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稷夹起块毛肚,直接放至九宫格中间。正常来说,最中间的格子是最容易煮熟的。也是主要用作涮菜的,像是其余的话则是放些烹煮时间比较久的。像是些丸子之类的,都可以放里面慢慢炖煮。
    像是泾阳府上就有鱼丸,都是禾苗这票侍女以素手制成。口感极其筋道,胡亥最好的就是这口。
    “皇兄今日定要尝尝这鱼丸,极其可口。”
    胡亥以木筷夹起颗鱼丸,有样学样的放到边上的格子。现在的胡亥懂得分享,知道尊长爱幼。
    “四位年纪已大,可以不食辣锅。以这牛骨汤锅或者是三鲜汤就好,就说这毛肚,只要用筷子夹着,烫个三十息时间便可进食。若是嫌味道不足,可以自己调个酱料。”
    正好,到点了。
    白稷捞起毛肚,稍微过了些酱料,里面只有醋和辣椒酱。而后便迫不及待的咀嚼着,非常有嚼劲,入口相当的爽滑。
    “哧溜!”
    淳于越迫不及待的也是跟着如此。二话不说夹起一大片毛肚,直接往中间的汤锅一放。
    “老淳,你悠着点!”
    本来他是不会吃下水的,但看白稷吃的这么香,他自然得跟风一波。
    “扶苏快动筷子,千万别客气。手快有,手慢无。有些东西你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待会可就么得了。特别是老淳之流,绝对不会和你客气。”
    “扶苏明白。”
    白稷和他们相处久了,说起话来也开始文绉绉的。而且,还总会像他们这样高深莫测的。就吃个火锅而已,也吃出来人生哲理。
    扶苏有样学样夹了块毛肚,他涮的是辣锅,再过了点老陈醋。接着便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独特的辣香味瞬间迸发开来。毛肚独有的口感嚼劲,更是令他回味无穷。不怕让白稷笑话,扶苏至今还没吃过毛肚。
    本来他还以为会有些怪味的,没想到压根没有。经过辣锅的烹煮? 再加上老陈醋的调配? 没有任何臭味。
    其余人本来还有些不适应,后来看白稷吃的这么香? 干脆也是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反正是在白稷府上? 不用太在意这些规矩。
    羊肉和牛肉涮过之后,口感也是相当的嫩滑。特别是牛肉上面还专门用鸡蛋浇过? 吃起来没有柴的感觉,反而是非常的嫩滑。几人推杯换盏? 淳于越深得食不言之精髓? 拼命的涮着羊肉。
    至于冬笋鲜菇?
    不好意思,他是食肉动物。胡亥帮着扶苏涮了两片土豆,扶苏顿时有些拒绝。土豆可是祥瑞,他哪里敢吃?
    “皇兄不必介怀? 先生府上不缺这些的。”
    “可是……”
    “别可是了? 你再不吃就被他们给吃光了。”
    白稷忍不住指了指黄天琼和乐季。
    别看乐季戏份少,他在泾阳现在也是极其出名。因为人帅再加上又极其高冷,关键是还擅长剑术,还有学识。所以说,泾阳有不少女子皆是为其倾心。特别是些勋贵之女? 更是对其一见如故。
    这家伙长得帅,饭量也高的很。
    扶苏吃着吃着?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直接把碗筷一摔,当即起身作揖? “国师果然神机妙算,扶苏现在才明悟过来? 实在是愚笨。”
    “???”
    “???”
    连带着发财都是满脸疑惑? 愣是没搞懂扶苏在说什么。
    “列位有所不知? 今日扶苏赶来,皆因吾母妃。母妃这几日食欲不振,精神不佳,扶苏心急如焚,便想请国师相助。而国师便以这火锅为手段,想来能令母妃恢复。”
    “原来如此!”淳于越恍然大悟,“国师有未卜先知之能,自然知晓公子来意。故此提前几日便做这火锅,实在是用心良苦!”
    “等等……”
    白稷望着他们崇敬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他就纯粹是嘴馋了,想着说涮火锅过过嘴瘾。至于其他的,他哪里知道?
    “你说的是郑夫人?”
