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既然你得周大人信任,委你先前堪查,不知从何下手?”孙传嗣很快就进入角色。
    “我们总要问问两边当事人,先是原告苦主,林氏和她的那对儿女。再是被告,起居郎陈大人。我已经以周大人的名义,下了札子,请他们分别到都察院去问话。”
    这是都察院一处偏僻的院子,办事的小吏早就得了副宪周老大人的叮嘱,清扫出来给他的幕僚书记使用。
    这日一早,刘玄就带着韩振、徐天德、符友德,以及孙传嗣,还有两位湖广会馆找的人,来到了这院子里。
    过了一会,民妇林氏并她的一对儿女被带到。
    林氏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姿色平平,但一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带着一对儿女,进了屋就给端坐在正中的刘玄见礼磕头。
    “起来吧,”刘玄连忙叫跟随来的两个婆子把她们一家都搀扶起来。这段时间,林氏和其儿女被软禁在侍卫司都司衙门下属的一处院子里,有四个婆子看管着。
    “我是都察院副宪周老大人的幕僚书记,奉老大人之命,先来寻问几句,弄清案情。”
    “请大人只管问。”林氏低着头答道。
    “你哪年哪月哪日跟犯主成的亲?媒人是谁?哪年哪月哪日又生的大哥儿,稳婆是谁?哪年哪月哪日生的姐儿?稳婆是谁?”
    刘玄就是问着这些琐碎的事情,问得详细,林氏也答得仔细。
    陈荣华父母亲双亡,但留下了十几亩薄田,又早早中了秀才,所以日子过得还行。林氏娘家是普通农家,住在离着四十里外的另一个镇上。林氏舅舅给陈家做过佃户,林氏跟着舅妈来帮着做饭菜,结果一来二去就跟陈荣华对上眼。没多久林氏就大了肚子,陈荣华就找在县衙户房做书办的同窗,开了一份婚书,也没办酒宴,两人就算成了亲。娘家嫌林氏未婚先孕有失德之嫌,就绝了来往。
    后来到了秋闱之年,陈荣华就去了湖广北省首府武昌城赶考,从此也没有了音讯。后来的事,跟刘玄知道的差不多。
    问了半个时辰,刘玄又插问一些问过的问题。在一旁做笔记的孙传嗣开始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但随即明白了什么,继续安静地笔录。
    刘玄又问了两个儿女一些。他们一个六岁多,一个四岁多,很小父亲就离家,是林氏一手带大的。刘玄就问了日常生活的琐事,平日里是谁做饭菜,爱跟哪家邻居的小孩玩,在京城里住得好不好。
    最后,刘玄让书吏和婆子把林氏及其儿女送回住所去。
    过了半个时辰,陈荣华也依约到了。被林氏状告没多久,他就停职在家,等待案件的水落石出。
    “陈前辈,叨扰了。上命所在,不得不劳驾你移步这里。”刘玄客气地对陈荣华道。
    陈荣华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型微胖,国字脸,高个,也算仪表堂堂,难怪会被郭宰辅给选中做了姑爷。
    不过这陈荣华倒也和气,并没有传说中的盛气凌人,持才自傲。
    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跟林氏成过亲,更没有买凶灭口。刘玄也不逼迫,只是拉家常一样问些琐碎事情。过了半个时辰,陈荣华借口有事,先行告退。刘玄将其送到院子门口,这才回来。
    刘玄拿到了笔录,仔细地看了一遍,放到一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睁开眼睛问孙传嗣道:“孙兄,你怎么看此案?”
    “此案倒是件奇案,扑朔迷离。首先林氏拿出来的那份婚书,印章、花押都没错,可地方县衙户房里却没有留档。林氏嘴里的那位陈荣华同窗,是有这么一位,可惜年前就病故了。刑部、大理寺曾经传了林氏娘家人,陈荣华的旧友同窗,各说各的理。林氏娘家说的跟林氏相差无异。但陈荣华的旧友同窗,却说他们只听说过陈荣华有女人养在家,却没有吃过酒宴,没听说成亲一事。一边是娘家人,有偏袒包庇之嫌。一边却说陈荣华与他们来往极少,甚至连陈家家门都没登过,许多事都是道听途说。”
    “也曾传唤过乡老邻居。陈家独门独院的,除了知道陈老爷中过秀才,要去应乡试,其他一概不知。说倒是见过有妇人出入过陈家,但陈老爷却说曾经请过帮佣佃户,有妇人出入。后来离家赶考,将家院托给一老仆人照看,不知为何那老仆人居然将林氏引入家院,鸠占鹊巢,没了他的家宅不说,还想要假托为其发妻,攀图富贵。那老仆人也亡故了,便真相未知了。”
    刘玄静静地听孙传嗣说完,最后问了一句,“你觉得谁说了真话,谁说了谎话?”
    “在下真的看不出来,只是陈老爷的言辞稍微牵强了些,却找不到什么确凿的破绽。”
    “哈哈,孙兄已经看出些端倪,只是不愿说,或者是不敢说。”
    孙传嗣笑了笑,没有再言语,刘玄也不逼迫,转身找在偏房的那两位湖广会馆的人,三人窃窃私语了一会,便一起离开了都察院。
    “韩振,孙兄,你们二人拿着周老大人的片子去趟礼部,查一查三年前湖广北省的秋闱中,赴考的秀才,以及中举人的名录,抄录一份回来。”
    孙传嗣眼睛一亮,和摸不到头脑的韩振一起应道,直奔礼部。
    查了几天后,刘玄去周府回禀案情。
    “见过师叔。”
    “持明,可有收获?”周天霞热切地问道,内阁定下的审案时间近在眼前,他总得给个交待出来,不能再像此前那几个衙门一样踢皮球,否则的话,仕途堪忧。
    “师叔,算是有所收获。只是正如小侄此前说的,这案查明真相不难,关键是如何结案。这份文卷是小侄的勘查结果和推测,师叔可以先看看再行定夺。”
    周天霞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猛地抬头问道:“竟是这样?”
    “师叔,这只是我的推测,要想验证,行文湖广北省,传唤几个人过来对质便水落石出了。”
    “如果真如师侄所推测的,那就只有买凶灭口才是真正的难点。”
    “确实如此,不过那是师叔斟酌定夺的事情,小侄的职责所在只是查出真相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上书内阁,以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为由,暂缓些时日,等传唤了相关证人来,再一并定夺。”
    “师叔英明。”
    “呵呵,持明啊,你现在可以好好去准备下月的乡试了。这次秋闱的主考是钟升老大人,他对你是赞不绝口,想必这次你定有捷报!”
    “谢师叔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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