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给侠味堂加派人手、更换签筹的样式避免有人混水摸鱼,另一方面让长孙冲跟房家的人接触,商量墨香造纸坊的收购工作。
    陆庭没等来买下墨香造纸工坊的想法变成事实,也没有等来小俏婢劝说郑成的音讯,倒是先是听到大唐和突厥达成和平协议,然后是程咬金、李玄道、高士廉等先后调离长安的消息。
    也有好消息,候君集和尉迟敬德依然可以留在长安城,长孙冲说这是李二和太子多次磋商的结果。
    在李渊拉偏架下,太子府在竞争中占了绝对优势,越来越多大臣投靠太子,李二的心腹调的调、贬的贬,此消彼长之下,李建成的太子之位越发稳固。
    太子锋芒太露,李二只能避其锋芒,变得低调起来。
    陆庭现在职位低、能力也有限,把侠酒往秦王府一交,低头就做自己的事。
    有些事逃不了,李二每次送人,都选择在良石山营地,酒足饭饱后告别,每次陆庭都送上几坛好酒作送别礼,意外受到欢迎。
    李二的雄图霸业受到挫折,而陆庭的事业颇有喜色。
    侠味堂在长安形成了品牌效应,买卖越来越红火,除了笼仔饭,还开始卖酒水、点心,收入稳步提升,每间店扣除灯油火蜡,每日纯利润大约在二十贯到五十贯之间,看起来不多,不过好在细水长流,积少成多。
    六间侠味堂一个月利润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千贯之多,这还是陆庭没有提升、开设充值让利的结果。
    看到买卖这么好,张横和长孙冲多次提涨价,陆庭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拒绝了。
    现在利润不错了,涨价只会别人趁机而入。
    看到侠味堂买卖这么好,很快出现跟风的,好在味道没侠味堂的好,口碑没有做出来,没有侠味堂这般红火。
    酒坊的规模不断在扩大,现在一天能提纯五百斗酒,在设备简陋的唐代,这效率不错了,不过陆庭一直扣着不卖,包括万花院,准备在侠味堂推出后,再商量供货的事。
    运水车的规模已经达到一百辆,张横开始尝试着收费,每桶水收二文钱,经过前段时间的培养,在张横和运水队员的努力下,收获近二千份订单,这些都是长期订的,要是运水车的水还没送完,也可以当场零售。
    区区二文钱,连一只胡饼都买不到,很多人都愿意花点钱,用有点甜的良石泉来煮茶、做饭、熬汤。
    说出去也有面子啊。
    不知不觉到了三月十五,陆庭和张横站在良石山上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一块块种上果树的荒地,二人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一棵棵发着新芽的果树井然有序地种在一畦畦荒地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果园。
    张横看看从山脚种到山上的果树,再看看那些整齐的房舍、工棚,有些感叹地说:“这才多久啊,都变了一个模样。”
    以前这里是荒山野岭,要什么没什么,三个月不到,这里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就像原来一片死气沉沉的无衣堂,现在也变得有了笑声和活力。
    “是啊,再过二年,瓜果飘香,那时更好看。”陆庭一脸满足地说。
    一座荒山在自己的经营下,变得有价值起来,那种满足感很美好。
    看了一会,陆庭指着南边那片山地说:“那块地不错,要是能把它买下,就可以修一条引水的水渠,把这么一大片荒地都盘活,张老大,你看怎么样?”
    “好是好,不过很难实现。”
    “哦,为什么,地价要得高?”
    张横摇摇头说:“陆兄弟,不用想了,那是太子的地,不是用钱就能买到。”
    李二原来想在这里弄一个田庄安置无衣堂那些老兄弟,太子知道了,生怕田庄变成李二的秘密营地,硬是把四周的地买了,无衣堂最后才在新昌坊落脚。
    “哦,原来是这样。”陆庭点点头,也不再发问。
    嘴里应着,心里却有点不然为然,现在是不用想,再过多一年,李二终于忍不住武力上位时,什么都可以期待。
    当然,也就是在心里嘀咕,这种事也不敢说出来。
    “老大,老大,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长孙冲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地喊着。
    陆庭跳下大石:“找我?有什么事?”
