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冬季毫无阻挡的西北风超乎想象的猛烈,游牧之人必须得找到一个山坳过冬,不然绝对熬不过冬季的风雪。
    在草原上,每一个能躲避大风雪的山坳都是珍贵,往往只有大部落才能占据,之后就算还有空余的地方,小部落想进入其中躲避风雪,也必须得向大部落进贡才行。
    这种剥削其实也是大部落保证强者恒强的一种手段。
    超千帐的巴林部落就是离松州最近的一个大部落,吐蕃人的规矩,最少也要有一个战士的家庭才有资格立帐。
    如果连战士都没有,那么这个家庭就全部都是财产,将会被其他人所强占。
    本部族超千帐,战士很容易就能达到两千,自然能占据一个地形十分不错的山坳,依附而来的近千帐小部落所贡献的牛羊财货,就能让部族轻易的度过这个冬天。
    其实这些依附而来的小部落,大多都是从本部落分迁出去的,每年的春天都会从本部落分迁出去一些人,草原的生活异常的残酷。
    不但要防备成百上千的狼群,还要防备自己同类的偷袭,一个小部落随时都有消亡的危险,可是游牧的生活方式注定了不可能太多人聚集在一起生活。
    巴林部落的族长巴赞遥望着西南方向,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三百里外不但住着一个传说中的存在,同时还有好几万大军。
    如此近的距离,很是让巴赞担心,可是这个山坳是祖地,同时也是方圆百里内最好的地方,再远的好地方有着其他大部落。
    除非发动部落之战,不然除了这里不可能再有更好的过冬之地,如果是平时,巴赞宁愿发动部落之战也不愿意在这里过冬。
    千里外禄东赞囤积的大军,让巴赞毫无选择,只能继续来到这里过冬。
    这些天巴赞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诅咒过禄东赞,并打定主意,如果这次自己能逃过一劫,一定要从新选择一个过冬之地。
    由于是离蜀中最近的一个大部落,巴赞是最清楚王正的吐蕃人,这些年从蜀中过来的琉璃、红白糖霜等好东西,让巴林部落跟着赚了不少财货。
    同样的,巴林部落之人,也听到了很多王正的传说,本来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故事,他们这些羌族后裔就是被巴人驱逐到这苦寒之地来的。
    部族中现在都还流传着巴人的恐怖传说,现在两个传说结合在一起,攻伐了过来,又怎么不让巴赞担忧呢?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巴赞一直都派出游骑在西南方向游荡,观察着松州的动静,如果王正带人杀过来了,那自己就立马带着族人跑路。
    就连第一场雪之后,游骑都没有收回来,前些天的大雪之后,不得已之下,才把游骑给收缩了回来,不过三十里外依然布置着岗哨。
    哪怕是这样,巴赞心里面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三百里外,此时的王正也正好望向了东北方向,如果目光能无视空间,那么两人的视线也许可以交汇。
    全军已经停止练习,好好的休息了三天,物资齐备,士卒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王武穿着厚厚的冬衣,一个人坐在一艘并不算宽大的冰船之上,见王正点了点头之后,低头看了看指北针。
    随后王武大吼了一声“驾”,十只大狗分成两排一起使劲,立马带动冰船飞奔了起来,在地上留下了一条痕迹。
    随后又是几十艘装着竹梯和士卒的冰船,在两排大狗的牵引下极速而去,随着一艘艘冰船的滑过,积雪被越压越紧,最后一条光滑的冰道在雪地上形成。
    随后的冰船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划动,就能驱使着极速前进。
    偶尔遇到上坡,只需要在积雪上垫上竹梯,让士卒下来拖拽一下冰船就行,总得来说,在冰道上行驶,比正常的行军速度还要快上几倍。
    王正把儿女分别搂在怀里温存了一下,笑着嘱咐道:“爹爹三两天就会回来,在家要乖乖的,好好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小平安乖巧的点了点头,“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娘亲和妹妹的。”
    王正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我儿长大了,爹爹很欣慰。”
    小月华举着小拳头挥舞了一下,态度非常诚恳的说道:“爹爹去打坏人可以带上我的,我可以让大狗去咬他们,大狗很厉害的。”
    “哈哈,爹爹谢谢你了,不过打仗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可不能打仗哦,连打架都不可以,所以,你以后不能再拉着哥哥练武了,知道吗?”
    随后王正对罗小妹、王英、吴毅等人点了点头,坐上了第一千艘冰船,这也是最后一艘,一艘冰船十个士卒,这次王正带走了差不多一万士卒,打算先牛刀小试一下。
    几个士卒一起用竹板在积雪上猛的划了一下,冰船顿时极速而去。
    王正在坐冰船上,听见身后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后分别的日子可还多着呢。
    沙漏颠倒一次之后,队伍停下来休息,士卒用竹竿搭成的三叉架支起了两口小铁锅,下面一口铁锅烧火,上面一口铁锅煮着食物。
    随意的补充了一点食水之后,队伍再次出发。
    半天时间下来,沙漏颠倒了六次,冰船轻轻松松的就行驶了一百多里,嗯,速度应该在十五公里左右。
    按原定计划,中午会休息一个半时辰,以让狗子和士卒都恢复一下体力。
    吃过午饭后,士卒们直接就在冰船里面休息了起来。
    每艘冰船都垫上了一层羊皮和一层毛毡,加上士卒身上的冬衣,最后用麻布把冰船整个盖住,一人再喝一口烈酒,大家挤在一起直接这么睡下去也绝对不会出问题。
    前面那些抱着狗子一起睡的家伙,更是睡得汗水都流出来了。
    留守的人把沙漏颠倒三次之后,叫醒了所有人,队伍再次出发。
    沙漏再次颠倒六次之后,队伍再次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离巴林部落不远了,只是茫茫雪海中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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