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堂刚刚说了一个字,导演就在叫张元。张元像是得救了一样,对李书堂道了声抱歉,立刻转身就跑。
    李书堂在原地楞了片刻,看着张元跑到了导演那边,他脸上还带着那种错愕和受伤的表情。他很快转过身去,背对自己,站在导演身边认真地听着导演说话。
    李书堂忍不住就想迈步上前,走到他的身边哄他高兴,可刚刚迈出去一步,就看到梁修了。
    梁修从后台出来,见到张元立刻满脸带笑,他走到了张元的身边,态度亲昵地揉张元的头发,张元像是依然慌张,伸手就抓住了梁修的袖口。
    那个动作深深地刺着了李书堂的眼睛,他瞬间压下了心里所有的想法,强行止住自己的脚步,转过头去不再看那边。
    人家俩人挺好的,自己这是何必呢?
    李书堂笑着摇摇头,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李书堂知道,自己已经破坏了好不容易在张元心里建立起来的信任,他原本就是个不好接近的人,却很容易失去他的依赖。其实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再忍不住对他心动,找回正确的位置,对大家都好。
    李书堂镇定了一会儿情绪之后,直播就开始了。
    今天的工作突然变得非常了然无趣,李书堂看着梁修那种儒雅精致的脸,越看越觉得心里涌起些淡淡的酸。
    张元的抽签排在了最后一位,看到张元上台的时候,李书堂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他今天绑了个小小的狗骨头在头上,特别逗,又特别可爱,完全就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他唱了首挺欢快的老歌,依然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开心。
    李书堂看得无法移开目光,在台上活力四射的张元实在太招人了,强烈的灯光下,李书堂都能看见他后脖子上细小的绒毛,那一点点毛茸茸的招得李书堂心里痒痒的。
    越是尽力克制,李书堂就越是想去看他,这种感觉简直太不好了,当张元唱完了一首歌的时候,李书堂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能面的他,越看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现场观众和钟正依然给了张元还是不错的分数,轮到李书堂了,俩人居然都默契地不看对方的眼睛,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一样。
    李书堂镇定了一下,道:“张元今天……发挥地依然很稳定。每次张元表演的时候,现场的气氛都很热烈,非常好。”
    这评价比起以前真的是有些敷衍,而且他从前都会说“我很喜欢”。
    今天没有说,张元在心里默默地想,然后又想,自己肯定的确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他不再愿意亲近自己了。
    张元垂下头,低声说了句:“谢谢李老师。”
    言罢,张元又抬头对着镜头露出职业微笑,蹦蹦跳跳地下台了。
    这场张元发挥很好也很用心,得了第二,网上的评价好了很多。但张元却没什么心情高兴,回家之后躺床上又陷入了郁闷中。
    张元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在医院的时候惹李书堂不开心了。可张元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情况紧急,张元肯定首先顾着梁修,李书堂明明是个非常大气的人,他闹什么小脾气?怎么会生气?为什么啊?
    张元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后来只能归结于,可能两人实在是差异太多,并不是一路人,偶然投缘可能是巧合,陌路才是正常。
    不过,他真的是个好人,不能和他做朋友了,确实是有些笑遗憾。
    ***
    就在张元失眠的这一夜,李书堂也失眠了。
    李书堂安安静静地在书房看着文件,脑子里却不停回想张元今天唱的那首热热闹闹的歌,他笑起来那弯弯的眼睛在李书堂的眼前挥之不去,还有他难过时惊诧的模样,他唱的歌,他穿的衣服,他喘息的声音,他额头上的汗珠……
    好像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张元的名字。
    李书堂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热,他恼火地甩开了手上的东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15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书堂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冷静一下,把这混乱的一切给结束掉。
    既然见面会觉得不忍,那就不见好了。李书堂不相信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情绪是控制不了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吧。
    李书堂想着便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拨了个电话过去,沉声安排道:“给我改一下日程表,从下一期节目开始,我就不参加了,让陈安去。”
    助理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只剩最后三场的时候李书堂突然地改了主意,于是茫然地问:“啊?您有其他的重要安排吗?”
    “没有什么安排,只是想休息而已。”李书堂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之前一段时间工作安排一直很密集,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没有特别重要需要他操心的事情。
    或许自己需要彻底地放松,好好地休假才对。
    李书堂想了想,让助理给调一下时间,准备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三周之后去南亚度假。李书堂之前投资过南亚某个小国的现代农业和农产品进出口的项目,考察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南亚那一带,哪里古朴又神秘,在哪里呆着好像生活节奏都慢了很多。
    把事情交代好之后,李书堂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了很多,把那些纷乱的想法给赶出了脑海,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之中。
    ***
    在准备下一场比赛的彩排时,张元突然听到导演组那边在讨论,说李书堂下一场比赛不会参与评审工作了,而是派了他们公司的音乐总监陈安过来接替他的工作。
    张元本来正在和键盘老师沟通,突然听到了“李总”两个字,顿时耳朵就竖了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制作人说李书堂不回来了。
    张元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他不来了,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他,他连评审都不参加了?
    可张元转念一想,这也没道理啊,别太自作多情了,人那么大一老板,怎么可能有空和自己个过气小歌手置气,是自己想太多了。
    “喂,小元,想什么呢?”键盘老师见张元呆住了,伸手就在张元的脸上晃了晃。
    张元回过神,道了抱歉赶紧又回到了工作之中。
    下一场是第八场,也就是最重要的四进三比赛。这一场是关乎着能不能争夺年度总冠军的最重要的一场。
    其实从一开始,张元就没有想过自己能走到这里,他最得意的应该是创作,比炫技的话他是差了其他人很多,尤其是唐幼和江安柔,这两人一个天生好嗓子,一个技巧炉火纯青,张元的唱功是一流,但这俩人都超神了。还有其他专业歌手的前后夹击,张元一路走到现在没有被淘汰,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是对音乐理想的热情和真诚帮助他一路走到这里的吧。或许还有些小运气,以及一直以来李书堂的偏爱和梁修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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