    “正是。”
    扶苏这才开口解释。郑夫人是他的母妃,为后宫夫人等级。秦国后宫分为好几个等级,除开正妻王后外,其余的都是妾。比如夫人、美人、良人、八子……这些地位大致类似,比如非常出名的宣太后就曾为八子。
    胖子因为昔日母后的缘故,对待后宫实在是没什么感情。他基本上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传宗接代所需,其余时候压根没功夫照顾这些女子。至于带至宫中的六国妃嫔,有不少他都没碰过。
    他是极其自傲的人,对待妃嫔从未正眼相待。所以,胖子从来不会说今晚要去某某宫去,他是纯粹看心情。心情好就去这夫人寝宫,或者是别的八子寝宫。要是心情不好的话,那就一个都不去。
    后宫妃嫔吃喝脂粉一概不愁,每日皆会精心打扮。白天载歌载舞,晚上饮酒奏乐。她们希望能得到临幸,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在后宫中立足。
    郑夫人作为胖子首个婆姨,现在也是人老珠黄。若非生了扶苏,只怕是早就凉了。她对秦始皇是一心一意,可惜秦始皇已经有数年未曾来她寝宫。甚至,连想要见个一面都难。
    这些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这个冬天更是患了厌食症。扶苏为人孝顺,前几日去拜访郑夫人,发现她气色难堪,询问后才知晓真相。吩咐太医多加照料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泾阳。
    谁曾想到他才刚来,结果白稷就拉着他涮火锅。吃饱喝足,他现在大概也就明白了。白稷这是早早便已知晓,所以才会用这火锅教导他。火锅在冬天吃刚好合适,还有各种锅底。若是吃不了辣的,也能选择三鲜菌菇或者牛肉汤。
    “这火锅有趣又美味,国师费心了。”
    “……”
    白稷半天没说出话来,扶苏可真是脑补到极致。这也是遗传他爹的,实在不能怪扶苏。
    “若只是厌食,吃些酸辣可口的倒也能开胃。”白稷顿了顿继续道:“火锅未必适合郑夫人,做的清淡些可能还行。另外,郑夫人怕是得的抑郁症。”
    “抑……抑郁症?”
    徐福瞬间惊了,他读了这么多医书,还从未听说有这种病的。
    得赶紧记下来!
    便是在后世也经常会有产后抑郁症的说法,类似于郑夫人更加不用说。怕是被胖子吃干抹净后,到现在都没怎么搭理过她。十几年来独守空闺,患上抑郁症也属实正常。
    “用你们的说法,这应该是心疾。心病还需心药医,要治郑夫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这火锅的确有用,不过还差个人。”
    “国师何意?”
    “你想,吃饭的时候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吃什么食欲都好。”
    淳于越面露不解,“越觉得主要还是看饭菜香不香,若是不香的话,和谁在一起吃也没胃口。”
    白稷挥挥手,“尚牛,把这家伙先拉下去。”
    反了反了,白府管家敢逆主了!
    “不不不,还是君上说的有道理。”
    淳于越瞬间变脸,义正言辞。
    而扶苏则是不解道:“扶苏……不明白。”
    “哈哈,解铃还须系铃人。郑夫人食欲不振,只因皇帝。”崔广爽朗大笑,继续说道:“若公子亲自做顿火锅,再邀皇帝而来,必定会郑夫人恢复。”
    “原来如此!”
    “这火锅不是给郑夫人吃的,而是给皇帝的。”
    “扶苏愚笨,多谢列位指点。”
    扶苏说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已明了。
    其实和崔广说的差不多,胖子也是好嘴的。黔首一天两顿,他一天五顿都可能不止。嘴巴寂寞了,便会恰点零食果脯之类的。
    火锅味道好就不提了,最主要的是吃个气氛。一家三口凑一桌,该吃吃该喝喝,又暖和又自在。现在勋贵正式的宴会都是分食,但黔首可没这么多规矩,就和后世共餐制相似。
    刚开始确实有些不自在,现在则是很舒坦。几人共坐,聊天喝酒涮羊肉,绝对是一美事。扶苏也不蠢,仔细想清楚后便已明了。
    在他年幼之时,郑夫人每日皆会精心打扮。就端坐于宫殿口,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随之动容。即便是至今,也同样如此。起初他并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也就懂了。
    郑夫人是在等着皇帝。
    即便机会极其渺茫,她也会这么等下去……
    扶苏也能理解,秦始皇为人便是如此。不论是任何女子,他从未真正的动过情。身为皇帝,绝爱只是基操。
    得到解决办法后,扶苏当即起身致歉便准备走人。连带着火锅汤底都准备带走,要不是火锅比较烫,怕是他连火锅都能端走。
    “我这东西还没说给呢,你这毛病和胖子学的吗?”
    “……”
    白稷便安排禾苗帮着准备。
    “鱼丸要不要?”
    “要!”
    “毛肚要不要?”
    “妥。”
    “羊肉要不要?”
    “半只就行~”
    扶苏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旁边淳于越脸色都快黑成碳了,扶苏也不知道客气些。他这吃的不是羊肉,吃的是淳于越的人血馒头。
    最后,扶苏开开心心得走了。
    淳于越无力的站在门槛。
    “公子,下次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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