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炯炯是个言出必行的孩子。
    距离演出还有点时间,炯炯想尿尿了。他照着指示去了洗手间。洗手间不在后台里面,走出去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补过却是直直的一条走廊,很好找。炯炯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被美妙的音乐吸引了。炯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然又说不出这音乐好听在哪里。于是,炯炯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是转角处的一间音乐厅,门半掩着,还留着细缝。炯炯偷偷的把门推开些,他把头伸了进去。他只看得见一个男人的背影,背对着他,坐在钢琴上。男人很沉迷的弹着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偷窥。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突然,清亮悦耳的声音从男人的背后传来,流畅的音乐猛然停止。男人回头,一张秀气可爱的脸,一双跟记忆中的故友一样勾人的丹凤眼,不过,那是个少年。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那神韵,非常好看。“不是这样的,这个曲子不是这样的感觉。”少年嘟着嘴巴来到钢琴边,非常不客气的拿起钢琴上的琴谱,他看着,然后细长的双手在键盘上按了起来。
    男人的心在跳动,不可思议的快。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节拍,甚至比自己还生疏,那音色也比不上自己,可是,为什么弹出来的音乐,却比自己还好听。
    男人伸出手,按住了炯炯像音符一样在跳动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炯炯,炯炯有神的炯炯。”炯炯最喜欢介绍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名字,“我还有两个朋友,一个叫炯炯有神的神,一个叫炯炯有神的有,是不是很厉害的名字?”
    噗嗤……男人笑了。男人的笑声很轻柔,恰似什么,烟消云散了。“恩,很有趣的名字。”
    “嗯。”炯炯伸出手,“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愣,对炯炯的行为有些意外,然也仅仅是意外,接着男人伸出手:“我叫静。”男人看了看时间,又看着炯炯的穿着,“你是准备参加比赛的学生吧,比赛要开始了哦。”
    啊?炯炯赶忙松开握着男人的手,风一般的跑了出去,正当男人失笑的时候,门口又一颗头颅伸了进来:“静,你要一直这么笑哦。”接着,他又风一般的消失了。
    男人站在那里,看着炯炯消失的方向,心在发热,滚烫滚烫的。静,要一直这么微笑哦。16年前,那个女孩,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第71章 囧囧妈妈
    大一音乐系的决赛,正式开始了,男女搭配的比赛风格的确很精彩。比赛的成绩一则取决于个人的水平,二则取决于双方的配合。所以,这是一个别出心裁的娱乐方式。
    安妮子的比赛排在后面,其实排在后面对于心理状态不佳的比赛者而言,非常的不好。安妮子是个很骄傲的人,从小到大,因为优越的身世,所以她很自信,有时又有点自负。可是这次不同,和自己心爱的男孩一起登台,她紧张的不能自己。而且她许了愿望,一定要成功的。也因此,她的心理压力重了。
    “你在紧张吗?”炯炯拍了拍安妮子的肩膀,“比赛什么的,只要尽力就可以了,我爸爸说,用心去做的事情,哪怕失败了,只要这份心意在,还是代表着你成功了。勇气可嘉啊。”炯炯是个不懂得安慰的人,可是炯爸爸的话他记得很牢。
    “嗯。”安妮子会心一笑,只要炯炯一个眼神,都能给她很大很大的力量。
    台前的新一组比赛刚结束,是李琼芝和一个陌生的男生。而在他们之后,就是安妮子和炯炯。后台连着前台是台阶,即便三个人并排走,这台阶也绝对有空余的位置。可是这次例外了,李琼芝下来,安妮子上去,不知道怎么的,李琼芝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身体倒向安妮子的那边,结果那边没有扶手,安妮子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小心啊。”后台的其他同学见状,赶忙上前把两人扶了起来。好在台阶只有几格,人没伤着。也好在安妮子的小提琴炯炯拿着,否则就出了大问题了。“对不起,你没事吧?”李琼芝铁青着脸,非常尴尬的道歉。
    安妮子的脸色很苍白,刚才的事情真的吓着她了。如果是平时,这大小姐的性子就早怒了,可是比赛在即,前台已经在催了,所以她只好忍痛说没事。
    比赛的每一对,几乎都是俊男美女。因为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舞台,所以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观众们移不开视线。而动炯炯和安妮子出现的时候,到了最高点,尤其是评委上的那道掌声。
    “静老师认识他们?”坐在男子隔壁的音乐家好奇的问。静在年轻时,也是诺克亚学院音乐系的学生,后来也同样在音乐比赛的选拔赛上,被法国音乐学院看中,所以以转校生的名额去哪里栽培了,如果说静认识他们,在其他音乐家的眼里,这是可能的。
