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纵马狂奔,瞬间冲破10余杀手拦截,纵马跃过街垒,马上就要逃之夭夭。就在这时,街垒后无声无息的跳起一个黑影,一刀斩断了头前仴骑马腿,战马疯狂嘶鸣,重重摔到街垒之后,马上骑士摔的七荤八素,哪里还站得起来。
    那黑影并不停留,跃出街垒利刃反挥,刀光一闪,第二个仴骑战马两条前腿全部被斩断,立时嘶鸣翻倒,马上骑士斜飞了出去,重重落到水渠一侧,惨叫着滚下水道斜坡。
    那黑影看都不看倒霉的两骑,静静站在街垒前,拦住第三骑去路。仴刀斜指地面,火光中可以看到刀光如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街面上,煞气冲天,如刀魔降世。
    变生陡起,最后关头第三骑勒住坐骑,战马嘶声连连,前蹄腾空而起。马上骑士骑术甚精,双腿铁一样夹住马腹,左手死死勒住马缰,居然没有落马。
    战马前蹄落地,嘶鸣着踏踏踏后退几步,渐渐稳住身形。战马焦躁的盘旋嘶叫,马上骑士缓缓拔出近3尺的大太刀,赞道:“好刀法!在下左京大夫大内义弘,前来领教。”
    黑暗中的武士冷冷说道:“在下龙王岛无名小卒桦山义政,请赐教。”
    崇文长出了一口气,一文字宝刀前指,大喝一声:“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富田氏详带着8个武士跳下屋顶,也加入战团。他们挥舞仴刀的本事可比弯弓射箭的本事强的多,伏击者士气大震,将马回众团团围住。残余的几个马回众毫无惧色,挥舞兵刃拼死抵抗,他们肯定是活不成,多牵制一些敌人,就能为主公逃离多争取一丝机会。
    可惜大内义弘遇上的是桦山义政,崇文的亲卫队长,全仴刀法最好的人之一。大内义弘是猛将,但是冲锋陷阵的功夫用在单打独斗上,那是毫无优势。斩将擎旗要的是刀沉力猛,当街杀人要的是快如闪电。
    大内义弘催动坐骑,大喝一声:“佛祖在上!”挥舞大刀猛冲过来,势如奔虎,似乎一座山都要摧垮。
    桦山义政后退半步,后腰靠上了胸墙,刀尖依然斜指地面,鹰隼般的利目死死盯着大内义弘手中的5尺大太刀。
    雄壮的芶丽马鬃毛飞扬,马上大将战刀直指面前的小海贼。桦山义政却知道,他不能杀掉面前这个人,如果大内义弘死在这里,大内军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仴局盟友。可是火光中如山大力冲过来,海贼少年的性命只在呼吸之间,稍一犹豫就是死路一条。
    好个桦山义政,生死之间才显出他高超的刀法,就是根本不出刀。就在战马前蹄要踏上义政胸前的一刹那,海贼少年鬼魅一般向一侧扑倒,轰然一声巨响,一人一马以催山蹈海的力量扑到胸墙上,把瓦木搭建的临时街垒撞的四分五裂。
    战马胸腿骨断筋折,长嘶一声扑倒在烟尘之中。巨力冲击之下,鞍辔碎裂,马上大将石头一样滚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大太刀早不知道飞到哪里。
    大内义弘昏昏沉沉站起身来,胸口剧痛,可能肋骨断了几根,一条腿疼痛难忍,不由得单膝跪下。顽强的武士并不打算缴械投降,右手探到腰间,抽出肋差,喘着粗气拔出短刀,把刀鞘扔到一边,准备迎战。
    桦山义政却还刀入鞘,手握刀鞘缓步走到大内义弘面前。大内义弘抬头看着眼前模糊黑影,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桦山义政缓缓走来,连鞘仴刀伸出,铁一样的手腕一抖,打掉老武士手中的肋差,轻声说道:“大内大人,你的战争结束了。其余的,就交给持世大人和孙三郎大人吧。”
    大内义弘哪里还不明白,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谋反啊!为什么!为什么!”
