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书信之后,李善才的表情有些凝重,陈士骏见此,疑惑的问道:“出了何事?”
    “朝廷派长宁侯贺元盛,率兵南下了!”
    此言一出,五省巡抚的神情各异,就连五省总兵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贺元盛南下的目的,一目了然,这些巡抚总兵,自然感觉到情况不妙。
    过了一会,马凯开口道:“贺元盛率兵南下,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看来楚尚书的计划,已经泄露了!”
    其余的人也都是老官僚,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可让人犹豫的是,应该怎么做。
    永昌帝勤王的旨意,已经发出了多时,却一直没有人理会,现在楚忠平等浙党官员,因为官绅一体纳粮之事,要奉旨入陕勤王,无疑是犯了崇兴帝的忌讳。
    所以这些人都知道,必须要做出取舍,而且速度要快,否则贺元盛到了,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各位同僚,朝廷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计划,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拼死一搏,迎太上皇归京!”
    李善才首先发表意见,陈士骏也连忙附和:“不错,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就算我们不派兵西进,日后也会被清算!”
    “二位,此事不是你们故意泄露的吧!”
    马凯有些怀疑,这些官场老狐狸,都狡猾的很,疑心也非常重。
    “马兄,孤注一掷,对我们可没好处,何况派兵勤王,也是越晚暴露越好,我们怎会做这种事!”
    李善才开口解释,可这话却让马凯将信将疑,其余两位巡抚,也有些疑心。
    一旁的陈士骏见此,连忙开口道:“三位不用怀疑,老夫以人格担保,此事绝不是故意泄密!”
    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决定,要怎么做吧?”
    马凯略带讽刺的说道:“朝廷已经知道此事,若不派兵西进,只有被清算一条路,还能怎么办?”
    另外两省巡抚,迫于形势,也只能点头。
    李善才见此,终于出了一口气,接着几个人开始商议,要派多少兵马入陕。
    可一番商量,却引出了很多问题,五省的总兵,无不趁机要粮要饷,而且要的数目很大。
    这让李善才等人很不满,陈士骏第一个发火:“周权,让你们出兵,不是让你们大开口的!”
    “巡抚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江苏欠响日久,现在又是劳师西征,若不补发欠响,给足了开拔银两,谁会给老子卖命。”
    周全是江苏总兵,主持江苏的军务,也是一个贪婪的武将。
    他被文官节制,粮饷也掌握在地方巡抚之手,日子过的有些紧迫,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狮子大开口。
    “不错,军中欠响问题严重,若是不发粮饷,咱们可指挥不动这群兵大爷!”
    浙江总兵温言,也开口附和,坚定的支持周权的意见。
    其余三位总兵,也先后开口,都是要粮要饷,表明了是共同进退。
    这让五位巡抚很头疼,因为这五省总兵,要的开拔银子,竟然超过百万,哪怕东南五省是富裕省份,拿出这笔钱,也非常吃力。
    可南方武备松弛日久,军中纪律也差,想要使唤这群兵大爷,必须要提前发饷,这已经是官场常态。
    出兵陕西,又势在必行,五位巡抚不得不跟总兵们讨价还价。
    在这些人密谋的时候,贺元盛已经带着一万轻骑,快速南下,至于大队人马,则交由老周执掌,许恒辅助。
    这一万轻骑,是元朝南侵之后,贺元盛整顿京营时,从新组建的。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五万多匹战马,应该能组建三万骑兵,可骑兵耗资巨大,根本养不起。
    无奈之下,贺元盛只能建立一万骑兵,其余的马匹,纷纷发卖,弥补军费的不足。
    而这一万骑兵,可谓是嫡系中的嫡系,不仅每人双马,在三千营中,待遇也是最好的。
    虽然久经训练的骑兵不多,只有三千,但其余人,也经受过两个多月的训练,赶路不成问题。
    骑兵速度飞快,哪怕不是急行军,一天也可以前近一百六七十里,原本需要两个多月,才能赶到的路程,被缩短到二十多天。
    离京十五日,贺元盛进入江苏地界,而此时,他收到了叶雨梦的第一封信。
    此时的叶雨梦,已经到了南京,并打探到,东南五省巡抚,正在组织兵力,准备在贺元盛到来之前,派兵西进。
    看到这些内容,贺元盛冷哼一声,随手把信放在怀中,然后传达军令:“加快速度,三日之内,赶到南京城!”
