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昙的祖父刚刚升了陕甘总督,况皇帝对这个总督大人的评价很不错,只要不是个蠢货,只要在外地经营几年有了政绩,就能回转京中入六部,那时起码是个尚书,若是再能入阁,就前程不可限量。
    皇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不会为了压制庶子就叫他娶提不上台面儿的媳妇儿,叫她说,元恕也是养在自己的面前,不管怎样,都不能叫他不和心意地娶亲。
    况若是心怀叵测,难道娶一个不好的媳妇儿就能压制得住么?
    因心中存了要结亲的想头,皇后看阿昙只觉得十分喜欢,况已经听宫中的宫女说起这小姑娘不是一个烂好人,由着旁人作践,那一个耳光清脆响亮,也叫皇后对阿昙生出了许多的满意,此时又见元恕的耳根子红了,就知道有谱儿,便将怀里装着乖乖巧巧的胖猫仔儿递了出去,看着这猫仔儿伸出小爪子抱住了阿昙的脖子,就与惊喜的少女温声道,“你们亲近,就在一处玩儿,叫……大皇子看顾就好。”
    “多谢娘娘。”阿昙早就想抱抱这个胖嘟嘟的猫仔儿了,此时惊喜地感激道。
    庆德长公主冷眼旁观,嘴角就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来。
    阿眸陛下本担任着很艰巨的使命,此时夹带私货摸着小姑娘的胳膊与脖子,尾巴兴奋地甩动。
    元湛面无表情,已经放弃了生气。
    “我,我能给它吃东西么?”阿昙见这猫仔儿抱着小肚子可怜兮兮地哼唧,觉得这大概是饿了,便与元恕怯生生地问道。
    刚刚在书房服侍祖宗吃了点心的元恕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
    “囡囡吃什么呢?”看着桌上的点心,阿昙迟疑地问道。
    “它,它什么都吃,胃口可好了。”元恕偷偷地看了一眼阿昙,见她笑靥如花地对自己点头,之后取了桌上的点心掰开分成小块儿喂给张着嘴等待投喂的胖猫仔儿,听着她笑问好不好吃,只觉得心口发跳,一股热血从心里窜起。浑身发烫。
    元德跟兄长感情很好,看了元恕这个模样,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坏笑来。
    春天来的这样快,真是叫太子殿下心中感慨呀。
    这个人类小姑娘真是特别地贴心,给阿眸陛下服侍得特别舒服,特别是服务周到,给陛下喂水的时候还知道吹凉,就叫胖猫仔儿满意极了。
    “这孩子,日后跟着你住?”见阿昙模样里带着天真明快,笑靥如花的模样,皇后与沈妃相视而笑,便与一旁饮茶的庆德长公主问道。
    “舅父带着表哥往陕甘上任去了,您知道,那儿虽好,然而初来乍到,她一个小姑娘也无人精心照料。”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作为一方总督,家里的丫头难道少了?不过是庆德长公主见阿昙今年已经十四,恐在地上上寻不着好人家儿,因此带入京中为她谋划终身,有她长公主的身份在,又有祖父身为总督,阿昙的身份自然体面,没见连太后都动心么,此时庆德长公主见皇后颔首,便笑道,“只是我自个儿,都恐照顾不到。”
    “小孩子家家,一个人到了京中,可怜见的。”皇后也睁眼说瞎话,说得阿昙跟小白菜似的可怜,口中轻叹了一声,便温声道,“她这样讨喜,我也喜欢,平日里你只带着她来宫里走动,一处陪着我说笑,这日子也过得快活些。”说完,皇后的目光就飞快地在竖着耳朵偷听的元恕的身上耳朵,慢悠悠地说道,“他们一般大的年纪,在一处玩儿,也说得上话。”
    之后,又问阿昙的起居饮食,十分用心。
    庆德长公主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然而她也愿意侄女儿联姻皇子,可比承恩公府那糟心的地儿强多了,急忙应了。
    阿昙又不是个死人,见庆德长公主的笑容意味深长,又感觉到手臂上叫胖猫仔儿戳了戳,顺着毛爪子就见到元恕看过来的眼神儿,顿时脸上就红了,抱着胖猫仔儿侧过身子,敛目去不看元恕。
    见她害臊了,元恕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下,就见胖猫仔儿从这少女的肩膀探出头,对自己扬了扬小脖子。
    尊贵的皇子大人不得不对祖宗拱了拱手,无声地央求了一下。
    龇牙咧嘴地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地位,阿眸陛下觉得很应该叫小弟看看自己的手段,急忙拿小脑袋拱着阿昙的脸,四只小爪子一同发力拼命折腾,叫她不得不抱住了自己,往一旁的元恕问道,“囡囡这是何意?”
