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有两件事要急着跟王洪讲。
    第一件事。他收到了情报,日本人派出了便衣队,在街头巷尾寻找王洪与赵婧之。
    日本人明显知道了安市有义勇军的情报,李辰他们已经发现有不知道根底的人急于加入。
    只是义勇军招人需要推荐和调查根脚,这些人连外围都没有通过。
    李辰提醒王洪,出入一定要小心,他也准备在王洪家附近开个拳馆,让王洪不用冒险穿过铁路和正街走来走去。
    第二件事,现在正是义勇军飞速发展的时候,李辰想打九连城。
    打不打下来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中国人敢打,这会给安市的老百姓极大的鼓舞。
    这是一件大事,无论准备和动手,都不能缺少王洪。
    王洪这一天就待在了李辰家里。
    在中午时,他想起来赵家周围的那些便衣汉奸,就让古小良帮忙,在路过赵家的成衣厂时,找岳父偷偷说一声,让赵家人这几天除了正常的出门,其他时间待在家里,不要四处走动。
    等到了晚上,他刚进家门,就看到赵婧之提着剌刀紧张的守在屋门后。
    一见是王洪,赵婧之就急忙说:“刚才来了两个人敲门,我看一个是警察,就躲起来没开门,他们在门口转了半天才走”。
    王洪愣了下,就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婧之说,半个小时前。
    王洪觉得这几个人还会回来,立刻让赵婧之把东西打上包,两人拿上东西,赵婧之把嫁妆包抱在怀里,可看到新婚的大被,也卷着背了起来。
    王洪锁上门,就带着她躲着山路上的便衣队,在树林里找了个隐蔽又能看到自家院子的地方坐了下来。
    深秋的天气,夜里冰冷。
    赵婧之干脆把被子打开,靠在王洪身上,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裹,就干坐在那里,看着时间。
    在十点来钟时,胡同果然来了一大队人马。
    十来个日本兵带着几十个汉奸军警,还有几个身穿便衣的人员,个个荷枪实弹的,打着手电筒,就把王洪住的这条胡同和后面的胡同堵上了。
    然后这些伪军警分成几伙,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里面稍慢一点,就抬腿踹门。
    大门一打开,这些人如狼似虎般,就冲了进去。
    顿时,两个胡同里,男人愤吼、女人尖叫、孩子啼哭,乱成一团。
    俩人看到,一伙人先把自家的小房子前后围上,见门锁着的,立刻有人跳了进去,看到屋门也有锁时,他们就把所有的锁都砸开,闯进了屋里,搜了半天,又在周围转了半天,这才转到下一家。
    这些人在深夜里检查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收队而去。虽然没抓人,却带走了不少东西,隐隐能看出大刀长剑一类的,被汉奸狗腿们扛在身上带走了。
    王洪不认为这是无意中的事情,很可能是些昨天路上的那些日本人眼线探查到了什么。
    昨天晚上没去成赵家,今天晚上又出现这样的事情,两人有点头痛。
    是回去睡觉,还是躲出去哪?
    望着缓缓恢复平静的胡同,两人不知如何是好。
    坐了一会,王洪就决定再等上一个小时,什么动静就回去。睡觉时警觉些,有动静就往山上跑,黑灯瞎火的,应该没什么事儿。
    他在山上猜测了半天。先有警察敲门,后有日本人带着汉奸半夜过来堵住两个胡同,这不是义勇军这边出的问题,否则日本人会直接堵着那小房子,不会在两个胡同里搜索。
    想到赵婧之自从婚礼后就没出过院门,看来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看破了行踪,跟到了这一片。
    可时间也对不上啊?那样应该是在自己回来后,不应该有警察提前过来啊?
