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冲上了山口的第一道防线后,刘永福命令水师官兵们,抬着大炮和弹药,也随着上了第一道防线,迅速的建立炮台,装填弹药,瞄准了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
    随着大炮的再一次的射击,敌第二道防线、第三道防线上,又是一片火海,残肢断臂、兵器横飞,惨叫声在炮弹的轰击声中,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
    陈玉敏被护卫强行按在低洼处,躲避着炮火,听着旁边震耳欲聋的炮弹爆炸声,心里害怕的不行,他自己强行给自己打气:明军也就是三斧头,炮弹打完了就没啥了不起的,妈的等会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把,谁他么怕谁呀?
    陈玉敏趴在低洼处,周围的护卫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的,突然有东西扎在陈玉敏的背上,他扭头一看,是一支血淋淋的断腿,他心里一阵翻涌,立刻吐了出来。他不是一次两次上战场了,也不是一次两次看见死人,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特别的厌恶战争,这哪里是战争,简直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屠杀。
    身边的护卫将断肢扔向了一边,然后掏出赶紧的手巾,帮他檫了檫脸上的鲜血和嘴边的污秽物,对他说:“将军,对方的炮火快要停止了。”
    陈玉敏听了听,明军的炮火开始延伸射击了,这说明对方的士兵又要发起冲锋了,陈玉敏一把推开身边搀扶他的护卫,大声喊道:“备战!敌军马上上来了!”
    周边只稀稀拉拉的站起了几道身影,他一看,都是自己身边的人,他透过弥漫的硝烟,看到了人世间最惨的一面,战壕上下,全是自己士兵的尸体,有的尸体还很齐全,更多的却是残肢断肉,还有一节节的肠子,他向他却又吐不出来,想哭有不敢哭。
    不一会,周围便有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军官和士兵,这都是躲藏的好的人,还没等他说话,战壕外便开始有明军冲进来了,活着的士兵、军官们便又开始厮杀起来,他们尽到了一个军人的责任。
    这场战斗毫无悬念,明军占领了防线,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尽归失守了,陈玉敏在陈明等人的强行拖拉下,离开了战场,退向南边的海河城,安南北部牢固的边防线就这样失守了。
    唐三明将军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的兵力有限,只能守住壶口一线,等待鸿基城那边的下一步计划。张德霖和刘永福的任务,就是守住芒街一线的海域,不让敌军从海上登陆,掐断明军的后路。
    鸿基城里,郑宇霖将军和水师统领陈北坤等人,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陈北坤说:“郑将军,沐帅给我的期限是两个月内必须回到泉州湾,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想问你一下,你不会是想凭借二十万大军拿下整个安南国?”
    郑宇霖将军哈哈一笑:“陈将军,我没那么大的胃口,就是给我五十万大军,我也只能拿下安南国,能否守住就很难说了,拿下一个守不住的国家,你说,我花那个代价干什么?”
    陈北坤就纳闷了,说:“那你们花这么大的代价,这是为何?”
    郑宇霖说:“第一、按照汤和将军与沐英的约定,将南海这些国家拥有的水上力量全部荡平,为大明商队将来的商路,扫清障碍;第二、在这些海边岛国,为大明商队沿途建立补给基地。”
    陈北坤又问:“以安南目前的状况,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停战?”
    郑宇霖说:“是否继续打下去?主动权不在我这里,在安南王国。”
    郑宇霖停顿了一下,看着陈北坤接着说:“继续施压,迫使安南求和,我们再提出条件。”
    陈北坤笑了:“郑将军,你真阴险啊。”
    郑宇霖说:“不是我阴险,是你家沐将军阴险,你说是不是?”
    陈北坤:“那下一步怎么做?”
    郑宇霖:“大明舰队向海防城开拔,到了海防城后,摆开阵势,用大炮狠狠的轰击海防城,所有的运输船队,随后向海防城海域开去,摆出一副全力攻打海防城的架势,让敌方误以为地面部队已经在运输的途中了。然后唐三明的部队,分兵五万,在张德霖舰队的支持下,大摇大摆的向海河城攻击而去。”
    陈北坤点点头:“两路攻击的方向直指升龙王城,这一下,安南国王就坐不住了。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从其它地方抽调兵力;二是,派人前来议和,问题是,各地的兵力能抽调的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南面的占城势力,已经开始卷土重来了,西边的哀牢国的兵力,已经迈过了边境,乘机向东边压过来了,安南国现在是在风雨中飘摇,随时都能被推翻。为了保住他们陈氏王朝,所以和谈使他们最好的出路。”
    郑宇霖笑了笑说:“我们再在海防城和海河城佯动一下,陈朝就真的要难受了,不议和就继续干他娘的,老子有的是时间,大不了让广东水师来换下你们福建水师。”
    陈北坤笑了:“安南国撑不了几天了,还是按预定的搞吧。”
    郑宇霖也笑道:“那就搞?”
