道:“这比酒难道不是比的酒量?而是比这品酒之功?”
    “先品出酒味,说出酒名,再与你比试酒量,我家少主从不与不懂酒之人饮酒,那叫酒徒。”钱伯笑道。
    真是自命清高,喝酒就喝酒,还不跟不懂酒的人喝?蛋儿心里想道,自己就是个酒徒,从十五岁开始喝酒,虽然没喝过什么高档好酒,但是对蒸酒酿酒之法还是略知一二,酒的分品分级分香型都牢记于心,品酒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淡淡一笑,拿起那杯酒就在嘴边抿了一口,心里感到奇怪,这分明就是一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淡米酒啊!不过有点糊味又有点醇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而已。
    心想这诗酒琴棋客不会拿如此普通的酒来考自己吧?于是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进口甘甜无比,入喉却又异常辛辣,落肚后犹如翻江倒海,各种滋味混在一起,仿佛演绎着滚滚红尘,酸甜苦辣尽在其中,突然之间感觉这酒味仿佛在哪里喝过,细细一想,那不就是在药酒先生的宅院里流觞曲水喝过的酒么?只是有一些微妙的变化而已。
    “怎么样?有答案了吗?如若说不出来,就请你离开。”钱伯诡异的问道,而那女子却端坐在上,用一双美目淡淡的看着他。
    蛋儿冷冷一笑,想起药酒先生说过的话,将杯子一放,张嘴就道:“婆婆也喜欢喝这酒么?”
    也喜欢?莫非这人也喝过?少家主一脸茫然,又说道:“少跟我啰嗦,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何酒?”
    蛋儿故作深沉,将那酒壶摇了又摇,哈哈笑道:“区区一杯红尘俗世也想难倒我?!”
    那女子浑身一抖,这红尘俗世是用绝密古法加之药材酿制而成,世上根本就无几人喝过,这人喝了一杯,竟然能叫出酒的名字,岂能不让她惊讶?
    却听蛋儿又道:“只是可惜啊,这么喝红尘俗世,确实是浪费!”
    “休要张狂,你能说出这酒名已算你走运,竟然对我少家主指手画脚?”钱伯怒道。
    “不能说么?”蛋儿呵呵笑道:“既然不让说,我不说便是,我还怕你这老头子打我呢。”
    “不,谢公子,你告诉我这酒要如何个喝法?”那叫诗酒琴棋客的女子坐不住了微微的起身,急切问道。
    蛋儿见她态度尚可,求知欲又强,想了一想,便又将药酒先生的话复述了一遍:“正如少家主刚才所言,酒乃琼汁玉液天地精华,实非凡间所有,若是沾染了菜肴中的人间烟火,其滋味便大大减损,少家主这酒虽然清高脱世,却是带着人间烟火,想必定是在菜肴里混迹过,因此也大大减弱了其中酒味,若是能配上一片山楂入喉,那才是人间美味。”
    少家主浑身一愣,自己研酒十余载,从未有人这般指责过她,今日听了蛋儿一席话,便觉得茅塞顿开,当即要钱伯去拿了一片山楂,偏过身子,掀开面纱,轻抿了一口酒,随后将那山楂放入嘴中,顿时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酸甜苦辣咸最后都化作无影,唯留下了酒的香醇,不禁伸出一条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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