    长孙冲有些无奈地说:“老大,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房家那间墨香造纸坊那点破事,房遗爱那家伙要找老大谈。”
    只是一个破造纸工坊,长孙冲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没想到房家的人一会一个主意,一会要高价,一会又想入股侠味堂,一会又不想卖了,不断追问长孙河要造纸工坊干什么用,意思是想用工坊跟长孙冲合作。
    以长冲孙的小暴脾气,这么麻烦就放弃了,可陆庭不同意,说自己人不要内斗,利益方面要处理好。
    侠味堂刚开始时,房玄龄还在秦王府当书记,给予了不少便利和支持,要是不收下房家那个工坊,侠味堂的工坊建立后,原来就经营不善的墨香工坊肯定更加困难。
    长孙冲只能硬着头皮磨,看到房家的人还是一副持货待沽的样子,没办法,干脆答应房家老二的请求,让他自己跟陆庭谈。
    要不是陆庭坚持,长孙冲早就换了对象,别说一间造纸坊,就是三间造纸坊也谈下来了。
    房遗爱?那个赫赫有名的绿帽王?
    陆庭有些意外,看到长孙冲一脸不爽的神色,很快点点头说:“好,我跟他谈。”
    房玄龄有四子二女,给后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二个儿子房遗爱,房遗爱娶了高阳公子,摇身一变成了驸马,本来是一个好事,可高阳公主恃宠娇纵,行为不检,与和尚辩机私通,还养了不少面首,从而让房遗爱成了另类的名人。
    当然,房遗爱也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人们给他的评价是诞率无学,颇有武力,使着是老子是房玄龄,也是大唐驸马,没少干荒唐事。
    陆庭来长安这么久,一直没见过他,听说房玄龄派他回老家齐州临淄侍候老人,没想到这时可以看到他。
    很快,陆庭在营地的议事厅看到房遗爱。
    一看到房遗爱,陆庭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房遗爱坐在最上首的位置,鞋都没有脱,把两只脚挂在中间桌子上,地上还扔有果皮瓜壳,看到陆庭进来,抬头瞄了一下,很快很自顾吃着点心。
    别说站起来迎接,就是招呼也没打一声。
    后面跟着进来的长孙冲看到,当场不客气地说:“房老二,怎么回事,把这里弄得这么乱?”
    看到长孙冲进来,房遗爱马上收起来站起来,笑嘻嘻地说:“冲哥,你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客气,我可没客气。”
    “好了,我老大到了,你有什么事,跟他直说就好。”长孙冲没好地说。
    说完,也不等房遗爱回话,径直走了。
    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老大在这里,真想踹他二脚。
    什么玩意,哪有客人坐在主位,还把双脚架在桌子上,太无礼了,再说陆庭是自己老大,这事已经跟房遗爱说过,这货倒好,看到老大进来,还像个大爷似的坐着,也不招呼一声。
    明明出自好意,替他解决一个麻烦,现在弄得好像求他一样。
    长孙冲一走,房遗爱脸上的笑意马上褪去,再次坐下,瞄了陆庭一眼,笑呵呵地说:“原来是陆主事,我常听阿耶提起你,说你是一个人才,今日一见,长得还过得去。”
    一个寒门子弟,还是一个无阶无品的小主事,好像就会讲故事、做些美食而己,也不知长孙冲哪根筋搭错了,让他做老大,房遗爱对陆庭的印象一般,态度也就很一般。
    区区无衣堂主事,那是阿耶属下的属下的属下,中间不知隔了多少层,一个小人物,没必要给他太多面子。
    “房公子见笑了,没想到房书记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失礼。”陆庭面不改色地说。
    房遗爱打量陆庭的时候,陆庭也在打量他,这个房二,骄纵、目中无人,长孙冲都对自己这样客气,他还是无动于衷,难怪史书对他的评价不好,有一点陆庭利承认,这个房老二有一副好皮囊。
    方面大耳,剑眉星目,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可能经常练武的缘故,给人一种很硬朗、很阳光的气质,一眼看去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陆庭自认自己的相貌还不错,可跟他一比,还是自叹不如。
