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大喝一声,身子后撤,电光石火的瞬间躲过了方子安迅猛的拳脚。但方子安并没有停手,脚步落地后迅捷攻上,双拳连环朝着那汉子追击。那汉子脚尖点地,身体轻盈后撤,方子安所有的出拳都打在空气中,距离他的面门不过半寸,但却就是打不中他。
    方子安口中叫道:“好轻功。”
    那汉子冷哼不答,但听方子安大声道:“兄台,小心了。”
    话音落下,方子安一拳击出,平平无奇,和之前的出拳无异。那汉子面露讥讽之色,从容后撤。然而,一瞬间,他的脸色大变,面露恐惧之色。对方的拳头在抵近自己面部前方的瞬间忽然变幻,一柄寒芒从对方手掌之中滑出,直奔自己的眉心。本来方子安的拳头短了半寸,以自己后退的速度,根本难以及身。但是对方忽然使诈,多出一柄匕首在手中,加上匕首的长度,那便是平白多了数寸。而且对方阴险的在拳头及面亮出匕首,更加令人难以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那汉子终于使出了真功夫。左脚本已落地,但身体带动肌肉筋骨二次发力,硬是将点地之力提高数倍,身子如一羽飞鸟,倒飞而出,翻了个跟头落下,正好落在茅舍后院中一颗光秃秃的大树树枝上。
    “卑鄙狡诈之徒,自作死,不可活。”那汉子站稳脚跟的一瞬间,反手弓箭已然在手。弓弦嗡然作响,箭如流星一般射向站在地面上怔怔发愣方子安。
    方子安正在惊讶于对方反应之快,轻功之高。自己其实并无意伤害对方,那匕首刺出之后也会及时收手。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在最后关头能躲避开来。这还罢了,那倒纵跳跃两丈,直接落在枝头的轻功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若非亲眼所见,方子安是根本不信这世上还有这般超脱地心引力的轻功。牛顿要是泉下有知,那是要气的掀了棺材板。不对!牛顿还得两百年才能出生。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只劲箭已经破空而至,带着摄人的隐隐风雷之声,速度极快。方子安连忙闪身躲避,那支箭擦着方子安的鬓角钉在地上。方子安刚要说话,只听破空之声又至,这一次居然是两支箭,连珠射来,一前一后首尾相连,但是射的方位略有偏差,正好一左一右,封锁方子安闪躲的方向。方子安为了躲避第一支箭已然身形向右移动,此刻身子尚未调整重心,而这两支箭射来的方位正是方子安无法调整闪躲的方位。可以说这三支箭其实是相互配合,算计好的。
    方子安神色大变,身子半转,手中光芒闪烁。腰间悬挂的一柄长剑已然出鞘。身子旋转之际,剑随身转,嚓的一声,一支箭被斩落,同时利用这一转之力,颔首缩胸侧身减小身子的目标。但听刺啦一声响,第二支箭刺破方子安飞扬的黑色披风钉入地下。只差那么分毫,方子安便被这支箭射中。方子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心中暗道侥幸。这第二支箭完全凭的是反应和对身体的控制,幸亏自己身上没多少赘肉,否则一经被射穿了。
    枝头那人‘咦’了一声,也很惊讶。他这三支箭都是算计好的,还从未有人能躲过自己三箭连珠的。下边那人居然能躲过去,着实让他讶异。但是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反手一捏,三支箭已然在手,三支箭同时搭上了弓弦。他要三箭齐射,这一回他的箭将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箭网,对方可以躲,可以挡,但是绝对无法同时应付三支箭,总要中一箭。这正是他的绝活之一。
    “停停停停停!”方子安在下边连喊了好几声停,“冯一鸣。你当真是要我的命不成?”
    枝头汉子千钧一发之际停了手,皱眉喝道:“你是什么人?怎地知道我的名字?我可不认识你。”
    方子安仰头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冯兄,你是普安郡王府的首席护卫是么?”
    那汉子皱眉喝道:“你到底是谁?”
    方子安摘下腰间剑鞘,将长剑入鞘,举在手中晃了晃道:“你不认识我,可认识这柄剑么?”
    那汉子眯眼看去,惊愕道:“这不是青云剑么?这不是王爷的配剑么?怎地在你手上?你把王爷怎么了?”
