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来,长安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各个坊的坊道依旧在,可坊间那些小道大多已经不再。
    好多坊的甲乙丙丁巷子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某某某街,门牌号也从甲乙丙丁变成了一二三四号,甚至于有附几号。
    西城的变化最大,西市已经逐渐被取缔。
    取缔它的,是一座座五层楼房的临街门面。
    街道的两侧不知何时已经矗立起了高高的水泥杆子,杆子的最顶端是一条条灰白色的线。那是鱼胶和铜构成的电缆。
    电缆往下一尺,是一个巨大的盘子样式的东西,盘子下面竟然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灯泡。
    这些灯泡,经过一年的完善,早已不再是竹丝,而是一种叫做钨的东西,据说是长孙无忌铁矿山里的一个矿工发现的材料。那名矿工也因为成功发现这种新材料一跃成为了有钱人。
    当然,一夜暴富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长孙无忌铁矿山的矿工身上。
    据说大安作坊和程家庄也有人因为发明了新的东西,一跃成为唐氏集团旗下新子公司的技术类高层。
    将话题说回长安城。
    二十座巨大的球场矗立在城里,若是有人用长安学院平民班级的学生制作的命名为“滑翔翼”的大风筝飞过长安城的上空,定然能发现每一座球场的宏伟至极。
    按照当今所有人已经习惯的七天计时方式,每周周六和周日下午,这二十座球场中的十个场地都会开展大唐足球甲级联赛。
    联赛可以官方扑买,每个人设定了固定的扑买限额,最高不超过百钱,可以买联场,也可以扑买单场。
    时常爆冷的比赛,偶尔绝杀的震撼,你追我赶的体育竞技激情,仅仅半个赛季便快速为二十支球队吸纳了一大部分死忠球迷。
    当然,也产生了一批叫做“足球流氓”的人物,一时间让同为警察部部长和大唐皇家足球俱乐部大股东的李道宗既不爽又舒服。不爽的,自然是这些足球流氓一边看球一边谩骂,让整个长安的球场充满了低俗的话语,还时常惹是生非,聚众斗殴,让警察部的同事们时常疲于奔命。
    舒服的自然是这些足球流氓里有一部分是自己球队的死忠。
    身为足协主席的半隐退大佬李渊陛下倒是时常站出来,为球迷们说话,“球迷嘛,性情一点,情有可原!”
    也正因为这句话,李二陛下好多次有将足协主席换掉的想法。
    要不是担心老爹因为在皇宫无聊,成天造小人,李二陛下这换人的官方命令早就下达下去了!
    当然,没有换人,也多少因为足球联赛给朝廷弄了不少盈利的因素存在。
    一个赚钱的足协主席,想换掉,或多或少有些不太好说。毕竟,他是老爹,不是女婿。
    杨妃已经在长安学院呆了一年半,据说按照崔珏的设想,想给杨妃弄一个副山长的称号。
    杨妃似乎有所耳闻,最近老是在李二陛下的身边吹嘘长安学院的好。就差说一句:皇帝,快把唐河上放出来。校董不出来,本宫没办法升职。
    看着妹妹精气神的变化,后宫之主,皇帝的管家婆也起了去长安学院任教的意图。
    无奈,长安学院最近没有招收新女教习的打算,即便是有,找谁也该由唐河上说了算,而非崔珏。
    皇后只能将自己的郁郁发泄在了正是调皮时候的李明达身上,颇有生个孩子毁一生的感jio。
    长安学院又进行了一次新生招生,时下,整个学院的学生人数已经有了六千人。
    若是换做三四年前,所有人都很难想象六千人的学校是个什么样子。可现在,丝毫没有让百姓震撼,反倒是不少人觉得长安学院招收的人实在太少了,自家的娃娃还没能进入学校读书呢!
    学生多了,老师们自然忙得厉害,尤其是在半年前升任常务副山长并且分管教学的马周,平日里不仅要追踪教学落实,还要时不时前往天牢和唐河上碰头讨论新的教学知识。
    至于崔珏这个山长......
    他已经不在学院里面了,而是忙碌着长安城的东南和西南两角忙着两座新学校的建设。两座新学校的规模一点也不比现在的长安学院小。
    由于学校还没建设完毕,几乎没人知道这两所学校建设好之后会不会和长安学院一样。
    反正,咱们只晓得以后会有更多的娃娃可以读书。
    杜荷所负责的实训项目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据说就差一步就能完成动力转换的问题,至于这一步完成之后,将东西安装在哪里,实训小组的同学们都没有头绪。这让娃娃们多次向自己父亲提出,能不能说点好话,让陛下把山长放出来?
    火药监的两个头头简直有些不务正业,新式火药的研发早已停止了。自打发电机弄出来之后,李德謇和李德奖就像陷入了魔怔一般,想着能不能通过电让机器自己转起来。
    可由于一时间没有找到窍门,两人的新项目也陷入了瓶颈足足半年之久。
    他们倒是想去天牢找找唐老四,可想来想去又最终没有迈出前去天牢的脚步。
    理由很简单,什么都依靠唐老四,咱们除了当工具人,还有什么作用?
