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对成王,也是没有半点情分。他这个皇兄,至今还对皇位念念不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行。
    废太子死后,诸位皇子争宝座,成王是其中争地最厉害的,一度还拉拢了镇国公,拉拢了朝中多数朝臣,可惜最后计差一筹,还是没有成功。封煜登基以后,成王也是动作不断,几次三番同封煜作对。
    若是之前他有什么动作可以视作他心有不甘的话,如今的不安分就是蠢了。
    封煜想来不太喜欢管蠢人,但若是他蠢得太过了,可就容不得他了。
    凌默领命,心里想着这一回成王到底会不会掉到坑里面。他这里想着,又听皇上问道,“前些日子同镇国公勾结的大臣查清楚了没有?”
    凌默道,“查清楚了,这是这些大臣都是和镇国公有过交情的,或是被镇国公抓住把柄的,身上都不怎么干净,卑职去查,还真查出不少东西。”
    ☆、94.第章
    因杨家降等袭爵这件事,太后去闹了一场,皇后也来了趟景阳宫。不过她去那儿究竟是为质问还是为求饶暂且不知,因为皇上压根没有放皇后进来。
    闹剧之后,太后和皇后都收敛了些,再没有翻出别的风浪。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锦绣每日出门,手炉总是少不了的,身上的衣裳也穿得比谁都厚实,生怕冷了自己。
    眼下刚下了一场雪,薄薄的一层覆在屋顶上,格外好看。锦绣坐在暖炉旁烤火,身边放着的是煲汤的小炉子,汤已经沸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锦绣见差不多了,就让玲珑把汤盛好,带着人去了景阳宫。
    她进宫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去景阳宫。开始的时候是份位低,不好过去,每回都是让宫女将东西送过去,她自己连景阳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后来成了贵妃,每日要应付太后,加上这些日子天气寒冷,懒得出门,所以也没有过去。
    今日也不知什么原因,坐在那里就萌发了去找皇上的念头,一念起,什么都挡不住,煲好了汤就带着人过来了。
    不料景阳宫外,竟然遇上了不想遇上的人。
    蒋仪也是过来送汤的,今日下来雪,她穿着一身白,领子上套狐毛,将脸显得小了整整一圈。她带着三个丫鬟,一路走过来,鞋上还沾着几点泥水。见到锦绣过来,蒋仪十分诧异,愣了愣才上来行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起身吧。”
    锦绣不想同她说话,说完这句便想走了。不过蒋仪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状似亲密地走到锦绣身边,问道,“贵妃娘娘也是来给皇上送汤的么?”
    也?锦绣回头,果真见她身边的丫鬟手里捧着食盒。锦绣瞥了一眼蒋仪,这人还真是不忘初心坚持不弃啊。
    蒋仪见她不说话,笑着说道,“原来贵妃娘娘也这样关心皇上,臣女每次来,都没有见着贵妃,还以为贵妃从未来过呢。”
    “蒋姑娘每日都来?”
    “既然送了还是每日不间断地好,皇上每日劳心劳力,最需要补身子了。臣女每日都过来,总会有结果的,贵妃娘娘觉得呢?”
    锦绣觉得,这位真是逗,这是来她这里炫耀的么,炫耀她每日都来给皇上送汤?炫耀她觉得总有一日皇上会被他打动?做梦吧。还想用这么几句话激怒她,怎么可能。锦绣抿着嘴角,不顾内心的波涛汹涌,一脸平和地朝蒋仪道,“这种事还真不好说,不过本宫觉得,这做人呐,还是得学会知难而退,免得到时候不好看。”
    蒋仪干笑两声,“臣女可不这样觉得。”大概是她也注意到这样的话题不讨喜,转而商量着说道,“既然臣女同贵妃娘娘都要去送汤,不如一道去,也好做个伴。”
    锦绣笑着说了句。“不必了。”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锦绣走的快,没有给蒋仪多说一句的机会。
    皇上都说了不会让蒋仪近景阳宫,她就是想送汤也送不进去。现在说要和她一起去,是就着这个机会和她一起去见皇上吧,锦绣才不会让她如愿呢。
    她走的快,蒋仪身子弱又不是个能跑的,没两下就被甩到了后面。
    到了景阳宫,自然也没人敢拦着他,径自往里面走去了。蒋仪在后院,远远地瞧见锦绣进去,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都有,却还只能往咽下去。
    李德全原本在殿外候着,见到锦绣带人过来也是惊讶地不得了。这位受宠是受宠,可却真实一次也没来过这里啊,今日怎么说来就来了?之前也没让人通报。
    李德全忙迎上去,知道锦绣是特意给皇上送汤的,便没有再多嘴,将门打开了。
    锦绣提着盒子,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这底下铺着地龙,刚进来就一股暖气扑来,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十分暖和。殿内的摆设偏肃穆沉重,和关雎宫的不一样。
    所以,这里便是皇上的寝宫?锦绣没有多做打量,过了隔间,往里面伸了伸脑袋,就见到皇上坐在那里,前面放着一堆奏章。
    在处理政事呢。锦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封煜也不是无知无觉,有人在看他怎么感觉不到,本以为是有李德全有事禀报,抬头一看却见到了一张熟悉至极的芙蓉面。
    那人见他看过来,立马笑开了,像个小兔子似的哒哒地朝他这边跑过来。
    “皇上,我过来啦,是不是没想到?”她抱着他的脖颈,亲昵地蹭了蹭,看上去很高兴。
    封煜这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
    “天这样冷,你怎么还出来?”封煜捏了捏她的手,凉凉的,赶紧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暖着。
    锦绣被他暖着手,感觉刚才再冷也值了,“在关雎宫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找你了,我还煲了汤,皇上你快点喝。”锦绣打开盖子,将汤放在封煜前面。
    天冷,就算是在屋子里锦绣也不敢让汤放多长时间。她看着封煜喝下,才顺道说了路上的事,“方才我来景阳宫,却见到那个蒋仪也过来了,她还想和我一起。这怎么可能呢,我也没有理她,将她给甩了下来。”
    封煜好笑道,“你大可以不必理会她,且你不是有车辇么,何必步行过来,还让自己累着。”
    “每日做车辇做的骨头都软了,今日正好下雪,我步行还可以赏赏雪,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好看吗?”