    “它喜欢你。”元恕见她跟自己说话了,急忙目光灼灼地说道。
    他也喜欢!
    “既然喜欢,就在一起玩儿就是。”庆德长公主见阿昙不过是少女的羞涩,并无厌烦,嘴角露出了笑容,温声道,“若再多忌讳,难免有些刻意。”
    “是。”阿昙抱着这胖猫仔儿,偏头想了想,就觉得自己有些矫揉造作,又见元恕对自己咧嘴笑了,自己忍不住了笑了起来,去了方才的羞涩,依旧是明快爽利的笑容,抱着阿眸就与元恕说道,“殿下若是愿意,就与臣女说说囡囡的故事。不知为何,我格外喜欢它。”
    她从前也养过白兔乌龟啥的,却都觉得不如这胖猫仔儿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看着它乖巧的模样,阿昙便感慨地说道,“又乖又可爱,真的很难得。”
    胖猫仔儿乖么?元恕想了想,认同地说道,“要不然,怎么这么叫人喜欢呢?”
    这两个因胖猫仔儿已经说到了一处,元德在一旁看着,又见兄长难得地露出了欣喜与快活,自己心中也高兴起来,见广宁王元湛坐在一旁揉着眉心,一副精尽……疲惫的模样,太子殿下觉得应该与王叔送些爱与关怀,急忙在一旁问道,“王叔休息得不好?”他迟疑了片刻,便轻声说道,“虽王叔于政务上有许多的要事,然而身子骨儿最重要,可不好这样为难自己。”
    特别是,既然还要上朝,就不必日日守在书房看守他们读书了好么?!
    个倒霉监工!
    “我省得。”元湛微微颔首说道。
    “王叔如此就好。”难道这王叔这样和气,元德小心肝儿稳当了一下,之后又想到元湛这些日子干的好事,顿时嘴角隐蔽地抽搐了一下。
    论起来,还跟元德有点儿关系。
    作为一个跟承恩公府有这样那样不得不说的缘分故事的王爷,广宁王元湛真正地做到了置于死地落井下石,然而更倒霉的却是皇后的母家那个异母妹,好容易跟承恩公府联姻,刚下了聘礼女婿就叫皇帝流放三千里,换了别的人家,这亲自然是不作数了的,谁会叫闺女跟着吃苦呢?偏广宁王很觉得贫贱不能移,所谓姻缘就该同甘共苦方能现出真爱来,与皇帝陛下进言,觉得这亲事就应该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才能显得出姑娘的风骨与教养不是?
    皇帝陛下深以为然,点头同意了。
    他成全了便宜小姨子坚贞不屈的名声。
    皇后母家如今哭得震天响,那姑娘可不是皇后与冯宁这样自生自灭的小透明儿,真真正正千娇万宠,绫罗堆儿里长大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嫁给一个罪人呢?因这个,这些时候频频有皇后的母家请入宫,却叫皇帝亲口阻了。找不着皇后,这些人便找上了太子。
    怎么说那也是太子的姨母。
    太子又要读书又要应酬,真的神烦!
    “与我无关。”面对太子的苦逼脸,元湛完全没有感同身受的情绪,同情心极度贫乏地淡然地说道,“说起来我与他家没仇,所以这样为难那丫头,都是你父皇叫我这样做的!”