    经过一轮春夏秋冬,魏叔玉的嫁接树苗从枯枝长出了绿牙,从绿牙变成了绿树,然后枯黄,最后落下叶子又变回了枯枝。
    魏叔玉把这些都记载上了专门的小册子上,册子上有着两个醒目的红字——“存活”。
    他无比期待,这些存活下去的嫁接树苗能在某一天在册子上写出两个字——“结果”。
    不仅仅长安城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就是整个大唐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首先要说的是各级衙门,第二届科举选拔出来的士子如同一股清流,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但凡为官一县的,纷纷受到了百姓们的好评。但凡在州府做官的,纷纷受到了上官的肯定。而那些在部堂做官的,也无外乎都发挥着很好的作用。
    这些反馈,无疑都进入了皇帝的耳朵里。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想开第三届科举,可这样的设想刚刚提出,就被长孙无忌、唐俭、戴胄、魏徵、房玄龄、杜如晦、李靖还有萧瑀全票否决。
    否决的理由很简单,才开了科举,立马开第二科时机未到。
    “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掷地有声地给出一个答案来。
    这让皇帝有些郁郁,难道,朕在这件事儿上就只能依靠他么?
    ......
    和皇帝同样郁闷的,还有一个人,他是道建司唯一一个正五品少监——许延族。
    秦岭脚下,一排排简易板房里,许少监很随意的坐着,他的眉头皱得简直想秦岭里边山与山之间形成的沟壑。
    进入道建司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许敬宗见证了河西河北大地上一条条如同长蛇一般的官道兴起。也见证了一座又一座桥梁的拔地而起。
    可是,这都不是许某的成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某这是在吃前任留下来的“遗产”。
    说吃前任留下来的“遗产”还是好话,朝中甚至有不少微词:“许敬宗?呵呵呵,技术他能参与么?后勤,都是杜构做着的!”
    这句微词看似字数不多,可每一小句几乎都在诉说一个事实:许敬宗在道建司没有做出任何成绩来,道建司今年的成绩都是杜构和长孙冲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距离年底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没有任何成绩的许某怎么述职?
    抢功劳?
    不敢啊!
    两个手下,一个是杜相的公子,另外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儿子,皇帝的亲侄子。
    不抢功劳,那咋搞?
    述职不漂亮的话,某这个少监就不可能变成少匠!
    别看仅仅是升一级,这一级关乎着许某是否能名正言顺成为副部级单位的一把手,更关系着许某以后能不能通过道建司入主工部!
    某可是听说了,工部李大亮因为以前战场上受的暗伤,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呢。
    为了做出成绩,许某人主动请缨,从“北方战场”独立出来,带着一群很不错的匠人赶赴秦岭,想着在南边官道的建设上弄出点成绩出来。
    可是,如今到了秦岭两个月了,除了山脚到官道上的辅路,其他没有丝毫进展。
    原因很简单,以往的官道都是沿着山坡上去。
    经过一年的观摩,许敬宗哪里能不晓得坡度过大若是直接硬化,会让车辆、马匹根本没有办法上山。尤其是下雨天,水泥路面很有可能比泥泞更滑。
    这可是路,需要那么丝滑么?
    桌子上,是一大堆画废了图纸。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条盘山公路围着山坡往上,然后再盘着山坡往下。
    这已经是许少监能够想出来的最佳方案。
    可这份方案,在一刻钟以前的会议上直接被工匠们否决了。
    “少监英明!”
    许敬宗现在都还记得总工意味深长的话:“这样做确实能解决湿滑的问题。只是,属下有两个顾虑,一来原本十里的山路经过这样处理,会长一半不止;二来,这些转角的地方,很容易出事儿,一不留神只怕会车毁人亡。”
    那总工虽然说得很客套,可他眼睛里的不屑全部被老许同志看在了眼里。
    老许顿时就郁闷了,郁闷之余,老许悄悄地在心里给那个人划上了浓厚的一笔。等老夫成为少匠,老夫要你一辈子也没办法升职!
    哼!
    “笃笃笃!”
    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老许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郁郁驱散,然后堆砌上笑容对着门外道:“请进!”
    “少监!”
    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门框里,正是许敬宗这一年来收拢的心腹之一!
    那心腹笑着点头行了一礼,然后走进了屋子将房门反锁,“少监,您可千万别为了会议上的事情生气,那些做总工的技术男都是些榆木脑袋,不晓得变通的东西!为了他们气坏了您自己,不值当!您可是要做少匠的人呢!”
    听得心腹这番话,许敬宗的心里却没有好受多少。
    反而是在谩骂:你tm还有脸说这些,要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弄出来的方案不行,老夫会在大会上那么丢脸!
    要不是那些狗日的榆木脑袋老夫争取不过来,会要你们这群没能力的家伙做心腹?
    哼!
    虽然心里如此作想,可老许还是不动声色笑着道:“诶,本官怎么可能生气?本官这才来道建司多少时间?很多技术上的东西不懂很正常嘛,总工提出的意见很好,应该吸取。不光是本官要吸取,你们也要吸取!多想想办法,解决总工提出来的两个问题。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咱们道建司的光荣传统嘛!不能丢,不能丢的!”
    “是!”
    心腹笑着点头,“少监不仅英明,更是宰相一般的肚子,里面能划船呢!回头我就去和哥几个说说,按照总工提出的问题想想改进方案,争取在下周的会议上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总不能一直给少监丢脸不是?”
    “说的什么话?”
    许敬宗佯怒道:“秦岭本来就是个大难题,一时半会功不克也是正常的!莫说本官在这里,就是杜少监和长孙少监在此,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办法不是?还有,你们的努力本官都看在眼里呢,别妄自菲薄说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记住,咱们努力过,可这大山不是大河天堑,自古以来遇水搭桥,遇山修路。咱们不是想着修路的办法么,有什么好丢脸的?”
    “是是是!”
    心腹依旧是笑着点头,“少监说得有理,咱这就去修改图纸去了!”
    “嗯!”
    许敬宗笑着摆了摆手,“去吧!”
    那心腹拱手再度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坐在座位上的许敬宗脸上却是变得更加难看!
    突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手将桌子上的图纸全部掀翻在地:“都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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