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化田的目光注视下,鸳鸯愈发窘迫,只得想着彼此有夫妻名分,何况有些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以安定自己乱跳的心。雨化田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鸳鸯曲着的双膝开始隐隐酸起来,她叹气,道:“大人,可容妾身先行沐浴?”
    雨化田用手指拈着那沾着水珠的鲜红花瓣,与鸳鸯道:“本督似乎不曾拦着夫人。”
    鸳鸯咬了咬唇,心道,这雨化田不过是个太监,自己以往总是拿他当女主子伺候,虽说婚后是有些变化,但也不会让鸳鸯做过多的防备。她稍稍侧了身子,道:“那请大人容妾身无状。”
    她转了个身子,背对着雨化田。
    雨化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底却是灼热如火焰。鸳鸯只觉得如芒在背,何况,即便雨化田是太监,这浴室可是灯火通明的,她哪里能放开了洗。她胡乱洗了一番,然后将散落的长发掬到一处,揽到了胸前。
    雨化田只见那柔顺的一如海藻般的长发被那双纤细的手揽去,随后便露出了一个白玉碾就的后背……他眸色深沉,甚至那隐藏的极好的喉结都上下滚动了一番。可惜鸳鸯对此一无所知,因她备好的衣服都放在雨化田坐着的那里,略微一顿,她轻声道:“大人,妾身要出来了。您……您可否……”
    “可否什么?”他声音喑哑,鸳鸯只当他又不悦了,再想起自己刚刚算是对他怠慢,此刻也不敢触他霉头,便道:“……没什么。”
    她慢慢转过身子,尽量不去看雨化田,往浴池外走去。
    雨化田呼吸一窒,见她慢慢朝自己走来,低着脑袋,含羞带怯芙蓉面,竟是勾人摄魄。紧接着,她匆匆地对自己说了一句什么。
    鸳鸯见雨化田依旧是平素的模样,可却仿佛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她只得再说一遍:“大人……您转个身子可好?妾身……妾身要出来了。”
    说到最后,她加重了语气。雨化田只觉得她这是娇嗔,听在耳中,心里便是一酥麻,他轻哼一声,道:“本督若是不呢?”
    鸳鸯几乎将双唇咬破,雨化田不转身,她定然是没法子。可是……她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就这么一丝不挂地出来!鸳鸯心中没由来地一阵慌乱,两腿也是站的麻了,双眸竟渐渐带上了水光。雨化田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略略蹙眉,道:“瞧你这模样,闹的像是本督欺负了你一般。”
    说完,他竟是猿臂一伸,将鸳鸯整个人抱出了浴池!鸳鸯轻“啊”了一声,回神之时,身子已被雨化田抱在了怀里!雨化田见她身上还沾了几片花瓣,鲜红的花,白皙的肤,一时间让雨化田想起冬日的白雪红梅,美不胜收。鸳鸯又羞又恼,因赤着身子十分尴尬,索性埋到了雨化田的怀里,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
    雨化田神情淡然,大手却是在鸳鸯的背上上上下下来回地抚摸着。鸳鸯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僵着身子对雨化田道:“大人,妾身还未擦干身子,会弄脏大人的衣服。”
    雨化田低低笑出声来,又是喑哑又是冰冷:“湿了正好……”
    随着他的双手移到鸳鸯的股间,鸳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蹬着双腿企图挣扎,哪知雨化田轻“嗯”了一声,道:“金鸳鸯,你在勾引本督。”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叫了也就叫了,后面那句话真是……
    鸳鸯也不敢动了,听他继续说:“从一开始你就在勾引本督。”
    “我没有!”鸳鸯急了,这话哪里是能乱说的,可转而对上雨化田的脸,鸳鸯还是不争气地服软道,“大人,妾身不敢。”
    雨化田不听鸳鸯的话,冷哼道:“为本督上药,为本督挡刀子,还口口声声说着欢喜本督,你敢说没有勾引本督?赤着身子躺在本督的怀里,欲拒还迎,你还说没有勾引本督?”说着,雨化田便将鸳鸯整个抱起来,然后放到浴室的软榻上!鸳鸯听他一席话气的小脸愈发红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好就是,只是怎么可以曲解成这样?!又因晓得他要对自己做那些事情,只能先急道:“大人,这里是浴室……”
    雨化田轻笑一声,道:“你怕什么?”