    “一个天使的孩子。”静微笑着回答。
    哦?领座的其他音乐家被他的回答吸引了。静在音乐坛上的成就非常高,而且华人在世界乐坛成名的不多,所以静的成功,在另一方面代表着他的才能。既然他这么说,那么大家对现在站在舞台上的两个孩子,是期待的。
    这是一双相当纯净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特别是对制作音乐的人而言,心灵的净土非常重要。
    有一天,炯炯能够站在世界乐坛之顶,一方面是遗传自母亲的天赋,但是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傻了,是没有那样干净的眼神。所以,凡事总是有好坏的。
    可能是评委一开始就被炯炯的眼睛吸引了,也可能是因为静那句独特的介绍,所以大家在聆听炯炯的音乐时,期盼的很高。可是……他们忘记了,这不是炯炯一个人的舞台。如果分开表演,他们两个都非常的出色,但是合并在一起,评委发现,那个女生总是慢了四分之一拍。关于这点,炯炯也发现了,所以他放慢了自己的音调,这样一来,等于把曲子原本的风格改变了。
    安妮子是受过专业音乐指导的,所以对于自己慢的四分之一拍,以及炯炯放慢配合她,她是知道的,她很紧张,心一紧张,纯净的音质就会被污染。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音色就会有明显的区分。所以,炯炯停了下来。
    炯炯?安妮子侧过头,抱歉的看着他。
    炯炯回给安妮子一个甜甜的笑。天使的孩子,天使般的微笑。安妮子在炯炯的微笑中,慢慢的平静了浮躁的心。尽管她的节奏还是慢了四分之一拍,不过不得不说,却是有着另一番风情的曲子。
    小提琴的音调是低缓的,而他们所弹奏的曲子中,有一个高音的部分,就在低音转高音的时候,安妮子突然停了下来,在大家万分惊讶的时候,炯炯弹奏的钢琴音马上接上。这是配合,需要心灵去配合。原来为了弥补炯炯刚才停下的缺陷,他们把高音和低音分别用两种乐器,两个不同的人去弹奏了。
    顿时,满场的掌声,如雷贯耳。
    比赛落幕了,炯炯和安妮子的这组得到的分数很低,毕竟站在专业的角度,他们的确不够格。可是他们这组搭档让每一个评委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赛末的时候,颁奖典礼不是最高潮的点,新生可能不了解状况,可是老生却非常了解。每一个评委,都可以选择一个自己看中的参赛者,来一场单独的特别演出。
    所以当这个消息公布的时候,比赛没有拿奖的同学兴奋极了,多么希望有一个评委可以选择自己。结果,炯炯和安妮子都被选上了。
    “我也有吗?”安妮子指着自己,惊讶的看着那个选择了她的评委,眼中的惊喜那么明显,让那评委感觉到了少女那单纯的一面,就像春季那些刚萌发的嫩芽,朝气蓬勃。那位评委是位慈善的女老师,微笑的时候亲和力非常的强。她坚定的看着安妮子,其中有一份,是给予肯定的力量。
    然而,安妮子却向她鞠了一个躬:“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那一刻,再一次全场渲染。
    “为什么?”女音乐家问道,并没有因为拒绝而生气,这是成功女性的风范和气质,优雅随和,叫做性感。
    “我并不是要找借口来解释我刚才失败的演奏,事实上,我想为拖累了我的搭档而道歉。被您选中,是我的荣幸,只是我的手受伤了,就像刚才那慢了四分之一拍的音乐一样,如果您愿意,那么,请容许我再拉奏一曲慢了四分之一的音乐来请您欣赏。”少女礼貌的回答,端庄的气质,虽然她的才能在刚才的比赛者中并不是最好的,可是那位女音乐家,要的就是她的勇气。
    音乐,也是一种勇气。
    静选择的是炯炯,其实在场的音乐家看中炯炯的不少,可是大家很识趣,因为知道静和这个少年认识,所以这个面子,一定会给。
    “可是我没有准备耶。”炯炯羞答答的笑着,腼腆的神情,非常可爱。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不,那炯炯的脸更红了。“那如果我再表演一次,刚才的奖杯可以给我们吗?”他忍不住又问道。
    哦?这次,大家的兴趣更浓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刚才的奖杯?”静代表其他音乐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妮子告诉我,拿到第一名的奖杯,就可以向这里的女神许愿,她说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愿望,希望我能够帮她。我希望她的愿望能够实现。”脸红红的,语气那么认真。少年也许不知道,他的这番话会迎来多大的震动。甚至有的同学开始不屑,觉得他做作,又有的低声骂了傻子两个字。
    “炯炯?”安妮子眼眶红了,她被炯炯感动了。“我,我没关系了。”
    台下,几个音乐家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最后还是由静代表他们发言:“这样吧,我们设了一个特别的奖,如果你能够弹奏出一首让我们都满意的曲子,那么,我们把最优秀的奖杯,给你和那个女孩子。”
    “真的?”炯炯眼睛亮了,一闪一闪的光芒,像星星那么灿烂。
    “真的。不过这首曲子,是我们选的哦。”
    “我不怕。”炯炯挺了挺胸膛,接受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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