    坏事都是皇帝教唆的!
    少叫王爷背黑锅!
    正含笑进门,正要装作纯良地与媳妇儿儿子说话,就听见自己被弟弟出卖并对上儿子哀怨表情的皇帝陛下:……
    ☆、第43章
    这样被弟弟卖掉,皇帝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再看到元德对着自己那伤心的小眼神儿,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浑说!朕与个小姑娘依依不饶做什么!”皇帝拒绝承认这样小心眼儿没有帝王风度的行为,虽然这是在给皇后出气的,不然显得皇帝陛下的心胸忒狭窄了,此时迎着元湛看向自己的鄙夷的眼神,他再看看努力往小姑娘身边凑过去的长子,不由乐了。
    嗬!还有一对儿小鸳鸯!
    “不必多礼。”见阿昙急忙起身给自己福了福,抱着胖猫仔儿有点儿艰难的模样,皇帝知道这种苦的,温声叫阿昙坐下,这才坐在了皇后的身边喝了一口茶,与庆德长公主笑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公主府差不多了,朕问了礼部,这月中就是难得良辰吉日。你与阿萧耽搁的时候也不短了,也该大婚了不是?”
    “妹妹都听皇兄皇嫂的。”庆德长公主虽沉稳,却也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听了皇帝这话微微红了脸,目光流转地与林萧对视了一眼,偏过头去,白皙的颈子都红了。
    “如此就好。”皇帝见妹妹干脆,便放心地笑了。
    他还有个闺女等着呢,妹妹大婚之后,就是要办他亲闺女的婚事,真是叫皇帝有些小小的伤感。
    闺女跟儿子可不一样,娇滴滴的,皇帝哪里舍得便宜了臭小子呢?
    阿昙目光明亮地看着皇帝拿了皇后喝过一口的茶喝了,抿了抿嘴角,低头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偷偷地笑了。
    “如此,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皇帝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终于叫太子将方才的那点儿关于皇后母家的破事儿忘了,松了一口气。
    皇后见他做贼心虚,也不说他,只笑了笑,又命人上了御膳留了众人吃饭,很晚之后,方才叫庆德长公主带着阿昙走了,与沈妃也应了她想要求亲的请求,这才对皇帝笑道,“我瞧着阿昙是个不错的姑娘,身份也配得上皇子,陛下要封元恕王爵,还叫他出宫建府,没有个人照料谁放心得下呢?如今就很好,这两个孩子,我瞧着也十分和睦,日后在一处,我与沈妃就放心了。”
    皇帝正瞪着死赖着不走,此时正低头给仰天躺在美人儿大腿上的胖猫仔儿揉肚子的弟弟身上,见这家伙的目光都在胖猫仔儿的肚皮上,心里很不爽,听了皇后的话便颔首道,“你与沈妃自己拿主意就是,只是姻缘这事儿,就得两厢情愿,那姑娘心里怎么个想法?万不可不顾忌人家的心意。”他絮絮叨叨说完这个,见皇后含笑看着自己,便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咱们是皇家,又不是土匪窝。”看上了就抢回来,那是强盗!
    “我只恐太后娘娘也相中了阿昙。”皇后便轻声说道,“她到底顶着孝道,若叫咱们再三怠慢,只怕不好。”
    “我听说今日庆德带了两个女孩儿入宫?”皇帝的目光看着元湛正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很精致剔透的小玉雕来,竟也是胖嘟嘟的一只小猫仔儿,栩栩如生的模样,叫阿眸眼睛都亮了,抱着美人儿的手指哼哼唧唧地讨要,嘴角就勾起了一丝笑容来,漫不经心说道,“其中一个还说了些很有趣的话?这么有想法的姑娘,若是愿意,就给了太后,一家一个岂不是皆大欢喜?”
    太后宫中的事儿虽然不至铁桶似的漏不出去,然而皇帝知道得这样清楚,也是说明在太后宫中有自己的眼线,皇后只当不知道,闻言便皱眉道,“那个是庶出,太后只怕会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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