    ……
    鸳鸯不知多少次在痛苦与欢乐中昏迷过去,又不知多少次被那滔天的快感弄醒。
    天已亮了,有温暖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照进来,落在屏风上,拉出个方形的影子投到大床上。鸳鸯清楚地记得浴室中的疯狂,包括雨化田那高大的将她死死罩住的身躯,那禁锢着她的腰的一如铁块般让她无法逃脱的手臂,还有……她闭了闭眼睛,两手死死地揪着床单。她似乎知道了一个很可怕的秘密,她已经为这个秘密付出了宝贵的代价,而她尚且不知那雨化田是否会因此取了她的性命……
    鸳鸯动了动身子,下面便流出一些湿滑的液体,可她实在太累了,她既不能去清理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开口……她连害羞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熟悉的人进了里屋。鸳鸯身子微微颤抖,抬眼瞧了瞧雨化田。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从发丝到脚底,都干净的一尘不染。此时此刻,更是和狼狈的鸳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坐到床边,眼底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将鸳鸯折腾的这么狼狈的人并非是他一般。随后他将鸳鸯抱了起来,原来他早就命人备好了热水。鸳鸯并未抗拒,她想清理自己,而此时此刻除了雨化田,似乎也没有别人能帮她做这件事情。
    沐浴之后,雨化田又拿了膏药来。
    “张开。”雨化田淡淡地吩咐了一声。鸳鸯红着脸,磨蹭了半日,才被雨化田捏着脚腕拉开了。雨化田一面上药,一面道:“你觉得万夫人没有子嗣傍身,万喻楼死后,她便无依无靠。”说到这里,他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本督倒是可以给你子嗣。”
    鸳鸯心绪极为复杂,一是听雨化田这么说暂时应该不会动她。可另外一层,她竟是在这种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丢的清白身子!即便双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心底总归有些怨气。雨化田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鸳鸯吃痛惊呼一声,然后抱住雨化田的胳膊,不让他再动。雨化田戏谑地看着她,道:“你分明也乐在其中,何必如此委屈?”
    鸳鸯咬了咬唇,懒得搭理他。不过身上的确没有力气,索性倒在他的怀里。
    雨化田摸着她的长发,对她说:“夫人,本督昨日那样对你,你可欢喜?”
    他手指纤长,慢慢地伸入那长发之间,然后摸上耳廓,最后落在鸳鸯细嫩的脖子上。鸳鸯心中一惊,只道:“妾身,太痛了……”既是不能实话实说,当然也不能说的全是假的。雨化田笑出了声音来,鸳鸯听出他是有那么几分得意,他道:“这小嘴儿可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鸳鸯心知他说的是“他是假太监”这事儿,她窝在他的怀里,试探地道:“大人,若妾身说漏嘴了,怎么办?”
    雨化田没料到鸳鸯还有胆子这么和他说话,他略略挑眉,道:“那么,不是本督拧掉你的脑袋,便是别人。”
    她缩了缩脖子,道:“妾身只是随口说说的。大人与我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自然不会背叛大人。”这话也是说给雨化田听的,希望念在彼此还有恩情在,下次别这么凶狠……咳咳。雨化田这厮不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总之朝堂上,江湖里多的是想取他首级之人。自己身为雨夫人,自然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要是出了别的事情便算了,她总不会傻乎乎地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大人,万夫人如今何在?”她想万夫人也是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儿,她的选择却是同归于尽……她隐隐有些担忧,也有佩服。她想,放到自己的身上,自己未必有这样的勇气。雨化田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道:“怎么?想效仿她?”
