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乘风这么一问,除了李淳风之外,大家都是摇了摇头,不是说回答不出来,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毕竟不是搞这一行的,说出来或许有些似是而非。
    倒是李淳风稍稍思索了一下,沉吟道:“陛下,依微臣看,真要说起来,这曲辕犁也是经过以前的长犁改良过来的,真要用心去研究的话,并不难!只要稍为有经验的工匠,应该都能造得出来!”
    那名工匠听李淳风这么一说,也没有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插了一句:“是呀,李尚书说得对,我觉得也并不难!我起初就是觉得原来的那种长犁用起来太吃力了!”
    “后来陛下在研发部提出那种奖励制度之后,我就觉得或许是个机会。后来专门研究了几个月,经过多次试验之后,才最终改造成这种样式的。”
    杜乘风认同地点了下头,看着李淳风等人继续反问道:“既然这样,在这之前,为何几百年来,都没有一个人改良出来呢?”
    “包括之前的造纸术,活字印刷术,其实改良起来应该都不难,对吧!可是偏偏几百上千来,就是没有人做到,这里面真正的原因,难道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杜乘风很清楚,以炎黄子孙的智慧和勤奋,并不是他们造不出来。事实上很多时候古人的智慧远比我们想像中的要聪明得多。
    在这种科技还只处于雏形的时代,在这种大多数时候还要靠手工的时代,他们所能生产的很多东西,甚至都能让现代人叹为观止。
    就比如春秋时期的鲁班,比如那神秘莫测的墨家,又比如再后来的故宫中,不用一个钉子,纯用榫卯连接起来甚至能抵抗七八级地震的天坛,等等。
    只可惜因为儒家的兴起,当权者不分清红皂白,盲目地打击诸子百家,这才导致很多珍贵的技术断层甚至失传。
    到了五六十年代,我们的炎黄子孙,伟大人的工程师们,硬是在一穷二白,什么都落后于他国几十上百年的情况下,只用了短短的几十年,就完成了别国要用几百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样问,并不是无的放矢。想要从根源上改变一个社会的意识,光靠他带领一群工程师发明这发明那的,是不行的。
    必需要从大家的根本意识上改变。
    李世民,李淳风,父亲杜如晦,李孝恭,他们都是炎黄帝国未来各方面的领导者之一。
    他们的领导风格,处事原则直接影响到帝国成千上万的官员。
    杜乘风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他能做的,就是从根本的制度上入手,还有就是极力营造一种合适的大环境。
    有当权者的鼎力支持,加上大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能让大家认识到科技的重要性,才能激发出更多人的创造力和想像力。
    对哟!既然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么简章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制造出来呢?
    晓是李淳风博学多才,也是一下子沉默了,当即被杜乘风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死死地萦绕在大家的脑海中,搞得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是李世民,以前还没怎么意识到,如今被杜乘风这么一问,他仿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都答不出来是吧?”杜乘风背着手,踱着小步子,看着李世民等人,正色道:“既然都答不出来,就让我来告诉你们真正的原因吧!”
    “说白了,在这之前,我们的工匠虽然有这种能力,可是在当权者有意或无意的错误引导下,大环境让我们的工匠或者百姓根本提不起心思去做这种事情。”
    “即便国子监一直保有格物这门学科,可是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格物就是玩物丧志,就是没出息。”
    “那些有才能的人,有创造力的人,有心改变一些东西的人,因为得不到认同,或者说创造出来的东西,得不到价值的体现,久而久之,大家的激情被磨灭了,思维自然而然地也被禁锢了。”
    “说白了,除非一些真正能够引起当朝皇帝的物件,就必如说你们今天看到的发电机。不然一般的小东西,小发明,又怎么会引起大家的重视呢?”
    说到这,杜乘风有意无意地朝着李世民瞟了一眼,继续总结道:“所以说,并不是我们的工匠缺少创造力,并不是他们做不出来,而是当天下人都认为格物只是不入流的职业的时候,谁还有热情在这方面付出过多的心思呢?”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可别小瞧这些不起眼的发明,很多东西只要做一些小小的改变,带来的影响,创造出来的价值却是无法估量的。”
    “就像这个曲辕犁,虽然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改动,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就是这简单的改动,起码可以节省一半的人力,节省一半的牲畜,放到整个国家,这又得带来多大的改变呢?你们想过没有?”
    等到杜乘风说完,大家都被他的这一番解释给震惊到了。
    犹如振聋发聩,大家的思维一下子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解释得这么清楚,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仔细想想,在这之前,可不就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诸子百家被打击得太惨,现在也应该是百花齐放,他们也不至于被蒙蔽了这么久。
    要不是杜乘风如此重视,他们甚至不知道格物,也就是杜乘风口中所谓科技的力量,对社会的发展居然会有如此重要的作用和价值。
    “陛下,你这么一说,我们就全明白了!最关键就在于被认同和价值的体现!以往的历朝历代,都过于忽略格物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了。如若不然,我们的生产力定要提高许多。”
    对于杜乘风的话,李淳风深以为然,同时他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往后他这名工部尚书,身上的担子和责任也将会更重了。
    杜乘风点了点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这位大叔这么高的奖赏了吧!”
    李淳风似有所悟地回道:“大致知道了!陛下这是想以此做为一个榜样,激励天下的工匠,甚至普通百姓,重新激发自身的创造力,开发他们思维,让他们感到自身的价值和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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