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婆子出了院门,主仆三人围着那些礼物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响,这次却是绣橘第一个缓过神来。
    “太好了!”
    就见她伸出兰花指,捻起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托在莹白的手心里喜滋滋道:“有了这些东西,太太明儿归宁就不用再发愁了!”
    “可是……”
    贾迎春却觉得有些不踏实,微咬着那不薄不厚的性感下唇,迟疑道:“二爷怎会忽然送了这许多东西过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棋倒是已然想通了,晒道:“咱们府上的二爷是何等人物?再离奇的案子都难不倒他,何况是大老爷那点儿花花肠子?”
    “他定是听了那婆子的话,就起了疑心,又听说我颇有些恼怒,便干脆让人送了这些东西过来。”
    “对对对!”
    绣橘捧着那金元宝,也忙插嘴道:“早听说二爷最是个会体贴人的,定是他猜出了太太的难处,心疼之下便让人送来了这许多东西。”
    她这亢奋之下随口一说,话里却颇有些歧义,尤其那‘体贴’‘心疼’等字眼,如何能用在小叔子与大嫂之间?
    贾迎春还未反应过来,那司棋已然瞪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好好的事情,倒让你说的有些不堪入耳了!”
    绣橘也晓得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把那金元宝放回了原位,眼珠儿一转,忽又吐着舌头窃笑道:“怕不是我说错了,而是司棋姐心虚了吧?那日司棋姐独自来到这府上,只言片语便说动了二爷出手查案。”
    “依我看啊,定是使出了这丰厚的本钱……”
    说着,在司棋胸口使劲掐了一把,随即咯咯咯的边跑便笑道:“所以二爷方才听说司棋姐恼了,便心疼的送来了这许多东西。”
    “你……”
    司棋猝不及防被她掐了一把,又听她嘴里混乱编排,顿时恼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嘴里愤然道:“你这小蹄子越来越放肆了!我看分明是你心里惦念着二爷,却偏要栽在了我身上!”
    她们两个里里外外的追逐打闹,却没注意到贾迎春打量着桌上那些礼物,已然有些神情恍惚起来。
    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颜的,也不知都想到了些什么,只片刻功夫,那明媚的瓜子脸上便飘起两团醉人的酡红。
    “呸呸呸~!”
    只是很快的,她又一连啐了自己几口,把脑中那不该有的心思,全都一股脑压倒了心底,然后开始自顾自的归置起了那些礼盒。
    “太太,放着我来吧。”
    这时司棋衣衫不整的从里间出来,麻利的将那些药材盒子按照大小放好,又把那一百两金子单独归置了起来。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她看看墙角的沉香木座钟,见都已经快到戌时了,便招呼绣橘道:“别在里面瞎磨蹭了,赶紧去让婆子们烧好了水备着,太太演练完之后,也好赶紧沐浴更衣。”
    “来了、来了!”
    绣橘一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一边从里间走了出来,嘴里不住的抱怨道:“我不过就是掐了一把,司棋姐倒好,拿人家当核桃似的,捏了个没完没了!”
    司棋看也不看她一眼,伸手替贾迎春解了腰带,露出里面雪白单薄的内衬,一边帮忙褪着袖子,一边晒道:“我是好心想帮你弄大些,免得你整日里发愁。”
    “呸~就会显摆!”
    绣橘啐了一口,这才悻悻的出门去了。
    这主仆三人中,司棋就不必说了,即便算上那些哺育过儿女的妇人,胸围也是数一数二的;而贾迎春虽然稍逊些,却也是丰腴饱满的体格。
    故而和她们两个一比,绣橘这最标准的体积,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没过多久,绣橘交代完了,匆匆自外面回来,便把那堂屋的房门便反锁,然后老母鸡护崽子似的乍着膀子,随时准备扶住贾迎春。
    夜色渐深。
    那堂屋里时不时的,便传出司棋的呵斥声:“腿再岔开些,这一式怎得总是做不好?”
    “你就当自己是骑在什么上面……”
    “对对对,千万保持住平衡……”
    “胸挺起来些,免得……”
    一夜无话。
    却说第二天一早,主仆三人收拾的紧趁利落,又让婆子捧了一多半的药材和八十两的金锭,匆匆的到了马厩附近,便见马车早就已经预备好了。
    只是这马车的数量却有些超出预计,原本司棋交代的是准备两辆马车,一辆给她们主仆,另外一辆捎上四个婆子。
    然而眼下一溜排开的,却足足有四辆马车。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主仆三人正疑惑不解间,就见阮蓉也领着几个丫鬟婆子,领着大包小包的赶了过来,远远的便招呼道:“太太,我前两日听说黛玉妹妹病了,正想寻个机会过去瞧瞧呢——今儿听说太太要提前归宁,我便央了二爷,与您一起做个伴。”
    眼见她带的那各式补品,竟比自己这边还多了些,贾迎春倒还没什么想法,但司棋却明显有些不喜。
    只是这些许的不喜,在看到孙绍宗的身影时,便慌忙的敛去了。
    如今孙绍宗在她心里,那边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她自然不敢让孙绍宗瞧出,自己心下对阮蓉的不满。
    却说贾迎春见到孙绍宗,便不觉有些慌了手脚,虽说作为大嫂,她以后少不得要与这小叔子相处,但这骤然间撞见,仍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阮蓉见了,忙宽慰道:“大爷不在家,那媒人的谢礼又不好往后拖,所以二爷今儿也准备跟过去,把那谢礼与媒人结清了。”
    说着,她忽又想起了什么,忙喊了石榴拿过来个大红锦囊,往司棋手里一塞,道:“这是二爷昨儿忘了给送去的,你带在身边给太太赏人用。”
    司棋扯开口子一瞧,却是小半袋金豆子,约莫每个都约等于一两银子价值。
    主仆三人又是慰贴又觉得有些别扭,慰贴的是那二爷果然是个会疼人的,把什么都替贾迎春想周到了。
    至于别扭的,倒不是小叔子陪着嫂子归宁,而是这阮蓉一个番邦女子,又是姨娘的身份,在这府里却比贾迎春这个大太太,还要颐指气使许多。
    偏这事儿又怪不得阮蓉,毕竟头一天上门拜访的时候,阮蓉就曾经提过,要把家里的钥匙全都交给贾迎春掌管。
    然而贾迎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事儿就被孙绍祖给拒绝了,说是迎春要安心养身子,好给家里传宗接代,分不出心思管理什么家务。
    且不提心思如何,等主仆三人连同阮蓉等人,各自上了马车之后,那孙绍宗便也走了过来,翻身上马,吆喝了一声:“出发,去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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