    东南五省的兵马,此时正在集结之中,其中江苏、浙江的兵马,会在南京集结,足有七八万人。
    至于安徽和江西的兵马,则在合肥集结,待另外三省兵马到了之后,一起西进。
    至于福建的兵马,单独行军,直接赶往合肥会师。
    如今江苏方面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只是浙江兵马,还未赶到,所以还没有西进。
    “大人,此地到南京城,还有七百多里,三日内赶到,怕是要急行军啊!”韩勇开口提醒,神情很是凝重。
    现在的韩勇,是这万余骑兵的统领之一,执掌五千兵马。
    另外五千兵马,则由韩武率领,谁让贺元盛手中,只有他们二人精通骑兵作战。
    “那就急行军,不要吝惜马力!”贺元盛道。
    如今的南京城,已经集结了三四万人,若是浙江兵马赶到,他这一万骑兵,未必能压住场子。
    所以要在浙江兵马赶到之前,提前控制住南京城的局势,才能占据主动。
    “诺!”
    贺元盛态度坚决,韩勇也不在多说,当即派传令兵传令。
    不大的功夫,大队骑兵加快了速度,距离南京也越来越近。
    南京城,巡抚衙门中,因为饷银的事,江苏总兵周权,跟巡抚陈士骏、有了争执。
    “巡抚大人,浙江兵马还有五日抵达,届时大军就要西行,这饷银也该发了吧?”
    “急什么,在浙兵赶到之前,答应的饷银,会如数发放!”陈士骏淡淡的回应。
    十几日前,五省的总兵巡抚
    ,经过讨价还价,总算达成了协议。
    江苏方面,陈士骏许诺了十五万两白银,作为军饷和开拔费用,只是这笔钱,现在还没发放。
    哪怕江苏兵马已经集结到南京城,周权一再的到巡抚衙门讨要,陈士骏也不给,咬死了开拔前,发放饷银。
    甚至集结之前,许诺的各种粮草、物资,现在也欠缺不少,让周权异常苦恼。
    了解陈士骏的他,已经感觉到,这些文官又要搞幺蛾子,答应的条件,恐怕要缩水几分。
    可现在人马已经集结,想要反悔也做不到,毕竟各地兵马,都在等着饷银呢。
    “巡抚大人,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若是开拔之前,饷银不能如数发放,出了什么乱子,可怪不得周某!”
    没有办法的周权,只能威胁一句,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什么底气。
    毕竟掌握钱粮的陈士骏,捏着他的命脉,而大乾王朝虽然有些混乱,但朝廷的权威尚在,没人敢造反。
    所以这些地方武将,都要被文官限制,根本不敢反抗。
    这也是楚忠平一党,第一时间抬出永昌帝的原因,毕竟他们不想造反。
    “乱子,能出什么乱子!”
    陈士骏有些不屑,南方承平日久,士兵没有多少血气,所以他知道,只要给这些大头兵一些好处,不让他们白跑一趟,就不会出大问题。
    若真出了什么乱子,也是有将领挑唆,在后面主导,于是话锋一转的说道:“周总兵,我可告诉你,若真出了乱子,本官可是要拿人问罪的!”
    带着几分杀意的话,让周权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陈士骏这是在提醒他,别搞闹饷一类的事,否则要杀几个人谢罪。
    “巡抚大人,饷银之事可以在等等,可答应的劳军,是不是该兑现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钱要不来,周权只能要些酒肉,犒赏三军。
    “稍后本官会让人送去些酒水,以及百十头猪羊,作为劳军之用!”
    还要使用这些士兵,陈士骏也不能什么都不给,所以拨下一批物资。
    只是数量不多,让周权有些不满意,两个人又是一番讨价还价。
    距离巡抚衙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客栈,叶雨梦一行,都住在这里。
    房间中,一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在向叶雨梦汇报:“巡抚大人答应的饷银,已经筹齐,只是没有发放,答应的劳军酒肉,也一拖再拖,哪怕周总兵一再讨要,也没有给。”
    此人是暗探之一,潜伏在巡抚衙门中,叶雨梦到了南京之后,就启用了他。
    “很好,继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诺!”
    答应之后,暗探离开房间。
    “死到临头尚不自知,竟然还打各种小算盘。”
    暗探一走,叶雨梦自言自语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样也好,可以方便老爷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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