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但他一定会招的。”孙鲁班自信满满地说道。
    孙权瞅瞅孙鲁班,哈哈一笑。“好啊,如果隐蕃招了,承认是他造谣,父王一定重重赏你。不过,若是搞错了,又该怎么罚你?我可听说,为了那个魏国降人,你惹怒了你姑姑。”
    “父王……”孙鲁班扭着身子,撒起了娇。“我冤枉啊。姑姑是何等样人,我怎么敢惹她?曹苗是自己撞到我手上来的,并非是我抢功。”
    “是吗?”孙权放慢了脚步,在校事狱的门前停住。虽然还没进去,他却已经听到了狱卒的怒喝、皮鞭飞舞的脆响、隐蕃的惨叫。很显然,吕壹正在用刑,这时候进去,只会看到一副血肉模糊的情景。
    “女儿怎么敢骗父王?没错,那曹苗原本是想依附姑姑的,可是姑姑麾下的都尉时沙自作主张,打算袭击护送曹苗的曹纂,结果反被人打了伏击,损失惨重。曹苗也觉得她不可靠,这才改变主意,转而投我。”
    “时沙怎么了?”孙权皱起了眉头。孙夫人汇报时完全没提到这一点。
    孙鲁班心中暗喜。她估计孙夫人不会主动汇报这种丢脸的事,所以特地详细的询问了曹苗,此刻绘声绘色的讲给孙权听,顺便贬损几句。她不敢直接说孙夫人,但骂几句时沙却没问题。时沙是孙夫人麾下婢女中官职最高的几个之一。她犯了错,就是孙夫人犯了错。
    孙权听完,没说什么。“曹苗还在西施舫?”
    “是的。女儿将他软禁在那里,不准离开半步。”
    孙权想了想。“你看紧些,多派些人手,别让他跑了。”转身又道:“大虎,这曹苗很危险,羊衜就是因他被捕。他从雍丘到洛阳,短短半年时间,闹出不小动静。在这个时候来武昌,恐怕不是得罪了钟繇那么简单。”
    “父王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不让他有机会惹事。”孙鲁班乖巧地看着孙权的脸色,又道:“我若做好了,父王怎么赏我?”
    “你想要什么赏?”
    “我……想和姑姑一样,为父王分忧。”
    孙权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大虎,你究竟想说什么?”
    孙鲁班鼓起勇气。“我想和姑姑一样,不再嫁人,一心一意为父王分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全琮……不好吗?他那么宠你,连日进十金的西施舫都送给了你。”
    孙鲁班松开孙权的手臂,低下了头,撅着嘴道:“父王,全将军是宠我,可是这门亲事却有所不妥,还请父王三思。”
    “有何不妥?”孙权沉下了脸,语气严厉。
    孙鲁班吃了一惊,委屈地看着孙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过孙权会反对,却没想到孙权会如此生气。在她记忆中,孙权一向宠她,就算她犯了大错,孙权也很少如此严厉。
    见孙鲁班这副模样,孙权心软了,伸手摸摸孙鲁班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好了好了,父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君无戏言,你嫁给全琮是已经定好的事,怎么能说变就变?”他眼珠一转,又道:“是不是那曹苗对你说了什么?”
    孙鲁班很惊讶。“父王,你……”
    孙权心中恍然,轻蔑地笑道:“哼,这竖子果然别有用心。行间用计,倒也没什么,只是骗到我女儿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传令徐详,让他去西施舫,将那曹苗带回来,问个明白。”
    一旁的侍从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孙鲁班吓了一跳,连忙张开双臂拦住。“父王,这是为何?”
    孙权挥挥手,示意侍从不用理会孙鲁班。侍从匆匆去了。孙权疑惑地看着孙鲁班。“大虎,你这是怎么了?曹苗是魏国降人,有行间之嫌,带回来问个明白也是常理,你为何如此紧张?你们……以前认识?”
    孙鲁班有些慌,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孙权虽然宠她,可若是知道她和曹苗做的那些事,只怕会立刻杀了曹苗,以绝后患。
    ——
    面对一百全副武装的解烦兵,曹苗没有反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顺从的跟着徐详来到了武昌宫。
    出发之前,借着收拾行李的机会,他发出了信号。
    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事,他已经做了相应的备案,按照事先计划执行就行了。
    在解烦营,他遇到了闻讯而来的时诺。孙夫人全面负责解烦营的事务,动用兵力五十人以上的行动都要向她报备。徐详知道曹苗身边有高手,而且随从数量不少,担心出纰漏,不仅亲自带队,而且安排一百解烦兵,自然无法逃过孙夫人的耳目。
    他本来也无意隐瞒。在孙夫人和孙鲁班之间,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孙夫人。
    于是,曹苗又一次站在了孙夫人面前。
    孙夫人坐在宽大的木案后,垂着眼皮,静静地打量着曹苗的衣摆,故意不去看曹苗的眼睛,无声的施压,等待曹苗被无声的压力打垮,露出破绽。
    但是她失望了。曹苗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不仅双腿像是铸在地上一般,就连衣摆都没有明显的晃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个活人,会不会一直这么站下去。
    “曹君心思周密,胸有城府,非等闲之辈。”孙夫人淡淡地说道。“虽说上智为间,可是如此人才,埋骨他乡,还是太可惜了,其中必有原由。”孙夫人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曹苗。“不知曹君能否相告?”
    曹苗笑道:“既然夫人这么坦诚,我怎能不投桃报李。我行间江东,是因为有一个推辞不掉的理由。”
    “哦?”孙夫人露出浅笑。“因为得罪了钟繇?”
    “钟繇是末,不是本。以夫人之智,想来不会相信,我又何必白费口舌?”
    孙夫人眼皮轻挑,露出一丝足堪玩味的笑容。“那又是什么?”
    “为亡母正名。夫人耳目众多,这些细节,就不用我再说了吧?这个理由充分吗?”
    孙夫人抬起手,用尾指挠了挠眉梢,一时无语。她完全没想到曹苗会这么直接,她准备的讯问方案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这么说,曹君承认了?”
    “承认。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非要挨一顿打,再屈打成招?”曹苗笑出声来。“我可没那么贱。解烦营的大狱虽然不如西施舫舒适,饭总是要管的吧?我这么配合,夫人是不是也能网开一面,隔三岔五的赏顿酒肉,让我解解馋?我这人虽的嗜好没有,唯食色二欲,须臾不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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