    王洪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在山边坐到后半夜,才回到了小房子里,躺下来,却竖着耳朵,将就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王洪就爬了起来,把大门和屋门的门锁装了回去,还重新加固了一下。
    四处邻居好几家被踹了门的,也在早起干这事儿,一时小胡同时叮当的声音四起。
    门锁弄好了,赵婧之却不敢一个人在家,说啥都要跟着王洪走。
    王洪今天要在义勇军新设在九道沟的拳房里教刀,倒也不远,见媳妇非要跟着,也只能带上她。
    就见赵婧之拿着小巴掌大的镜子,开始了仔细的打扮。王洪心想,这是结婚后第一次带媳妇儿出门,忍吧。
    可这一忍,就过去了一个小时,见王洪实在不耐烦了,这小媳妇才收了镜子,却又把嫁妆包检查了一遍,又拿出大围巾把头脸围上,左看右看的,这才提着嫁妆包,推着王洪出了门。
    两人走人少的地方,穿过正街,转进了李辰说的拳房那位置。
    上午,王洪教了要参加攻打九连城行动的人大刀法和红缨枪术,赵婧之就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也默默的记下王洪教的东西。
    中午,两个人便在拳房这里吃饭。没多久,又来了一波人,王洪又开始了下午的教学。
    在拳房里吃了晚饭,两人才往回走。等到了家里,却发现门锁俱好,周围也没有人进入的样子,这才安心了些。
    两人还没放下东西,就又听到有人拍门。
    赵婧之吓的一激灵,一下就把左轮子手枪掏了起来。
    王洪也吓了一跳,他提起剌刀,却听到外面有人小声的在喊着:“妹夫!妹夫”。
    赵婧之这才松了口气,说:“是我二哥”。
    打开门,赵婧之把她二哥迎了进去,王洪却守门口看了好一阵,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这才进到屋里。
    原来,刘保长进了维持会,上窜下跳的混上了个理事。一天开会时,这些人不知怎么的,就准备在维持会成立仪式上,每个理事以上的,都穿套新衣服。
    刘保长看到这笔购置衣装的费用不低,起了贪心。他想到把做衣服的事儿,强行摊派到赵家的成衣厂里,这样就可以匿下这笔钱来,他立刻揽下了这件事儿。
    他先让成衣厂的师傅过来,看好了衣料,又量了各位理事的尺码。在今天下午,又亲自跑到成衣厂这里,想强迫赵父认下这笔摊派。
    可进了赵家的成衣厂一看,里面有几台新式缝纫机,他眼睛就亮了。
    摊派的数量变成了20套成衣加一台缝纫机,算是成衣厂对维持会的支持。
    赵父还没说话,赵婧之的两个哥哥不干了,两人当场就跟这刘保长吵了起来。
    兄弟俩开始倒也嘴紧,没把王洪说出来。
    可随着刘保长开始用日伪军警威胁恐吓赵家人,声称要把赵家人再关起来时,俩兄弟真怒了。
    赵婧之的大哥冒出来一句话来:“你就不怕王洪知道了,弄死你全家?”
    刘保长想到王洪杀人如麻的样子,一下醒过神来,说了句场面话:“看来你们跟王洪有联系啊!?我劝你们把王洪交出来。三天后,我过来取衣服,那时你们要不说实话,就全家到日本人的监狱里后悔去”。
    说罢,把二十套衣服的尺码往桌子上一拍,转身走了。
    赵家人越想越不对劲儿,赵婧之的二哥便趁着夜色,东躲西藏的跑到了王洪这里。
    也算是他运气好,没被那些便衣看到。
    这二舅哥把事情经过一说完,赵婧之就盯着王洪看。
    她已经嫁人了,娘家的事儿,不好替王洪决定,只是软软的跟王洪说了句:“那二十套成衣,都是挑最好的料子,两百块大洋的本钱了,工厂的缝纫机也要一百多大洋”。
    王洪吓了一跳,这么多钱?这刘保长也真敢张嘴啊。这一次得手,那肯定会再宰赵家几次,恐怕没几次,赵家的厂子就成他刘家的了。
    他哪知道,赵保长的如意算盘是衣服到手,拿到这笔维持会置衣的钱,再去叫日本人把赵家人全抓走。到时,成衣厂就成他的产业了,一步到位。
    不管怎么说,这个黑心的狗汉奸,必须要除掉了。
    王洪就问了他们兄妹俩人,刘保长家的位置,长相。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了刘保长家附近,门上的保长牌子,让他找准了位置,他先在边上的犄角旮旯躲着。
    等刘保长出门时,王洪看清身材长相全对,就冲了过去。不待这刘保长叫唤,一棍子实实在在的敲到他的头上,棍头直落百会。
    刘保长当场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随后,王洪把刘保长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全都扒了下来,连他那上衣都扒了下来,把东西一包打个卷儿,就往山上跑。
    他这么做,是为了装成闷棍打劫的人,免得日本人怀疑到赵家人身上。
    可刚进入树林,就发现有人远远的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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