    鸳鸯转个身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也是阻止他的手乱动。鸳鸯道:“妾身不……”还未说完,她的肚子便咕咕作响。鸳鸯结实红了脸,将脑袋埋在雨化田的脖颈处……
    雨化田将她推开,道:“这般情状,还敢勾引本督。”
    鸳鸯看着他风度翩翩地出门去了,学着他的模样哼了一声。
    雨化田出了主屋便吩咐下人给鸳鸯准备食物,并允许一大早就在主屋外观望的锦绣进去服侍鸳鸯。吩咐完这些他便去了书房,因他自就任以来从未旷过早朝,今朝却是破天荒地旷了。一刻钟前马进良来厂督府寻他,他便吩咐人带马进良去书房候着。原是鸳鸯将将要醒来,雨化田想着给她上药……
    马进良见了雨化田,只觉得他神态和以往大不相同,眉目间更是神采飞扬。
    行了礼后,马进良随他进书房,原是为了如何处置凌雁秋一事来寻的雨化田。毕竟皇帝的意思是直接处死凌雁秋这个“乱党”。雨化田道:“凌雁秋暂时还不能死,她现在没了武功,等同废人。本督会安排人去照顾她的。”
    第49章
    西厂“铁房子”内,无法动弹的凌雁秋虚弱地躺在稻草铺就的地上。那日被雨化田所击败,她再度醒来,发觉自身武功已废,心中悲戚,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假扮他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引出他,可是他从未出现和自己相见。如今,她希望那人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消息!
    他这个人重情重义,若是知道了消息一定会赶来救自己。西厂的长公武功极好,如今她又武功尽失,只会成为他的累赘。他来了怕也是凶多吉少……凌雁秋闭了闭眼睛,粗重的喘息声从干裂的嘴里发出。
    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凌雁秋并不关心,她只是躺着……直到一个女人虚弱地低叫了一声……她道赵怀安重情义,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虽没了武功,侠肝义胆却是没有变的。她苦难地看了看发出声音的女人……
    这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女人,可是她双唇发白,显然是被吓的不清,并且她身子也是孱弱,此刻看起来像是一朵风雨中摇曳的菡萏。凌雁秋看着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偏过了脑袋不去看她。女人倒是一直怯怯地看着凌雁秋,那眼神让凌雁秋无法忽视!凌雁秋只得再度看向她……
    女人一双如小鹿般受惊不小的眼睛一对上凌雁秋的,立即蒙上了一层泪水。
    “……姑娘……”她怯怯地叫了一声,然后不顾凌雁秋的冷漠,小步跑到她的身边,将身子缩成一团,抱膝坐在凌雁秋的身边。凌雁秋淡淡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女人闻言,哽咽着道:“他们抓了我的父亲,现在又把我关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凌雁秋看她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蹙眉道:“别哭!”
    女人吸了吸鼻子,倒是乖乖地擦掉了眼泪。她道:“姑娘,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对了,我叫素慧容……我……”
    凌雁秋不言不语。素慧容的目光在凌雁秋身上逗留了一会儿,像是刚刚发现似得,惊呼道:“姑娘,你怎么受伤了?!”
    马进良刚刚回到西厂,一进“铁房子”便听里面有人在吵闹。他走了进去,立在一旁的锦衣卫立即行礼:“见过大档头!”
    “何时吵闹?”
    上前行礼的锦衣卫指着牢房里的凌雁秋和素慧容,道:“大人,就是她们在吵!这女人非得要我们给她伤药!”
    素慧容见到马进良,立即害怕地往后缩去,几乎窝到凌雁秋身上。但是,她很细心地没有弄疼凌雁秋,并且支支吾吾地马进良道:“大人,求您开开恩。这位姑娘受了好严重的伤,要是不治的话……”说到这里,她又要哭出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
    马进良想起雨化田的吩咐,心道,既然督主吩咐过不能让凌雁秋还有用处,那便不能让她这样死掉。他对身边的锦衣卫示意一眼,那锦衣卫立即去拿伤药了。马进良心道,只不知大人说的安排来“照顾”凌雁秋的是什么人。
    素慧容见他开恩,再次叩头称谢。等到伤药来了,她便兴奋地对凌雁秋道:“姑娘,快点我给你上药!”
    凌雁秋淡淡地道:“不必。”与其留着一条残命拖累赵怀安,还不如……
    素慧容便道:“姑娘,死生之外无大事,你这是何苦折磨自己?留着一条命,总是会有看到希望的那天的……”素慧容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般,最后又哽咽起来了。
    凌雁秋心道,没想到她看上去柔弱,却是个坚强的人。素慧容擦了擦脸,道:“姑娘,我给你上药吧。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
    凌雁秋轻轻叹气,看着她刚刚为了自己求药而被锦衣卫用鞭子抽伤的手背,道:“你不必叫我姑娘,我叫凌雁秋……你先给自己的手背上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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