    方子安哈哈笑道:“冯兄,莫非你打算就这么站在树枝上跟我说话?你不嫌麻烦,我还嫌脖子仰的酸。”
    枝头上的汉子正是冯一鸣,普安郡王府首席护卫。冯一鸣本来对方子安之前的卑鄙偷袭和奸诈手段很是恼怒,但此刻见到王爷的配剑,心中甚为疑惑,决定问个清楚。于是纵身落地,走到栅栏旁却并不出来,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惕的模样。
    方子安上前拱手行礼,笑道:“冯兄,在下向你道歉。适才贸然出手偷袭,着实不该。还望兄台见谅。”
    冯一鸣冷冷道:“尊驾不分青红皂白便痛下杀手,确实有些卑鄙。而且招式歹毒奸诈,着实非君子所为。”
    方子安笑道:“看来冯兄是生气了。其实我是试探冯兄的武功,不这么做,怎么能见到冯兄的旷世轻功和精妙箭法。”
    冯一鸣冷声道:“试探么?我若不会武功,怕是已经成了泉下亡魂了。”
    方子安一笑,并不辩解。只猛然长剑出鞘,迅猛刺出。冯一鸣下意识的后退,却发现方子安刺的方向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一棵小树。方子安长剑刺出,眼看要洞穿树干,却在半路上收回,擦的一声入鞘,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看着冯一鸣。
    冯一鸣看那小树树干毫发无伤,心中顿时明白方子安这么做是什何意。方子安是告诉自己,他收发随心,根本不会伤到自己。冯一鸣是内行人,当然知道这种招数递出却中途收力有多难。但对方居然能潇洒如意做到这一点,心中不禁赞叹不已。加之之前方子安躲避自己连珠三箭的身法和手段,更是让冯一鸣心中佩服。
    “兄台好武技。”冯一鸣抱拳道。
    方子安笑道:“跟冯兄比起来,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冯兄适才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再三箭射来,我便是个死人了。冯兄,在下方子安,奉王爷之命前来拜访,之前所为皆为试探,绝无伤人之心。我再一次向你郑重道歉。”
    方子安恭恭敬敬再施一礼。
    “你是方子安?”冯一鸣惊讶道。
    方子安笑道:“怎么?冯兄认识我么?”
    冯一鸣摇摇头道:“当然不认识,但是听王爷说过。王爷在我面前多次提到你,对你赞赏有加。今日一见,果然是厉害。”
    方子安哈哈笑道:“冯兄说的这厉害,是说我狡诈奸猾呢,还是说我武功真的很厉害?”
    冯一鸣微笑道:“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方子安又是一阵笑,虽然和冯一鸣只是短短的相处了不到顿饭时间,方子安已经对这个冯一鸣很感兴趣,且生出好感了。这个人武技确实高强,而且难得的是,他身上竟无丝毫跋扈粗鄙之气,而是透着些文雅的风度。虽然并不高大,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整个人站在那里,眼神中精光内敛,气度从容,颇为让人惊讶。
    “咱们可以进屋一谈了么?咱们这么站在外边,冰天雪地的,隔着一道篱笆墙,着实有些奇怪。再说了,我赶了很长的路找到这里,请我喝一口热茶可否?”方子安道。
    冯一鸣点头道:“方兄请进,是我怠慢客人了。”
    在冯一鸣的带领下,方子安进了院子,来到门廊之下。方子安剁着脚上的雪泥,看着廊下墙壁上挂着的各色野物毛皮笑道:“冯兄箭法精妙,这玉皇山中的野物可倒了大霉了。不过,它们死在冯兄的箭下,却也该感到荣幸吧。”
    冯一鸣笑道:“方兄莫要说笑。我只是不想去城里买肉罢了。山中野味聊以果腹,住在这里便只能如此。”
    方子安点头,跟随冯一鸣进了屋。屋子里家徒四壁,只有简单的桌椅板凳,一看就是自制的。屋子中间倒是有一处火塘,里边余烬未熄。
    冯一鸣指着火塘旁的木凳子对方子安道:“请坐,我去打点水,烧些茶水!”
    方子安点点头,坐在火塘旁,伸手将旁边的木柴丢进火塘之中。待冯一鸣提着水壶前来时,火塘之中已经是火焰熊熊,热力四射了。
    冯一鸣将水壶吊在火头上烧起来,自己也坐在方子安对面。眼睛落在方子安手中的长剑上,沉声道:“方兄,你适才说,王爷叫你来找我,那是怎么回事?王爷他还好么?”
    方子安收回在火上烘着的手,看着冯一鸣道:“冯兄,王爷出事了!”
    冯一鸣闻言一惊,沉声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方子安吁了口气,将长剑捧在手里,递给冯一鸣道:“这柄青云剑你当认识,这是王爷的配剑。从今日起,这柄剑便是你的了。王爷说,这柄剑赠给你了。”
    冯一鸣更是惊愕,探身问道:“到底,王爷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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