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小小的脑中除了这个字眼,再也装不下别的。
    “你杀了他......”
    “你杀了他.......”
    喃喃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吟诵仿佛也将她自己给催眠了,给自己写上梵文,呆滞就从当中冒出苗头来,占据她的半颗瞳孔。
    “是啊,苏瓷,我杀了他。”
    他的语气当真是寻常至极,如果不是秦鹤臣汩汩动着的伤口还有苏瓷脸上半干涸的血迹,说他跟人打招呼都信。
    苏瓷被点醒,瞬间就跌至无边寒境,尖叫着,想要起身到外面去揭露这一切。
    平底的鞋子很是适合今天这个场合。
    秦鹤臣选它来结婚,陆肆让它成为逃跑的最佳利器。
    ..........
    他就站在她身后,绕有趣味地看着她,跟以往每一次欣赏那些濒死之人无畏的挣扎一样,打着眼看这幅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化境——
    苏瓷为他失控,为他发疯。
    她疾走着,怕身后的豺狼虎豹追上来,着急地晃动着锁把,一下又一下地荡着。往外传递求生的波澜,要它一圈又一圈地散开,聚集成众,总会有人看见的。
    会有人来救秦鹤臣和她的,他还受着伤,等不了。
    至少在陆肆的手捉住她之前,苏瓷都是这么想的。
    ..........
    “苏瓷,你怎么这么天真呢?我既然敢来,就不会做好措施吗?真是调皮,下次可别这样了.........”
    方巾从他的一方口袋中被掏出,斯斯文文地展开,回复它原本舒展的样子,又轻轻地叫他带到苏瓷的口鼻上,像是千年之前某一位美人地跌落一样,死,也可以如此浪漫。
    下一次.......她还有下一次吗?
    眼前似有满天星飘过,意识抽丝一般地掠去,身体佝偻着,无望地抓着那根推她入无间地狱的手,真硬啊.......她想
    自己怕是活不了了.......
    好可惜.........她刚才就不该求救的,合该和秦鹤臣躺在一起,这样,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总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俩既做不了比翼鸟,也做不了连理枝.........而是孤魂野鬼地散开
    盼什么没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真惨.....
    眼角落下挣扎憋闷的泪水,她不再动弹,沉郁,静谧,颜色鲜亮,像是一副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依偎在他的一侧臂弯,同他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幻想一样,生动之至,让他舍了这条命,也要得到。
    他俯身吻去哪滴酸涩酿成的泪,浇了她的愁愁怨怨,了解这段本就被写错的姻缘簿。
    想起数个小时前,自己也是这般,坐在监视器前,极度思念着几个小时后和另一个男人步入结婚殿堂的女人,他这个永永久久都见不得人的“旧爱”似一具只配荡在永黑寂寞当中的鬼魅幽灵,连一张烫金娆红的喜帖都收不到,只能万般悲切地像一个小鬼那样,偷偷地喜欢。
    这始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困局,由念念不忘到深藏,数百次之后的妥协。
    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狗屁的感同身受,他的难过,纠结,忍耐,她全都看不见,苏瓷只会推她,惧他,阻他。
    谁让他爱她,爱她的浅浅皮囊下的根根反骨,还未施舍于他的赤诚勇敢,她不像他,持久的滚烫热烈,是一捧来自深冬的水,冰冷森入,爱人不会,刺人诛心个中翘楚。
    “苏瓷,你就那么确定,我不在乎你?”
    一来问了几遍
    求之不得,他也学着她,一咏叁叹,反复磋磨。
    可是,她睡着了,自然没人给他答案。
    *
    .............
    进来的时候,有一股冷气钻进,摇着尾巴爬上任祥许久都维持这一个姿势的手,不妨地打了个冷颤,撇眼看着陆肆怀里那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弄来了?”
    他不说话,任祥耸耸肩,自觉问了个废话。
    没了废话,他开始捅他的心窝子:
    “我说,兄弟,你跟她真的不合适....你别瞪我,真的....”我这可是为你操心。”
    “话多,有时间找个对象吧你。”
    “..........”明显被噎住,任祥只能自转话题,“51他们已经先开车迷糊视线了。”
    “我知道,咱们饶南行,出渡口就成。”
    出了渡口,那边有船接应,山高水远,到了他们的地盘,就谁也不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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