    难怪李二同意把女儿高阳公主嫁给风评和能力都很一般的房遗爱,除了有跟房玄龄多年交情,房遗爱的相貌也是加分项。
    野史说高阳公主虽说行为不检,但对房遗爱不错,身边漂亮的侍女都让房遗爱享用,还为他猎艳,于是房遗爱对妻子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即使传出高阳公主跟辩机和尚的丑闻后,也没有和离。
    房遗爱不知陆庭想那么多,看到陆庭对自家阿耶的态度很尊敬,信口开河道:“陆庭,你是冲哥的兄弟,也就是本公子的朋友,有机会我会在阿耶面前为你多说好话,你也知我阿耶是王爷最信任的人,只要我阿耶说一句,你这小主事要升官,简直易如反掌。”
    很快就要谈条件了,谈条件前,得多些筹码,这样才能占据主动,房遗爱虽说骄那纵,但不是傻子,二话不说就给陆庭画了一张大饼。
    有没有以后再说,先把好处弄到手。
    听长孙冲说,这个房二回长安没多久,还是在房玄龄调出长安后才回到的,对自己了解还不够多,还忽悠起自己来了。
    “是吗”陆庭假装一脸惊喜地说:“那太感谢房公子了。”
    房遗爱单刀直入地说:“哦,陆主事准备怎么感谢?”
    “这个...一时没想好,房公子希望我怎么感谢呢?”陆庭有些意外地说。
    好吧,终于碰到比程处亮还憨的货了,这么快就打蛇随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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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听说冲哥、程老二、杜荷和候明远都在侠味堂占了份子,人多喜热,本公子最喜欢就是热闹,也预上我的一份,简单吧。”房遗爱跟前一亮,马上提出自己的条件。
    侠味堂的红火,房遗爱早就看到了,也掂记上了,以前没机会,长孙冲想买下那墨香造纸工坊,还志在必得的样子,当房遗爱知道长孙冲是代表无衣堂来买,感到机会来了。
    那么红火的买卖,不掺上一脚,太可惜了,家里老娘也是这样想的。
    陆庭懒得跟这种纨绔子弟浪费时间,闻言毫不客气地说:“这是无衣堂的产业,刚开始做的时候,份子已经定死了,房公子,很抱歉你的要求不能满足。”
    说到这里,陆庭随口道:“长孙冲、程处亮、杜荷和候明远都占了份子,最大的份子属于王爷开设的无衣堂,要是房公子能说服其中一家转给你,我没意见。”
    房遗爱呆了一下,回过神,皱了一下眉头,很快说道:“这事还是陆主事协商好,阿耶都说陆主事是人才,相信陆主事会处理好这件小事。”
    好像觉得筹码少了一点,房遗爱补充道:“只要办妥这事,墨香造纸工坊就当是本公子的份子钱,如何?”
    不是一直想要这个造纸坊吗,给你,加上阿耶的面子,怎么也行了吧。
    自我感觉挺好啊,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就是他老子房玄龄在长安时,也就隐瞒地暗示一下,希望有好事拉上房家,这个房遗爱,张嘴闭嘴就抬房玄龄,明显是想压自己。
    陆庭很坦率地说:“房公子,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了?误会什么?”房遗爱有些惊讶地说。
    “份子的事不用想了,牵涉到无衣堂,无衣堂的,也就是王爷的,房公子,你敢在王爷的嘴里抢食?”
    “不...敢,可是...”
    “没有可是”陆庭斩铁截铁地说:“开门见山吧,侠味堂要造纸,知道墨香造纸工坊经营不善,要是我们再建一个造纸工坊,竞争更激烈,到时墨香造纸工坊经营更加困难,当日房书记对侠味堂支持不少,这才想高价买下。”
    “无衣堂不缺钱,还有长孙公子、程公子、杜公子和候公子作合伙人,长安有三个造纸工坊,换一个买下不难,就是自己新建一个也容易,,若是房公子舍不得,尽管留下,对侠味堂并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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