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打出的上场名单,同样出现在选手电脑上,开局之前的竞技场界面。
    当然选手还是有优待的,黄少天不用眼巴巴的等着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各国文字一轮轮滚动,然后在中文出来的那点时间争分夺秒记录。他面前的屏幕上,一开始打出来的,就是两行端端正正的方块字:
    黄少天,剑客,夜雨声烦。
    约翰·萨尔,盗贼,阴影跳跃。
    角色图标后面并没有血条。黄少天在心底默默补上:
    夜雨声烦,血量69%;
    阴影跳跃,血量100%。
    差距并不算大,或者说,没有大到让人绝望的地步。那么,努力打赢吧!
    虽然说对面这货打老叶也能打掉89%血,可是,有目标才有动力,不是吗!
    黄少天握拳,伸展手指,在握拳,再反向努力伸展手指。地图载入,角色载入,黄少天没等上线保护的光圈褪去,已经把光标移到聊天框,噼噼啪啪打字:
    夜雨声烦:你怎么上来了?
    夜雨声烦:你应该是上团队赛的吧?
    夜雨声烦:别否认,你们队一向是这样的,再说就这张图也不适合你发挥啊!
    夜雨声烦:你现在上来干什么?告诉你们,269%的血量,就靠你们两个人,拉不回来了!
    阴影跳跃:打过才知道。
    “……”
    选手席上,美国队队长威廉琼斯头痛抚额:
    “糟了,忘了叮嘱萨尔,和那个bothering rain打比赛不要跟他搭话……”
    “赛前看资料的时候大家都提过啦。”牧师小姐善解人意地安慰队长:“再说萨尔的自制力很强,一定不会受干扰的!”
    “但愿吧……”
    敌人的担忧就是我方的欢乐。潘林一行一行读着黄少天的垃圾话,如果不是努力克制自己? 几乎已经要前仰后合:忍住? 忍住,黄少天打字速度太快了? 稍微笑一笑? 朗读的速度,就赶不上他的打字了……
    “黄少天的垃圾话看来又有长进啊!”李艺博也忍不住开口夸奖:“以前都是单纯堆砌数量? 现在开始注重质量了。这几句话,句句扎心啊。”
    “在国家队这么长时间? 总要有点进步的。”
    李艺博:→_→
    你的意思是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黄少天这是和叶修学的喽?
    这还了得,一个靠垃圾话淹没对手的大师,和一个瞎说大实话扎心扎死对手的大师。两者的特质结合到一个人身上? 下个赛季? 别的队伍还过不过了?
    ……李艺博显然忽略了,喻文州的腹黑程度不在叶修之下。黄少天想往扎心这条路上走,早就走了,不至于等到十赛季末。没走这条路,显然就是个人选择的问题了。
    至于垃圾话的质量? 六赛季总决赛能把微草喷到心理失衡,质量明显还是有的嘛。
    两位解说聊着聊着? 双方已经离开刷新点,开始走位。李艺博往屏幕中央一瞥? 几乎喜极而泣:
    “哎呀他们开始战术走位了……观众朋友们,本次擂台赛开始到现在? 这是第一对开始战术走位的选手……”
    本场比赛随机出的刷新点对双方都比较友好? 夜雨声烦在悬崖一侧左角? 阴影跳跃在靠石壁一侧的右角。双方没有一个直奔中央,都是不紧不慢,沿着地图边缘,闲庭信步地慢慢溜达。
    从高空看下去,两人移动的路线,仿佛构成了一个顺时针方向的螺旋。
    “嗯,黄少天和对面盗贼都不是喜欢一味强攻的选手。”潘林同样看了一眼屏幕,立刻接过话头,侃侃而谈:
    “盗贼,哪怕是战斗贼,埋伏、绕背、突袭也是本能,前几天的比赛当中,这位约翰·萨尔选手和叶修各逞心机,互相挖坑,那场同步率极高的战斗,想来大家还记忆犹新——”
    话音落地,弹幕安静了一瞬,轰然爆开。
    “!!!!!”
    “233333”
    “没错那场比赛笑死我了……”
    “能和叶修连续互坑两次也真是不容易……果然是芝麻团子!”
    “啥意思啊!你是说叶修是芝麻团子吗?!”
    “叶修还用切开才看到黑?”
    “阴阳怪气的黑叶修你几个意思?你霸图的吧?”
    “霸图汉子表示不背这锅!我霸图汉子要嘘都是直接嘘,绝不阴阳怪气!”
    屏幕上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潘林赶快介入:
    “而说到黄少天的风格,我想在座的各位,一定不会忘记‘妖刀’这个外号。就算是这样一览无余的平坦地形,以黄少天的性格,也会努力尝试一下绕背吧!”
    “所谓,没地方绕,创造条件也要绕吗……”
    夜雨声烦和阴影跳跃在解说的吐槽中慢慢绕着螺旋。脚步不快,动作的幅度也很小,但是,每个中国选手都能看出,黄少天在这看似简单的绕行中,已经倾注了十二万分的专注。
    紧盯对方。无论脚下是侧移,是前行,还是转弯,角色的视角,都要牢牢地盯住对手,辨析他的一举一动。那个战斗贼,你一眼没看到,对方说不定就在哪里丢个陷阱下来。
    快速地,小幅度地转动视角。哪怕以前跑过地图,哪怕刚才坐在下面,看了十几二十分钟地图,这会儿,能多熟悉一分,还是要多熟悉一分。哪里有凸起,哪里有凹陷,哪里有裂缝,哪里有坡度……
    赛场上,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一个没注意到,往往就是胜与败,生与死的距离。
    一步,一步。
    绕过半圈,双方的距离有35个身位格,缩短到25个身位格;再绕过半圈,25个身位格,缩短到12个身位格。
    剑客和盗贼,以几乎一样的姿势,面向对方,缓缓挪动:左手微抬遮护身体,右手武器斜斜指向对方,躬身向前,双膝略曲。步幅极小,动作极轻,每一步踏下,却都蕴含着随时能够暴起的力量。
    这等谨慎戒备、一触即发的样子,和擂台赛开赛第一场,君莫笑与美国队长之间,那个被誉为“充满了骑士风范”的相互致意,迥然有异。
    但是,内中蕴含的杀机,却是一模一样——
    阴影跳跃蓦然消失,而夜雨声烦,也在屏幕上一空的同时,全速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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