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第一次葵水来了。
    芽芽呆坐在床上,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那温热的血流会将被子湿透。
    肖蝶儿听到声音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闺女像被谁点穴一样的封印在床上,姿势奇特,表情古怪。
    “芽芽?怎么了?”
    少女僵硬的转过身子,“娘,被子有点湿,我,我好像……尿……床了?”
    少女自然知到那是葵水。
    在那场大梦里,她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不知道,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整个下半身都浸泡在水里,还以为尿床了,和肖蝶儿说尿床了,已经很久不见笑模样的肖蝶儿第一次笑了。
    肖蝶儿一愣,不是吧,白日里给卫大夫换药,吓尿了?
    走到跟前拉开被子一看,看到少女臀下隐隐的红色,顿时哭笑不得。
    “不是尿床了,是流血了,芽芽长大了,来葵水了。”
    肖蝶儿摸了摸少女头,“等着,娘去拿点东西。”
    说完,便出去了,不一会儿断了半桶极细的草木灰和一个包袱回来。
    打开包袱,取出六七只细长的袋子,都是用旧的细棉布做的,虽然不好看,却手感柔软,很是亲肤。
    “这是葵水袋,要在里面装上细软的草木灰。”
    说着打开那桶,拿出一只细长的木制长勺,勺头极长,顶端尖尖,装满草木灰后正好可以塞进袋子。
    “每月你爹都会烧一些柔软的叶草,用箩筛过,去掉了硌人的木杆儿,用起来很舒服。”
    芽芽不说话,静静的听娘讲解,看娘示范。
    一切准备好了以后,肖蝶儿撤了床单褥子,顺便拿了弄脏的亵裤要去洗。
    芽芽不好意思的一把抱住,“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肖蝶儿柔柔的取笑她,“还不好意思了?这是正常的,娘小时候……”
    顿了顿,“算了,不说了。来葵水了,要禁寒凉,不能沾凉水。”
    芽芽红着脸说,“那,娘来葵水的时候亵裤谁洗,不是娘自己洗?”
    肖蝶儿脸色微红,挂上一个满足的笑意,微赧的说,“由你爹洗呢。”
    “芽芽大了,也时候要说亲咯。”
    少妇不好意思,想岔开话题。
    芽芽双颊通红,眯着亮晶晶的眼道,“那我也要找一个替我洗亵裤的男子。”
    肖蝶儿也闹了个大红脸,却仍旧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过日子,不就是你疼我我疼你,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嫌弃女子沾了血的亵裤晦气,甚至不愿在这期间和女子同居一屋。
    周明智难能可贵。
    她自然也希望女儿可以像她一样得相公敬爱疼惜。
    才把衣服泡进水里,周明智朝气腾腾的从外面走了回来。
    才要说什么,一看到妻子在洗带血的亵裤,立刻上前拉住妻子的手。
    “来葵水了怎么还能动凉水?我来。”
    肖蝶儿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我的,是女儿。”
    “啥?”
    周明智顿时脸红手胀,立马往后退开几步。
    “女儿长大了。”
    就要说亲了。
    男人脸上表情精彩,既尴尬,又失落。
    肖蝶儿好笑的看着他,“咋了?刚刚你想说啥?”
    周明智挠挠头,“我刚刚听人说,镇上的几个大户人家联合在一起,把郑家告了。”
    肖蝶儿顿时想起嘎子二大爷,“真的是酒水里有问题?”
    “是呢!当初我就觉得嘎子二大爷就是喝酒出的问题,果然!”
    周明智摇摇头,“咱村里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只是告官无门,这一下,惹到镇上的老爷们了,可有郑家受的了。”
    “郑家酿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啊?”
    “是啊,说实话,郑家的酒还是不错的,在咱镇上可以说是独占鳌头,这一次啊,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酿了,真是可惜了。”
    周明智虽不如周致远好酒,只是偶尔喝几盅,对郑家的酒还是情有独钟。
    郑家酿的酒据说是郑家祖传的独门秘方,从不外传。
    若是因此被封了酒窖,倒是很是可惜。
    “我小时候听家里人说,郑家的酒是有独门秘方的,里面有一味草药,本身有毒,只是处理得当,能在酒里散发独特的香气,处理不好的话,便有毒。”
    肖蝶儿顿了顿,又道,“郑家祖上就是靠着这一秘方发家的。”
    “难道出在这味草药上?”
    ……
    “孽子!”
    自从得到了祝青莲的消息,彭强西便在周致远家门外附近转悠。
    可祝青莲彷佛是个泥菩萨被供在家里一样,几天了,从未出门。
    彭强西有些不耐烦,便回了郑家,一进门就听到郑老爷中气十足的骂声从郑济陈的梧桐院传来。
    阴翳的少年微微侧头,看着小厮长眉一挑。
    福乐立刻上前汇报道:“九必居的酒水出了问题,药倒了镇上一票有钱人,大家联合起来把郑老爷告上了公堂。”
    彭强西阴沉的双眼登时一亮。
    福乐阴阴的笑,“倒是可以借机发挥一下,把这酿酒坊给收了。”
    富贵上前谄媚道,“恭喜少爷,又可以吞一家酒坊了。”
    “一个小酒坊,有什么可恭喜的,又不是青田冯家。”
    青田的冯家是整个府州最大的酿酒坊,冯家的酒水祖上曾经进过皇宫,一度做了多年的皇商。
    如今虽然不是皇商,那生意也是遍布大江南北,很是招人眼热。
    这么些年,彭强西不是没使过歪心眼,只是冯家铁皮一块,人插不进去,脏水泼不上去。
    难。
    彭强西一路走一路嘀咕,“吃田螺不嫌肉少,郑家收了就收了,留个两成个他继续经营。”
    “爹,你有什么证据是武家庄那郎中做的?”
    郑济陈被他爹打的鸡飞狗跳,三两下爬上了墙头。
    郑老爷气的直抽抽,“小点声!这话能这么大声说吗?”
    “你说,老李头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郑老爷走到墙边,收了手里的鞭子,耐着性子问。
    郑济陈眼珠子一转,想要否认,被郑老爷一声厉喝吓了回去,“说实话!”
    少年怯怯的说是,气的郑老爷一把将手里的马鞭扔到了他的脸上。
    “我就知道!那侯婆子整体跪舔你娘,净出些不入流的歪主意!你说,你这主意是不是她出的?”
    “是……”
    郑老爷气的胸口只抽抽,忍不住捂住胸口拍了起来。
    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怪不得你祖母一直看不上你娘,你娘……唉!真是要完了我郑家!”
    郑济陈看他爹的模样,心里不服,“爹,你这意思,是我得罪了卫家郎中,咱家酒出的问题是他报复我?”
    “你以为呢?”
    郑老爷扶住身后的墙,缓缓坐在了地上。
    郑济陈哼哼的说,“要真是他做的,你看我不找人扒了他的皮!”
    “还扒了人家皮?”郑老爷一脸嘲讽,“上次你们那么些人,还不是差点让人家扒了皮?”
    郑济陈一时语塞,“那是没有准备。”
    郑老爷叹了口气,缓缓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招惹卫郎中,不要招惹他的人,那个,周芽芽,他带着她来来回回在村里露了这么多次面,摆明是要放在羽翼下罩着了,你还不停的去骚扰,你——”
    喘了口气,“村里这么多姑娘,你偏偏就要去招惹她?”
    郑济陈撅着嘴,不满的道:“村里的土丫头,哪一个能及得上芽芽?也配和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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