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什么?”张缭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草莓酱挤成大大的笑脸形状,淡声问。
    “当然是嫉妒昨晚陪小安笙的人,是我不是你。”褚婪挑衅地一笑,冷眼看他装模作样。
    正在挤果酱的男人手下动作一错,弧线便歪到了盘沿上。
    他静静看了会儿已经不成样子的形状,终于轻叹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失败妥协了一般。
    张缭摘下手套,对上褚婪满是嘲讽又隐含怒气的双眼。
    “嫉妒又怎么样呢?”
    他低声问,比起在跟褚婪对话,反而更像自言自语。转而却又认真道:“我说过,你不用在意我。”
    “呵~”褚婪见他这副虚伪做派,怒极反笑。
    他将自己磕破了一角的大黄鸭口杯,重新举到张缭面前:“既然这么与世无争,就别把气撒到别人的东西上啊!”
    褚婪昨晚便将自己的洗漱用品早早地摆在了安笙东西的旁边,还十分幼稚地把张缭更靠近的那个位置给占了。
    总之抢到了跟安笙贴贴的特权。
    本来甜滋滋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一看,就发现张缭被挤开的口杯又回到了原位置上,而自己的正歪倒在下方的洗手池里。褚婪吓得赶紧拿起来一看,心脏都被那缺口刺激得差点停摆。
    天知道他有多宝贝这个大黄鸭口杯。
    此大黄鸭绝非普通的大黄鸭,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独一只,是他在A国古城街头,花了重金又亲自设计了图纸,一点点盯着年逾百岁的老手艺人勉为其难给做出来的。
    褚婪实在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为苛刻的人,吃穿用度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不知从哪淘置来的花里胡哨的宝贝,哪个磕了碰了都得把他心疼死,更不用说这个用了好多年,格外有感情的大黄鸭。
    所以这次褚婪还真不算是小题大做。
    听懂了褚婪话里的谴责,张缭只是扫了那奇形怪状的杯子一眼:“不是我。”
    从小到大,褚婪见惯了张缭这副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德行。明明自幼瘦小体弱,但这副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解释都懒得多说几句的样子,褚婪还是见一次,想打一次。
    就在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褚婪终于要一圆儿时怒锤大侄子的夙愿时,安笙的声音传了过来,为这场还没来得及打响的战争敲下了休止符。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在褚婪几次留宿的期间,屡屡发生,受他们两人影响,家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紧绷。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安笙,也免不了被波及,比如褚婪非常明显地在床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同桌用餐时也故意黏黏糊糊地秀恩爱,这样的情况多了,尽管作为被刺激对象的张缭还没什么反应,最近逐渐忙碌的安笙却有些看累了。
    然而还没等她发表意见,一直对挑衅视而不见,安安静静的张缭,却忽然要搬出去。
    他的生活用品暂时没有完全收走,只用纸箱装了一些零碎的稿件,将东西放进后备箱后,清瘦文雅的男人回过头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最近临时需要赶稿,搬出去会方便一点。不过笙笙有事情随时可以找我哦,”他弯下腰来,注视着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比起对情人,更像看一个妹妹,“当然没事也可以,比如想吃麻小的时候。”
    安笙抿抿唇,看着车一点点远去,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像一条流经她的温凉的溪。
    趴在门边的粥粥,见安笙沉默回身,立刻叽叽喳喳凑了上去,抱着她的胳膊,一脸失望看起来真的不能再真:“啊?张缭哥哥怎么走了呀?他在的时候多热闹呀,好可惜~”
    安笙莫名觉得她这句话里,仿佛带了古怪的笑意,但看过去时,只看到一个万分沮丧的小女孩,撅着嘴咕咕哝哝:“而且张缭哥哥做的菜我还没吃够呢……”
    张缭一走,褚婪立刻化身一只撒了欢的狗子,富有天下的欢乐自不必说。
    ——
    按照新主人的心意,装点得粉嫩精致的公主房里,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正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泡泡糖,一边不时点动按键,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忽然,他将泡泡啪地一声吹破,双眼一亮:“找到了。”
    他看着网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从刚刚离开的男人那里窃取来的银行交易记录,从中迅速找到这个月开始便频繁出现的一家店的名称,微微一笑。
    “四目休闲会所?让我来康康这是什么地方……”
    粥粥点了几下鼠标,视线扫过页面弹跳出来的检索结果,忽然小小地“哇呜”了一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呐,张缭哥哥居然会去这种地方哎。”
    他粉嫩的指尖轻点唇瓣,勾起的狡黠笑容迎着电脑屏幕投射出的冷调光线,衬得他像一只鬼气森森的山野小狐妖。
    “下次,要不就跟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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