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蹲在路边,呕的恨不得心肝脾肺都要出来,直到呕不出东西只能呕着黄水,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整个人都快要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漱漱口吧,你喝的太多了。”纪莫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干呕,眼前人有些眼熟,他却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叶维盛一直等他不再连连干呕了,才让他喝了点水,又拿纸巾替他擦干净了,他才发现,原来人前冷静自若的纪莫,醉酒后竟那么脆弱。
    “回去吧。我扶你。”他柔声说。谁知纪莫一把推开他,直着眼睛说:“我不用你好一阵歹一阵地玩我,我知道你恨我!佟离!我们别在扯下去了!”叶维盛听着有些诧异,又道:“纪莫?你醉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纪莫仍然瞪着眼睛看他,却突然,在刹那间泪水喷涌而出,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悲愤终于爆发,“没糊涂才会想和你断了个干净,你懂不懂!强薇,强薇——我永远也比不上她!我输了,我真的认输了…”
    晚上这人虽少,但还是有不少人诧异地看了过来,维盛想来拉他,纪莫却扭着身子挣开,维盛见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就拦腰抱住他往宿舍拖,途中纪莫一直在呓语着挣扎,一面流泪,却扭不过维盛的力气,后来也放弃了,任他连拖带抱地拉进宿舍,直到他颓然地倒在床上的时候,还喃喃地念着那一句“阿离…”
    维盛甩甩手,慢慢地直起身子,这么一折腾去了他半条的命啊。纪莫同宿舍的人凑过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维盛顿了顿:“喝多了,没事。”他扭头看着纪莫脸上未干的泪痕,轻轻地问道:“…阿离是谁?”
    第二天纪莫根本起不了床,头象被锯开了再重新缝好似的疼,中午时候舍友替他打包了午饭,又丢过来一包药:“吃饭后半小时吃下去。”
    “这是什么?”纪莫接过药。
    “维盛叫我带给你的,他说是什么专治宿醉头疼的药。”
    “他干吗给我这个?”
    “嘿!你这小子没良心!他特地跑去买的拉!昨天要不是他你估计就死校门口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纪莫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残片,随即一惊,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心里惴惴不安地。接着几天,纪莫都在躲维盛,好在平常两人没怎么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维盛仍象平常一样地和别人打闹,纪莫放下心来,想就是听到了,维盛只怕也猜不出什么不对来,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那时候大学里的独立浴室还没普及,宿舍每层倒都有一个公共浴室,也不会太挤,现在又是冬天,男生们多半是“月月舒”,纪莫就不行,他每天都要洗澡,少一天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从高三那次的走火之后,他就养成这个习惯。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毫无生气的小弟弟,那里慢慢地肿胀起来,他在莲蓬头下任水流冲刷着自己,温暖的热水滑过身躯,润腻地按摩抚慰着他的下体,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慢慢地伸手握住,轻轻地圈套起来,伴随着一声声低沉地呻吟,他昂起头——就在这个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纪莫吓了大跳,反射性地把手背到身后,那里顿时软了下来,他抬眼看去,蒸腾的热气中隐约而现的人影,不正是叶维盛么?他紧张地关掉水流退到一边,开始穿衣服,一边还偷偷地拿眼瞟他——在他面前,纪莫总有些伪装被剥光的感觉。
    维盛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见纪莫,愣了一下,又看见纪莫戒备的神情,心里更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他倒也不急,把脸盆毛巾放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纪莫受不了他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目光,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就从他身边走过。
    “纪莫。”维盛突然叫了一声,纪莫查差点跳起来:“干,干吗?”
    维盛笑了,笑的那么灿烂,他觉得纪莫很可爱,他不想再藏下去了:“纪莫,你是吧?”
    “是什么?”纪莫突然口干舌燥。
    “同志。”维盛轻声地说,“我也是。”
    纪莫愣住,死也想不到是这么个结果。
    他想摇头想否认想继续自己虚伪的假象,可看着维盛,他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纪莫和维盛就突然要好了起来,吃饭上课什么的也常在一起,或许在潜意识中,纪莫自己也想找个和自己一样的同伴吧——这一路行来,他已经身心俱疲。他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维盛可以那么的阳光快乐,他知道维盛以前也是有恋人的,他难道不会眷念他吗?
    纪莫有一次就这样问维盛,维盛怔了一下,笑道:“以前的恋人?我没有恋人,我只有男朋友,有很多。”
    纪莫奇怪地看他一眼:“…那他们现在呢?不想再找他们?”这个们字他加的有些奇怪,他一直认为爱情是一对一的事,容不得半点杂质。
    维盛扯了扯嘴角,慢慢地拨弄着纪莫柔软的额发:“他们现在…都结婚了。”
    “都结婚了?!”纪莫瞪着眼睛,既然是他的“男朋友”,那应该也爱男人啊,怎么会结婚“对,结婚。不到结婚他们也不舍得说拜拜啊。”维盛还在笑,却有了些悲凉的意味,“以前和我玩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这样。那时候我才16岁知道个P啊!傻傻地跟着他混,‘玩’了一年,他告诉我要结婚了,还好心地给我找下一个伴。后来和我‘玩’过的人,一个个都结婚了。”
    纪莫不说话了。
    维盛转而正色看着纪莫:“咱们这种人,别谈什么真正的感情——比如你那个佟离,其实他没有错,是你自己太执着了。”纪莫不说话了,佟离是他心里的毒瘤,挖不去留不得,只能承受这噬心的痛。若人人都能旁观者清,世间还会有那么多恩怨情仇?
