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痕取出金针。
    现代针灸用的针是不锈钢银针,而古代没有这样先进技术,是比较软的铜做的,看着黄橙橙的,所以叫金针。
    可是他根本没学过针灸,现在药葫芦说要针灸,他相信药葫芦会帮忙的。
    果然,他一眼望向病人,竟然惊讶地发现,病人身上刚才药葫芦列出来的几处穴道在闪闪发亮,指示出穴道的位置。
    秋无痕刚刚将金针接触闪亮的穴道,就见药葫芦上冒出一股白气,顺着手臂进入自己的手掌,控制着手上金针,快捷准确地刺了进去。
    接着,那白气顺着金针进入病人穴道。
    “哎呀,哎哟哟,酸……!哎哟哟……好涨……,唉哟妈呀——咦,不痛了?我肚子不痛了!哎呀真的不痛了啊,真是神了哦!”
    病妇叫唤了两声,兴奋地站了起来,捂着肚子转了几个圈。
    他丈夫和婆婆都惊呆了,这也太快了吧?金针进去,疼痛立即停止,从来没听过说。
    别的郎中用金针刺入穴道之后,还要使用若干方法,如循法催气、弹法行气、刮法扩散、摇法传导,还有飞法、震颤等等手法,等病人得气之后,再留针一炷香左右,再取针才算完成。
    可是这位年轻郎中,居然金针入穴,疼痛立止,立竿见影,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几个病患和家属都目瞪口呆,他们都扎过针灸,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快捷起效的,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嘀咕道:“真的假的哦?那么神奇?”
    一旁的小胖子牛水缸毕竟年轻太小,以前也没得过需要扎针灸的疾病,所以长这么大还没扎过针,也就没直观感受,所以对秋无痕刚才展示的金针神技惊世骇俗之处反倒是没有太多感悟,只是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这些人干嘛一副看见鬼的样子。
    秋无痕则风轻云淡地坐回那把裂了缝的桃木交椅,准备写药方。
    可是当他提起那支岔毛如乱发一般的竹干毛笔,准备在那缺了角的陶土砚台上去蘸那已经结冰的墨时,他又停住了,片刻,缓缓把毛笔重新搁回泥土捏成的笔架山上。
    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穿越前压根没练过毛笔字,又没承继那借尸还魂穷秀才的半点记忆,自然是不会毛笔书法的。而这毛笔字可是最吃功夫的,没个三年五载的苦练,压根就拿不出手。
    自己若是强行提笔写字,那写出来的只怕跟鸡爪的差不多,虽然眼前这些村民应该都不怎么识字,但书法如同绘画,是否有美感还是每个人凭眼睛就能多少感觉得出来的,更何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好的书法他们在衙门照壁出的布告之类的地方都能看见,而难看字当然更是见过,比如私塾启蒙的孩童所写的。若见到自己这字如同这些孩童一般,岂不是丢人现眼?
    这些村民可都知道自己秀才,那是考了科举得了功名的,如何写出这样难看的书法来?那可就把自己刚才创造的神奇一笔勾销了。
    不过,这药方若不写,人家会不会有意见,这怎么都得找个借口才好。
    于是他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扫了几个人一眼,说:“我可以给你们抓药,但是,这药方是我祖传的,是我高祖的高祖,他老人家可是大大有名的神医,曾经给皇亲国戚都看过病的,他当做传家宝流传下来,全家人把这药方视为珍宝,所以嘛,这个……实在是不方便写给你们,这一点还请谅解……”
    “不用的,秋郎中,你写了药方给我也没用,我们又不识字,抓药就行了。”
    早说嘛,费这么半天劲想借口,很累人的。
    秋无痕舒了一口气,马上起身去抓药。
    上次穷秀才治死人之后,苏家为了赔偿死者家人,把老宅原本就不怎么值钱的家具,包括衣服、被褥等等全都卖了个精光,搞得家徒四壁,不过为了开药铺,还是省吃俭用从旧货市场买回来一个破破烂烂的梧桐木药柜,有的装药抽屉甚至都没办法推拉了,只能半开着。
    每个抽屉的面上原本都用红笔写了药名,不过这药柜太陈旧,斑驳褪色,好些字都看不清了。秋无痕脑袋里虽然有了药方,但是看不到字迹,也就不知道如何抓药,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中药饮片。
    他拉开一个抽屉,见抽屉是“田”字格分隔,一个抽屉放四种中药饮片。可他一个都没见过。苦着脸在脑海中用意念问药葫芦:“我不认识药,怎么办?”
    药葫芦晃动两下,一行字出现:你检查每个抽屉,我会告诉你是什么药。
    秋无痕赶紧答应,一个个抽屉拉开查找,每拉开一个抽屉,药葫芦就晃动着显现字迹,提示里面是哪四种药。
    整个药柜总共有一百五十多个格子,苏家没钱,只买了最常用的几十种药,也就只装了一半而已,尽管如此,还是费了半天劲,这才一一找全了。
    秋无痕扭头看那些村民,发现他们正瞪着眼睛看他满柜子乱翻,好像根本不知道药在哪里似的。
    秋无痕自嘲地笑笑说道:“抱歉,我这睡了一觉,把药放在哪里给忘了,所以挨个找一下,赶明儿重新把这抽屉上的字迹描绘一番,就不用到处找了。”
    这个借口刚才秋郎中已经用过,村民们都领教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找得慢不要紧,慢一点好,不会错。
    秋无痕不懂中医,不过好歹也跟中医打过交道,也看过中医题材影视剧,所以见过如何包药。
    他学着样子,按照药葫芦显示的药方,挨个抓药之后用戥子称好,再分成若干份,分别倒在牛皮纸上。
    等药都抓齐了,再逐一对照药方检查无误,然后包好,用细麻绳扎紧,串成串,拎起来递给了病妇的丈夫,按照药葫芦显示的医嘱说道:“这是五天的药,每天一包,三碗水煮成一碗,分早晚两次服用,中病即止,不必多服。”
    病妇和丈夫都连连点头。她丈夫问:“那是饭前服还是饭后服?”
    “饭前服,早饭和晚饭之前小半个时辰服用。”
    “可是,我家只吃中午一顿饭啊。”
    “……”
    原来不是自己一家这么悲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的。秋无痕顿时找到了平衡,感觉自家野菜汤就米糠窝头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大家都这样嘛。
    “没关系,不用计较吃饭时间,早上、下午各一次就行了。
    “好的,多少药钱啊?”
    “一包药三文钱,总共十五文。我家药铺看病不收费,只收药钱。”
    “好的。多谢。”
    病妇的丈夫赶紧给了十五文药钱,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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