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狼盯着一只羊?一群狗围着一只肉包子才是吧。
    忽然想起什么,男人又叫住两兄弟,问道:“嗯?她的眼睛一直这样?在私塾里也一直这样?”
    卫望溪说:“是啊,一直这样的,没见她睁开眼过,他弟弟安柏都快愁死了,一直跟我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今天刚和他说你回来了,这不就来找你了。”
    从早装到晚,倒是难为她舍得下力气。
    打听他?为了那个会喷药的盒子?还是为了……接近他?
    恩,她怎么会知道喷药盒子的设计?
    嘴角微弯,这丫头明明不会搭讪,硬着头皮硬聊的样子真的很好笑!村里的猎户只在狼牙岭一带活动,哪里有什么大型的凶兽?八成是为了接近他,十里八村这样的姑娘也不少……
    若是芽芽知道他的想法,怕不是要心虚的呸一个!
    被惦记的人回到家里,才进门,就被周阿娇和周杏抓了个正着,“说,去哪里了?一下午不在私塾,也不在家里,干嘛去了?”
    芽芽抬头用她的眯眯眼无奈的看着两个一脸八卦的丫头,“去武家庄看眼睛去了。”
    周杏啐了一口,揉揉她的脑袋,“看眼睛干嘛不让我们陪着?一个人偷偷去……”左右瞥了一瞥,压低声音继续道,“还以为你去见郑济陈了!他今日中午在私塾门口逛游了好久,一看就是来堵你的,还以为你跟着他跑了。”
    芽芽翻个白眼呸了一声,“我才不会理他!小杏,以后见着郑济陈,亮出你的厉牙,不咬死他,也要吓的他不敢再靠近我。”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他,贯会装模做样,也就二叔眼瞎被他蒙骗。放心,见一次我骂他一次,绝不让他骚扰你。”
    周阿娇笑着白了一眼周杏,仔细的看了看芽芽的眼睛,轻声问:“那卫家郎中怎么说?眼睛可能治好?”
    被关心的丫头心里有点虚,这样子欺骗自己的好姐妹,垂下眼睑,慢慢的说,“也没说什么,只说像是经脉受损,可能要针灸、火烤,还要什么小拔罐刺激一下,试试看。”
    在那场大梦里,她瞎了眼睛,卫望楚就是这般说的,然后各种手段全上,又是扎针,又是火烤,又是拔罐的,折腾了她好一通,只是最终也没能治好她。
    这么说,卫望楚的医术应该也不咋地吧?
    传闻,果然是用来破的。
    周阿娇只当她心里难过,怕治不好,忙安慰她,“别担心,卫家郎中那般厉害,京城的人都请他去治病呢!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芽芽点点头,笑了笑,周杏忽然冲上来,“死丫头,你说我是狗?看我不挠死你……”
    一个跑一个追,姐妹二人嘻嘻哈哈的跑进家里,肖蝶儿温柔的声音传来,叫她们小心些,又问她们阿娇呢?晚上都要留在这里吃饭……
    周阿娇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热闹,嘴角忍不住弯起,眉梢却仍有一丝愁绪,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也是二叔家的女儿。
    第二日,芽芽好不容易摆脱了黏人的周杏和周阿娇,如约来到卫家。
    素面朝天,一头乌发挽成双丫髻,未带任何装饰,昨日粉色的夹袄外套了一间枣红色的马甲,黑色的裤子在脚腕处缠了起来,一副农家女的标准打扮,看起来很是利落能干。
    卫望楚正将昨日收到屋里的草药拿出来晾晒,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似乎哪里不一样,除了衣服略有不同又说不上还有哪里不同。
    他招手,让芽芽进到屋里,“你把那几样,摆到那边的墙根下阴凉下。”
    “嗯?放在阴凉下?那样干的慢啊,在太阳底下干的快!”
    见男人不吱声,芽芽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仰着脸用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你确定吗?要放在那儿?”