    陈北坤:“赶紧吧,老子带着舰队去海防城了。”
    安南国升龙城王宫,陈睿宗看着面前的陈玉敏,脸色阴沉着:“二十五万大军,丢了芒街不说,还丢了壶口天险?退到海河城时只有十万人不到?”陈玉敏喃喃的回答道:“是的,王上。”
    过了一会,陈睿宗终于忍不住了,咆哮起来:“就这几天就丢了十五万军队?就是十五万头猪,也够明军抓一段时间的,你们他么连猪都不如啊?”陈玉敏脑袋低的快到地上了,他知道边防线丢了意味着什么,反正不会丢命,因为自己是他的亲叔叔。
    陈睿宗大喊:“来人!”门外进来几个侍卫,陈睿宗指着陈玉敏说:“将他押进大牢,让他在里面反省一辈子!让他在里面一辈子去愧对王国!愧对列祖列宗!”侍卫们将陈玉敏押了出去,大厅里,各大臣们都大气不敢喘。
    陈睿宗眼里充满血丝,厉声道:“鸿基城丢了,去援救鸿基城的五万大军也被灭了,朕的三弟陈泰生死不明。芒街丢了、壶口也丢了,眼看大明的军队就要长驱直入了,祖上的江山危在旦夕,你们一个个的赶紧想办法啊!”大臣们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时,侍卫带着一名信使跑了进来,向陈睿宗禀报:“王上,今天早晨,海防城遭到数十艘战舰大炮的轰击,炮火非常猛烈,守城官兵死伤惨重,陈忠湘将军身先士卒,带领士兵们死守城门。大明水师仍然还在炮击城门,对方海面上还有无数的运输船只,在向海防城靠近,海防城守将陈忠湘向王上紧急求援。”
    大厅里鸦雀无声,大臣们的脸都白了,陈睿宗更是脸色难看,他摆了摆手,说:“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陈忠湘将军,援军马上就到。”信使出去后,陈睿宗看着大臣们说:“继续从各县、府抽点兵力吧,组成援军,支援海防城。”
    不一会,又一名侍卫带着一名信使进来禀报:“王上,占领壶口的明军开始向海河城开拔而来,陈明将军正在组织防御,特命属下前来禀报。”信使出去后,大臣中胆大的开始说话了:“王上,海河城和安城一路下来,无险可守,如果让这伙明军与鸿基城的明军合在一起,直奔升龙王城而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陈睿宗这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惨白,从鸿基城到升龙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如果海防城在一丢失,整个安南北方就岌岌可危了,太上皇的话终于验证了,陈睿宗一时也就六神无主了,妈的,现在谈和,什么筹码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时,又进来了一名信使,仍然是护卫带进大厅的,信使躬身禀报:“卑职是风太上皇的旨意,给王上送来了一封太上皇的信函。”侍卫接过信使手中的信封,走上前,双手递给了陈睿宗。
    陈睿宗颤抖的手,慢慢的拆开了信封,取出了信纸,打开后就开始看了起来:王上,想必芒街壶口与鸿基城的失利,消息已经传到了你那里,还有更严重的消息,占城势力纠合了五万余人,已经侵占了王国的两座边境小城;哀牢人也越过了边境,向我安南杀来。这两股势力并不可怕,现有周边的驻军就能遏制住对方的攻势,再抽调部分兵力,就可以将他们打出去。
    问题最大的是大明王朝,他们国土广阔,资源丰富,兵精粮足,再加上水师强大,跟他们交恶,我们还真不够资格,这就是应了一句老话:弱小就会挨打,落后就会遭欺负。
    我早就跟你说过,能用外交解决的,就用外交去解决,你非要用武力解决,接连的失败,损兵折将,消耗的是国力,最后,我们不被大明灭掉,也会被周边小国耗死。
    王儿,我已经派出了议和团队前往鸿基城,用利益换来我安南国几十年的和平,给你腾出手来,你现在只管西、南之患,先灭掉南边的占城和西边的哀牢,然后休养生息,待国家强大了,有了底气再交恶也不迟。
    陈睿宗看着看着,脸上冒出了冷汗,太上皇的话一针见血,处处说到了要害,周边的心腹大患都没解决,拿什么跟大明斗?两战下来损兵折将,抽调再多的军队,也是添油战术,有去无回,白白的折了士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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