    “好看。”她最喜欢赏雪了,漫天大雪的时候,坐在亭子里一百年烤火一边赏景,白雪红梅,多美的意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便是她不善饮,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也是抑制不住的,
    封煜看得出她是真喜欢,难得她对一件是这样上心,封煜许诺道,“若是这雪不停,晚上我陪你一道去御花园里赏雪景,如何?”
    锦绣开心极了,皇上好久没有陪她了。不过看着桌上的奏章,她又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好是好,可是这些奏章批阅地完吗?会不会耽误政事啊?”
    封煜将她放在腿上,一手环着她的腰,她小小的,如今正好可以稳稳地放在怀里。“你陪着我一起看,便看得完。”
    锦绣被他抱着,挣脱不得,也乖觉地不动,免得打扰他做事。说是陪他一道看,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懂。奏章很长,铺在案上有好几页,密密麻麻全是字,但是条理工整,字迹也挺好看,这上面写着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天书一般。
    封煜拿着毛笔,看了几眼就开始着墨,笔走龙蛇,看的锦绣眼花缭乱。
    他批阅地时候很认真,锦绣卧在他腿上,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侧颜,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当真不假。
    他认真的时候嘴角抿得紧紧的,目光专注而深邃,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令人神往。许是这上面说了什么不好的事,锦绣发现封煜的眉头皱了起来,眉心显出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她动了动手指,很想将他的眉梢抚平,但又怕打搅了他的思路。忍了又忍,最终没有下手。
    若是这样的皇上,若是被外人瞧见了还不知道多招人呢。不过,好在现在只有她能看到,锦绣自豪又得意的想到。
    如今已到了下午,外面因为下了雪所以没什么声音,静静的。锦绣坐在封煜腿怀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能听到的只有他翻奏章的声音,也不大,加上屋子里太暖和了,锦绣看着看着睡意就上来了。
    她中午一般是要午睡的,这回惦记着看皇上,一点也没睡,所以现在忍不住了。眼皮一合一合的,没一会儿就睡了。
    呼吸浅浅的,撒在封煜颈测,轻轻的,痒痒的。他放下笔,低头看了看。
    原来是睡着了,她还真能睡啊,封煜失笑。
    殿内有张龙床,封煜放下手上的事,将她抱到床上,将外衣鞋子拖了,给她盖好被子。封煜静静地看着她睡在自己的床上,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他很舒心,小脸陷在被子中,粉扑扑的,很是诱人。封煜看够了,低头亲亲她的眉眼,才起身重新坐到桌案前。
    景阳宫内,因为贵妃娘娘到访而变得不一样了,皇宫外的赵府,却远没有这样安宁。
    这日下午,永嘉郡主正和赵夫人说话。长子快及弱冠了,不仅成婚晚,到现在连孙子都没有影,她心里也着急啊。
    原本以为他答应了娶永嘉,这事就算成了,岂料这么多天,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也太奇怪了。赵夫人心急之下,免不了将永嘉叫过来多唠叨几句,“永嘉啊,娘实在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倘若有什么地方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永嘉心知她要说什么,就是再不耐烦也不能转身就走,还得笑着回到,“哪里的话,娘想说什么变说吧,永嘉听着呢。”
    赵夫人道,“这夫妻之道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你和大郎年纪轻轻,有些事情想不通也是难免的。不过作为妻子,总该要知道些轻重,有什么矛盾且先让着,别太争强好胜了,这样到头来你们俩谁也落不了好。”
    这俩人变成这样,若不是闹出了什么矛盾,赵夫人还真想不出来有其他的原因。永嘉是皇家郡主,心气也是极高的,定然拉不下脸,大郎又是个面热心冷的,这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好啊。
    她到底舍不得责怪自己的长子,只好先从永嘉这里说起。做妻子的,若是不能把持住丈夫的心,便是身份再最贵又有什么用?
    永嘉心中有些愠怒,道,“娘你多心了,我同夫君并没有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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