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不大,柳嬷嬷快步跑进屋关上房门后,还疯疯癫癫的叫着恶鬼,屋内不时传出摔打东西的声音。
    保福埋怨的叫道:“你这姑娘真是的,都和你说了不要靠近,万一伤了你,我怎么和柳叔交代。”
    易倾情也不搭理,径直跑到门口,大力的拍着门:“柳嬷嬷,开门!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就打听下月牙儿姐姐的下落,你知道不知道月牙儿姐姐去了哪里?”
    易倾情心忧月牙儿,焦急的拍着门。
    然而大门紧闭,室内除了噼里啪啦摔打东西的声音,就是柳嬷嬷疯疯癫癫的叫声:“鬼!你是恶鬼!不要靠近我,你这恶鬼,不要靠近我。”
    眼见柳嬷嬷又发了疯病,保福有点急,想去拉易倾情吧,男女有别又拉不得。
    “宗大人……”
    保福焦急的看着宗秀,他真怕柳嬷嬷一会打开门拿着刀冲出来,毕竟这些年柳嬷嬷没少发疯。
    宗秀表情古怪,像是在想什么事。
    “保福小哥,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让我们和柳嬷嬷单独待一会?”
    保福急道:“这哪行,要是柳嬷嬷伤了大人咋办。”
    宗秀摇了摇头:“无妨,真要被伤了,我也不怪你。你先出去吧,我们有事要问柳嬷嬷,等问完自会离开。”
    他是为了保福好,毕竟易倾情后面要打听月牙儿的事,少不得谈及许多当年的丑闻。这些话谁听了去,保证落不到好。
    然而保福却道:“可是疯婶子受不得刺激……宗大人,要不你下次再来?”
    “咋,没听到我的话吗?”宗秀一板脸:“我们要打听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也不是你能听的。不想死的速速离去。”
    保福微微犹豫,蓦然叫道:“你等着,我喊柳叔过来。”
    保福说完,匆匆忙忙的离去。
    柳嬷嬷的小院中,易倾情还在敲打着门,宗秀正欲上前,忽然发现地上掉着一个荷包,好像是柳嬷嬷刚才跑动时掉的。
    宗秀弯腰捡起荷包,只见荷包材质上乘,正面绣着一轮明月,反面绣着一团乌云。荷包里鼓鼓囊囊,打开一看,却是一块小巧的玉牌。
    玉牌上浮雕着一个小女孩,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丫头。”宗秀一手拿荷包,一手拿玉牌,来到易倾情身边,古怪的问道:“你可见过这两样东西。”
    宗秀将荷包还有玉牌举在手里,摆在易倾情面前。
    “这是月牙儿姐姐的东西。”正疯狂拍门的易倾看到荷包、玉牌,更加激动:“她有月牙儿姐姐的东西,肯定见过月牙儿姐姐。”
    “额……”
    宗秀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苍白。
    特么的,这绝对是一个恐怖故事!
    在卫国公府的时候,张初尘口口声声说从不记得易凤阁内有‘月牙儿’这个人,宗秀也当易倾情脑子发烧烧坏了。
    可现在能证明月牙儿存在的东西出现了,到底谁在说谎?
    是阴谋,还是灵异?
    一时间,宗秀感觉两里的东西凉飕飕的,尤其是玉牌上的那个小女孩浮雕,仿佛也在对他诡笑。
    “嘶……既然是你月牙儿姐姐的东西,那你好好保存着。”
    宗秀吓的将玉牌、荷包都丢给易倾情。
    易倾情更加急切的拍着大门。
    “柳嬷嬷,你肯定见过月牙儿姐姐!莫要装疯卖傻,速速开门!如若不然,我可踹门了。”
    宗秀:“……”
    还真别说,宗秀见识过易倾情的怪力,铜锁都能拽断,区区两扇门能拦得住她?
    屋内,柳嬷嬷还在疯狂的叫着,眼瞅着易倾情就要踹门而入,保福领着柳闻裕,还有十来个柳家庄的后生赶了过来。
    “够了!”
    柳闻裕大喝一声,领着十来条年轻力壮的后生,快步冲进小院。
    十来条柳家庄的后生都是手拿棍棒,将宗秀和易倾情团团围住,一个个眉眼不善。
    易倾情见状,停止了拍门,将月牙儿的荷包放入怀中,右手按在腰间的腰带上。
    不等她抽出软剑,宗秀横跨一步,挡在易倾情身前,同时拉住易倾情要抽剑的手。
    “柳游徼,你这是干什么?”
    宗秀环视着手持棍棒的柳家庄后生,脸上挂着不屑。
    “咋,要聚众围攻朝廷命官不成?”
    不等柳闻裕开口,宗秀已厉声喝道:“柳游徼,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过!”
    “本官身为国子监夫子,受圣上隆宠,官拜正九品上,加封儒林郎。你区区一乡游徼,无品无衔的小吏,胆敢带人聚众围堵朝廷命官,莫不是把这里当成天高皇帝远的山村,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宗秀说的声色俱厉,指着在场的众人冷笑道:“胆敢持械围堵上官,反了你们了!尔等可知,只要本官一纸诉状递到京兆府,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掉脑袋的罪过!”
    那些柳家庄的后生被宗秀一吓,手中的棍棒‘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一个个脸色苍白。
    宗秀继续恐吓道:“柳游徼,这是万年县,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偏远山村。本官来的时候,已和卢公打过招呼,若我今夜回不去,他明日就会带兵前来。”
    柳闻裕见宗秀说的信誓旦旦,也不知真假。
    可有一点柳闻裕能确定:万年县在天子脚下,真有个朝廷命官死在这里,柳家庄就完了。
    而且就在宗秀的马车进村不久,还有几个精壮的汉子装作买卖农产的商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庄,说不定就是暗中随行保护的家丁打手,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能讨到好。
    柳闻裕颓废的挥了挥手,让保福领着那些后生去院外等。
    清空了院子,柳闻裕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宗大人,舍妹疯了多年,便是有再紧急的事儿,也该有个分寸。眼下舍妹疯病发作,何故还要一再刺激与她。”
    宗秀呵呵一笑:“柳游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刺激她了?本官前来,不过想打听个事罢了。这话还没问,她就犯了疯病,与我何干。”
    “可是……”
    柳闻裕还想再说。
    宗秀哼道:“没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护妹心切,可你护的了吗?”
    “宗大人这话何意?”
    宗秀哈哈笑道:“你妹妹是真疯假疯谁知道?今个本官亲自前来,给足了你们面子。若问不出结果,为了那个答案,定会遣人前来抓她回去刑讯。届时你如何相护?还是说你为了她,甘愿赌上整个柳家庄?”
    “你敢!”
    柳闻裕闻言大怒。
    宗秀风轻云淡的说道:“别急着翻脸,我知道她有个女儿在宫中做官。一个后宫女官能有几分权力?本官虽是个正九品上的文散官,可卢公是我干哥哥,卫公欠我天大的恩情,长安城内的公子哥皆是我门生。你说以我的势力,想动一个宫中女官,行是不行?”
    宗秀越说声音越大,他存心吓唬柳闻裕,说的半真半假。
    柳闻裕越听脸色越白,橘子皮的老脸皱巴在一起,最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宗大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宗秀双眼微眯,冷笑道:“我想怎么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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