    卫望楚低头静静的看着她,一双杏眼黑白分明,茅草屋的格棱窗的阳光照进去,荡起波光无数。
    离得这么近,果然是……
    “太阳直晒会让它们药效受损,只能阴干。”
    芽芽哦了一声,双眼忽然变的明亮异常,期待的望着他,“那搬完,我们就可以做喷药盒子了吗?我想过了,我们可以用猪皮羊皮等做一个可以喷气的东西,设个机关推动它,就可喷了。”
    “搬草药。”冷冰冰的命令,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芽芽眸色顿暗,答应了一声,转身打量着他的草药房——这是两间茅草屋中的一间,里面一排一排的摆满了架子,东边临墙的,摆满了书,其他间隔大的,摆放着大包的草药,间隔小的,放着小包的和没晾干放在簸箕里的,卫望楚说的,是东边架子上一排七八个簸箕。
    芽芽挽了挽袖子,想把几个簸箕叠在一起搬,被卫望楚拦住了,“一个一个搬,这些草药还未干透,若是干透的,这一摞,不是都碎成渣了?”
    于是芽芽变身勤劳的小蚂蚁,一趟一趟从茅草屋到东边墙根下,一溜烟的摆在架子的最底层。“等一会中午了,这里没有阴凉了怎么办?”
    “那时候你要把他们再搬进屋里,等西边墙根有阴凉了,再搬出来。”
    她要在这里耗一天?
    卫望楚看着芽芽呆懵的瞬间,眼睛不自觉弯了一弯,“这几排,都摆到院子中央的架子上。”
    芽芽又变身小蚂蚁,搬完都忍不住出了一身薄汗。
    终于搬完了,坐在东边阴凉处歇脚,少女双颊泛红,眸光晶晶亮的盯着卫望楚,“卫大夫,你不觉得喷药盒子的这个想法很好吗?你想想看,你做一个留在身边也不错啊,起码可以防身!你一个不会武的郎中,成日在外面奔波,万一遇到什么打劫的什么的,是不是?多有用啊。”
    逮着空档,芽芽便不厌其烦的劝说。
    卫望楚面无表情的进饭屋端了一杯水递给她。
    “对了,你不是经常去山上采药吗?山上有猛兽的呀,有狼,还有有熊,多危险啊,是不是?”
    ……
    如此过了几天,芽芽喋喋不休,卫望楚闷声不吭,偶尔碰到人来看病,芽芽便躲到草药房里。唯一躲不过的,便是何苗苗了,这货从来进来不敲门的。
    关键是,这卫家大郎中从来不关门……
    芽芽:“我们关上门行吗?”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关上门你想干嘛?”
    芽芽……“我能干嘛?不是怕何苗苗骚扰你吗?”
    “无碍。”
    呸,感情人家很享受被缠女追求的过程?感情人家一个不关、一个不敲是乐趣?
    卫望楚瞥一眼芽芽的小表情,眼角微挑,“你介意?”
    “怎么会?”芽芽干笑,继续搬起院子里的草药,“你们喜欢就好。”
    终于又搬完了,芽芽坐在墙角的阴凉处歇口气,小脸红扑扑的,衬的一双眼睛更是乌黑水亮,长睫毛扇了几闪,无意的拿起身旁的一颗草药,捻了捻,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转头看着卫望楚,“这是翠羽草?”
    卫望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顿了顿,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翠羽草,又名凤尾草,性凉,归肺经、肝经、大肠经,可清热利湿,解毒祛瘀,止血止咳。可与马齿苋煎服治疗痢疾,也可治疗新生儿黄病。”
    芽芽默默的记着,又拿起一块半干的根茎,“这是什么?”
    “葛根,性凉,归胃经、脾经,可解肌退热、生津、透疹、升阳止泻。外感风热可煎服,对胸脑经脉不畅有不错的效果。”
    芽芽眸光闪烁,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一边琢磨怎么和卫望楚说,一边随手又拿起一棵草,放在鼻子前端闻,没闻到什么味道,又闻了闻。
    毫无征兆的,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架子忽然扭曲起来,天地也跟着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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