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
    广陵并不接话,走过来只把房门啪地一声关上,“无谓去理会这些人,冉柟爱鸡蛋里挑刺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同这种人费口舌实在是浪费。”
    几日下来广陵当真一个客人也没有,平日里只与另外一位琴师换着班地去二楼厅堂里演奏。平日里李澹只好将周邦彦、晏几道等人的词集翻来覆去地看,偶得闲情将些句子誊录一遍。既已脱身无法,只得静候。只是闲月阁里尽是些婉约派的词集,看得人愈发感伤。
    “你倒有闲心,明天就是初一,孙府等着呢。”广陵醒来得晚,见桌子上的宣纸说道。
    “那又有什么法子?你也说过,逃不掉的。”
    “我以前也说过这话,你还不是要偷着翻出去?也不知道那时你哪里来这样的决心。”
    “所以被抓回来了不是?要有教训领教过一次才死心呢。”
    “罢了罢了,这几日里你也将养得差不多了,明天一别,最好是能留在孙府,若是不能,大家都自求多福得好。”
    、出阁
    既没有法子可逃,就只得静候。
    漱清室古琴靠窗,外面就是街道,闲月阁设计如此原本就是为了让这些小倌们平日里多捞些恩客和银子,只是广陵的窗户,从不开着。
    起了床洗漱一番后,广陵照例又去了二楼厅里换班弹琴。李澹算算自醒来后已有五天的时间,日日里都是弊在这方寸之地,鬼使神差地不禁想要打开窗户看看新鲜气象。
    窗户上雕着精细的木纹,糊的是纱纸,推开才知道今日屋外这样大的风。俯身探头去看路上行人,现已接近午时,外头热闹不凡。
    “谁让你擅自打开窗户的?”广陵推门进来狠狠地说一声。
    话音未落因着门窗猛然相通,一阵穿堂风将那些并未压着的宣纸齐刷刷地吹出窗外,一时间飞向空中皆不见。
    “我,我一时想透透气就打开了来。”
    李澹抬头只见广陵快步走上来重重关上窗户。“这窗户不能开,谁要与那群骚浪蹄子一并日日里伸着头往外勾搭人呢?人家十四五岁年华正好,我的窗户开着只惹人笑话。”
    “嗬,我料着你平日里一本正经只当是不屑同我们这样的人一路呢,不料不过是人老珠黄,羞于人说哪。”冉柟突地冒出来,广陵适才急于关窗却忘了闭门。
    “人老珠黄?你又比我小上多少?你今日里这样没事寻我的刺,日后自有新人来找你的。”广陵理着被风吹得散一地的剩余宣纸,头都不回一下。
    “我自然也是要老的,但到底比你还是要多年轻些时日,你平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做给谁看,不过一个老得在妓馆里只能弹琴赚钱的贱货。”冉柟冲着就要上来。李澹下意识先拿墨砚先伺候了他一遭,看到自己还举着的手才反应过来。
    “你,你”全然变作包公一样黑脸的冉柟已经看不出恼怒的颜色,只抬手要往下劈。
    “陈叔明早儿要把我送去孙府,你有胆量就往下继续打。”
    “看不出来你倒有一套,”冉柟摔门而出之后广陵笑道,“只是如今你无由地得罪他,以后要是不能留在孙府,这闲月阁的是非怕是又要更多了。”
    “其实你我都清楚,不过去服侍孙公子一场,要留在那,真的只是我们想一想罢了。”
    “那你何故今天还这样子做?”
    “一时心口不快,想着自己明天的事,今天就得好好发泄发泄。”
    广陵听罢笑了起来,“这缘由倒好。”说罢他又去弹琴,行踪半点不由人。
    广陵走后好一会儿李澹又只得继续将《片玉集》来回翻阅,直到有敲门声,推门见是个生脸的小厮,“陈叔请公子去一遭。”
    李澹见又是这黑色漆木镶金边的屋子,“陈叔好。”
    门里依旧是两个人,既已知那黑衣黑帽的是陈叔,也只得同另一个藏青色宽袖锦袍道声“公子好。”
    李澹心想不知陈叔又打什么鬼主意,想来总脱不掉孙府的事。
    “你同荀公子聊聊,明日不必去孙府了。”说毕人已走了出去。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个孙公子、荀公子想来不过一路货色,只钱给的孰多孰少之别罢了。”李澹暗下心想。
    “荀公子好。”
    “这是你的字?”那人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前几日李澹在漱清室无聊誊录的词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下附几行小字“暮雨忽来鸿雁杳,莽关山、一派秋声里。催客去,去如水。”
    “却是友风的字,不知荀公子要问何事?”李澹说。
    “我已经向那人赎了你出来,你不妨收拾收拾细软,半刻钟后来这里与我一同出去。”
    荀公子坐在陈叔的八仙椅上,出于礼貌李澹并不敢将他细查,只记得一件藏青色锦袍。
    李澹回到漱清室发现并无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友风以前的东西与自己一概无关不必再留,寄居在漱清室的几日吃穿用度又一概是广陵的,只得怔怔地坐在床上,等一刻钟到了再去三楼。
    “既能得以脱身就是件该庆贺的事,临行一别我倒没什么送的,只是大抵这个东西你用得着,我好歹也是找人物色来的。”广陵塞来一个细长的小药瓶,“他们哪里会准备这个,我倒替你先办妥了。”
    “这是什么药?”
    “你倒跟我装糊涂起来。啊,对,对,你从前只跟着陈叔,不与其他小倌往来,这种房事舒缓的药物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李澹到底也只将几本词集并着那药瓶收拾了个小包袱着再去三楼找那藏青色锦袍。
    “这么些东西收拾了这样久?”
    “与同住的朋友道个别,说了些许闲话,荀公子莫见怪。”
    李澹没想到第二次走到一楼大厅,就是光明正大地离开闲月阁,彼时吵闹不休纷纷攘攘的环境,如今也看作欣欣向荣一派生机的场面来。
    荀公子原是骑着匹深棕色的马,马眉间一簇雪白。“你可会骑马?”他问。
    “不会。”
    “那你抓牢我,虽则雪眉性情温和,但你最好安分一点。”
    李澹一路上一边看道边两旁的店铺,一边感叹,到底是汽车坐着舒服。荀公子虽然已经知会自己抓牢他,但一路大庭广众,抓住他哪里,总不可能紧抱着腰不放,已经从闲月阁出来,再也不当是小倌做派。
    兜兜转转几条街道后在一深宅大院人家停住,两侧石狮镇门,院墙围至不见边际,硕大的匾额上书“荀府”二字。
    藏青色锦袍领着李澹从侧门进,主屋是延展的“串”字形结构,经由正门进入后是大院,院落是处四方的池塘,屋宇延池塘四周而建,池塘中间一桥连接两端,从桥上走过便是正厅,匾额上书“诗礼簪缨”;正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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