    维盛见他这般落寞,又不忍心了,纪莫就是凡事太认真,才闹的如此下场,而他,又何尝不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背叛,才有了今天的满不在乎?幸与不幸,只有天知道。他想换个话题,就和他说了些圈子里的趣事,纪莫虽早熟,却是从没接触过这些人的——除了一年前在公园里的那个中年人。
    维盛说到1,0,攻受的时候,纪莫迟疑地问:“什么是1,0?”
    “你不知道?”维盛笑着拍拍他的脑门,在桌上比画了这两个数字,“懂了没?”
    纪莫摇头,维盛想了想,先画一个0,又画了一个1从中贯穿而过:“这样懂了没?”纪莫这才反应过来,他以前在书上也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个还有这么个专门又“形象”的叫法,脸有些红,又不愿意被维盛看扁了,就反唇相讥道:“那你是1还是0啊?”
    维盛一愣,璇及坏笑道:“这个啊,咱们试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纪莫无疑是很感激维盛的,他象一个兄长,陪他熬过了刚离开佟离的那段黑暗日子,他慢慢地也变的开朗了一些,维盛还带他去一些比较出名的GAY吧,带他见识了这个圈子里形形色色的人,纪莫算是大开眼界,他从没想过就在他身边有那么多一样的人,他们白天艰苦地维持着道貌岸然的假象,惟有在夜晚,在这个特定的地方,才能肆意地放纵着骨子里的那被压抑的天性。这个圈子里到处都是背德的诱惑,淫荡邪恶却又光明正大。
    眼前一个穿着透明紧身上衣的男人走了过去,脸上画着夸张的妆,睫毛上的亮粉差点让纪莫连打几个喷嚏。等人走远了,纪莫诧异地问:“他怎么…怎么这么娘?”
    维盛喝了口威士忌:“这叫‘妹妹’,多的是呢,习惯就好。”又不怀好意地看了纪莫一眼,“你这样的叫‘弟弟’,在这圈子里更受欢迎呢!”
    “什么是‘弟弟’?”
    “象你这样看着一点不女态却又偏喜欢男人的就是‘弟弟’。”纪莫刚想再说什么,只觉得屁股突然被人摸了一把,刚才那个“妹妹”又折回来,蹭着他说:“小帅哥,今晚有伴了么?”维盛放下酒杯,将纪莫拉进自己怀里,笑道:“别夺人所好啊!NACY!”看来是个熟识的,那个“NACY”噘着嘴横了维盛一眼:“呸,就你手脚快!”
    等人走的远了,维盛才放开纪莫,又在他耳边念到:“这里的确让人放松愉快,但也要知道保护自己,这的诱惑陷阱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惹火上身。”
    纪莫慢慢地点了点头,继续打量这个对他而言新奇刺激的地方。
    他终于从圈外走进了圈里,幸或不幸?这个,只怕维盛也不知道了。
    第11章
    和维盛有身体接触是纪莫原本没有想到的,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太寂寞了。
    那天和往常一样,俩人上PUB玩的时候,刚好碰上“DANCINGTIME”,纪莫简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疯狂扭动的人,毫无章法规律,只是凭借着本能进行一种宣泄似的舞动,昏暗的灯光,淋漓的汗水,暧昧的眼神,纠缠的肢体以及灯红酒绿在人脸上投下的班驳光影交织着背德却致命诱惑的一切。
    纪莫觉得新鲜,不由地吞了吞口水,维盛见状,不由地在他耳边道:“想上去一起跳?”
    纪莫反射性的摇头:“我不会…”
    “你不是不会,是不敢。”维盛强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咱们平常已经装的够累了,难道在这里还要什么守那些破规矩!这没人认识你!”
    纪莫被拉进舞池,却还是有些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周围一些人甚至是故意地拥在他身边,用一些夸张的肢体语言磨蹭他,纪莫开始时不习惯,踉跄着躲了几下,维盛一把搂住他的肩:“别怕,我教你。”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他的腰,轻轻地带起步子来。纪莫跟着走了几步,胆子也放开了——又或者他事实上已经压抑了太久。维盛吹了声口哨,笑道:“小莫,跳的不赖嘛。”纪莫觉得好玩,身体也扭动地更加灵动奔放,在这个地方没人知道他的过去未来,他的身份来历,多好——如果到哪里都能这么真地做人这么惬意地解放自己,该有多好?
    “小莫…”维盛看得入迷,此时的纪莫,神情眉眼中满是说不出的魅惑,大概是舞的热了,他一甩头,轻轻解开领口的扣子,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上维盛的脖子——眼前是一片春光外泄,浅色的皮肤在流转的倪红下若隐若现,维盛脑子一热,以为纪莫是故意在勾引他,也想不到许多,一手按在纪莫的臀部上用力一推,两个人敏感的跨下顿时紧密贴合在一起。纪莫惊喘一声,但靠在那副宽阔的胸怀上却又有些熏然了,当时的气氛实在太可怕的暧昧,周围尽是欲望和勾挑的气息,若能有一双手臂能这样抱着自己,或许就不会再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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