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全笑了笑,说道:“那是之前,自从月如死了之后,那丫头干活儿总不上心,前两天把宁美人的一件纱裙烫了个破洞,宁美人生气极了,就打了她几板子,将她发配去了净污房。”
    净污房……那是洗各宫马桶的地方。怪不得胡三全要跟容吟霜先打个招呼了,那个地方绝对算不上干净的。
    不过,既然找到了这件事中唯一的一个生还者,就算她如今身在粪坑,容吟霜也是要去见一见的。
    跟胡三全要了牌子,容吟霜打着内务府监管的身份横穿了整座后宫,去到了气味不太好闻的净污房。
    在掌事太监的带领之下,见到了月如的姐妹,月蓉。
    只见她的脸色憔悴不堪,似乎带着病气,如今七八月的天气,她竟还穿着两层外衫,额间也无半点汗珠。
    看见容吟霜之后,月蓉先是偷偷打量,然后在容吟霜问出关于月如的问题之后,她就开始目光闪烁,直摇头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容吟霜挡住了去路,说道:“你若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你很快就会步上月如的后尘。”
    月蓉的脸上窒了窒,浑身抖的厉害:“不要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那些事情,都是月如指使的,我,我不知道。你让开,让我走。”
    说完了这些,月蓉就不顾容吟霜的阻拦,埋头冲了过去,正巧撞上了一个刚刚走入,前来送恭桶的宫女,把对方撞得掀翻在了地上,直呼‘哎哟’。
    容吟霜见月蓉这般,明显就是被吓坏了的样子。心中对她那句:全是月如指使,她不知道的话很是在意,正想追过去问一问,却见先前那个被月蓉撞翻的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月蓉的背影骂道:
    “好你个不长眼的小蹄子,都被发配到这地方了,还这么嚣张,我呸!”
    容吟霜见她一路骂骂咧咧,身上衣角处绣着尚衣局的字样,显然是尚衣局的宫女,并且从前似乎认识月如和月蓉两姐妹,容吟霜走过去,佯装替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说道:
    “姑娘小心了,莫要磕伤了这花容月貌才是。”
    那姑娘见容吟霜举止文雅大方,说话的语气又是和风细语般动人,一时没了分寸,又不知她是谁,心中没底,但听她话中对自己夸赞,还是颇感欣慰,收了先前的无礼,对容吟霜福身道:
    “这位姐姐见笑了,我实在是太气那丫头才会这般口无遮拦,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容吟霜微笑着摇摇手,然后指着奔门而出的月蓉说道:
    “月蓉那丫头也是越来越无状了,但我见她从前也不是这般,为何最近却仿似换了个人似的,好生奇怪。”
    那宫女也回头看了一眼,听到容吟霜说月蓉,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说道:
    “她呀,哪里有什么变化,从前也就是这般嚣张无状,欺软怕硬,有她们两姐妹在的地方,其他人还就没活头了,爱钻营到死的性格,还不顾别人死活,这种人就该她们受罪。”
    容吟霜敛眸想了想,又说:“欺软怕硬,哈哈,我看也不至于吧,她和她姐姐不过就是两个小丫头罢了,能欺负谁去?”
    那宫女见容吟霜不信,这才来了劲,说道:“欺负谁?我听说她们从前在浣衣局的时候,就把一个宫女给整治的人不人鬼不鬼,将她们的活计推给那人做,还抢那人的饭,后来把人都给逼走了。”
    容吟霜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个被她们逼迫的宫女叫什么,她们最后把人逼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那宫女摇头:“那宫女好像叫阿姚,我没听到后来她怎么样了,不过那两姐妹不知走了什么运,洗的衣服被主子夸赞了,所以才被调到了咱们尚衣局,来了之后也是时刻钻营,对她们有利的,就百般示好,对她们没利的就往死里挤兑,可让人生恨了。”
    容吟霜听了那宫女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那宫女见她不再作问,便揉着先前摔伤的胳臂肘,去里头找净污房的管事告状去了。
    容吟霜似乎有些明白隐藏的事情,要想完全弄清,看来还得跑一趟浣衣局了。
    幸好容吟霜的手中有内务府的牌子,除了主子们的宫殿无法畅行,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阻碍的,问了一路之后,容吟霜便成功找到了浣衣局,还未入门,就差点被门里的一盆水泼了一身,幸好她闪的快。
    那泼水之人似乎也是个有品级的女官,只不过她挽着衣袖,也跟着宫女们一起干活罢了,见自己冒失,差点把人泼湿,赶紧放下盆,走上前来跟容吟霜打招呼道:
    “哎哟,瞧我冒失的,亏您闪的快,不然还真给我泼湿了。”
    容吟霜对她摇手:“无事无事,姑姑切莫担心。”
    那女官这才将手往衣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说道:“瞧我这眼生的,不知夫人是……”
    她这时才发觉容吟霜挽的是个妇人髻,但装扮绝不是宫中之人,又见她腰间挂着内务府的巡牌,一时摸不准她的身份,这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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