    桦山义政说道:“我不太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西侧的激战瞬间结束,东侧的战斗也接近尾声了。随着越来越多的马回众倒下,剩下的人越来越难以支持,开始每个武士只对付两把刀,后来是三把、四把。
    一个小姓疯狂嘶吼着冲出来,用手中的马标尖刃直刺崇文。崇文宝刀挥出,把大内家的象征一刀两断,反手一刀将那小姓下颌斩为两半,那孩子声音都没发出就狂喷鲜血倒下,尖刃只是在崇文铁披膊上擦出一溜火花。
    大内家残余的4、5个马回众再无斗志,杀手们一拥而上,把最后几个忠勇武士砍成肉酱。整个战斗持续了不过一炷香时间,除大内义弘被生擒,马回众前队全部阵亡,无一生还。火舌吞吐,80步长的街道倒卧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垂死者还在呻吟蠕动。
    伏击者死5人,伤20余,大部分是轻伤。
    崇文的亲卫阵亡2人,让海贼们怒火冲天,一个个破口大骂,要追过河渠,杀光对岸残余马回众。
    河渠对岸的马回众后队见主公危急,急的哇哇大叫。有人跳下河渠想游水过渠支援,可惜他们身披重甲,如何游得动,像石头一样沉在河里。有聪明的脱下甲胄,凫水而过,被屋顶上的富田武士射杀了几个在道旁。没有甲胄防护,就是仴弓也足以要了这些武士的性命。
    这次伏击太突然,杀手一个个武艺高强,战斗结束的很快。那些不会水的武士有些向住吉桥方向逃跑,大约是去搬救兵,等待他们的只有大内教祐的截杀。
    也有的逃往寺地町,很难知道幕府军会如何对待他们,但是他们会把大内义弘遇刺的消息传给细川赖元,相信幕府军对今晚进入长壕会犹豫起来。
    一些马回众见对岸的伙伴被杀光,主公被擒,自己又无可奈何,大声哭号,纷纷拔出肋差,就在河渠对岸切腹自尽。
    一场鏖战,幸存的马回众不会超过10人,早就跑的不见踪影,哪里去追剿?崇文喝住虚张声势的亲卫,命他们结果那些受伤不能抵抗的马回众,救治自己这边的伤号,把战死的同伴好生收敛,将来要带回众义祠安葬,不能抛尸此处。
    无论是住吉町方向,还是寺地町方向,都不可能有敌军来援,所以时间并不紧张。崇文大步走到大内义弘面前,这个如此强悍的武士现在十分狼狈,头盔不知道飞到哪里,发髻散乱,目光呆滞,斜斜靠在崩塌的街垒,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受伤不轻。
    大内义弘抬头看着崇文,艰难的说道:“你收买我的亲人和家臣,不太卑鄙些么?”
    崇文微微一笑,说道:“是你教会了我,生死面前无道德。你不必怨怼,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是救了你,救了你的家门。”
    大内义弘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崇文拍拍桦山义政的肩膀,说道:“猛如虎,狡如兔,生擒大内义弘。从此名扬全仴,你父亲会为你自豪。”
    桦山义政坚定的说道:“在下只愿为龙王岛效死!”
    崇文大笑道:“龙王岛要你的命干什么,好好活着,生他十个八个小桦山义政才是入娘的正经。”
    富田氏详命部下武士做了一副简易软舆,抬到西垒边。他自己跪倒在大内义弘面前,双拳伫地,低声说道:“在下伺候主公回城。”
    大内义弘睁开眼,死死盯着富田氏详,目光像刀锋一样凌厉。即使在这种的情况下,富田氏详也不敢抬头看主公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准备迎接旧主暴风骤雨的呵斥。
    大内义弘却不再理他,眼锋一转看向崇文,缓缓说道:“果然是海上蛟龙,我万不该小看你们。事已至此,我要切腹自尽,请大出海担任介错,你没有异议吧。”
    崇文微笑着说道:“你输了,大内家可未必输。我倒有个主意,你活着,看大内家如何威凌全仴,气吞东海。你忘了当年你父弘世大人给你的那颗糖果么?你继承了弘世大人的事业,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的子孙如何继承你么?”
    大内义弘摇头叹道:“人生五十年,宛如春梦一场,老夫累了,生无可恋啊。”
    崇文踏上一步,蹲在大内义弘身侧,凑到他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去年此时,朕在奉天大殿,也以为春梦已醒,生无可恋。可是出了南京才知道,地狱极暗之处必有光明,朕命你活下去,为新仴国出力。”
    大内义弘猛然扭头,震惊的长大了口,傻在当地半天发不出声音。昏暗的火光中,崇文须发蓬乱,脸上被烟火熏的黑一道白一道,夹杂着可怕的血迹。但那是一张刚毅的脸,浓眉隆准,目光像火一样燃烧,一派帝王之威。
    从四天王寺见大出海第一面,他就心存疑虑,此时哪里还有不信。老混蛋忽然翻身而起,强忍着全身的剧痛跪倒,刚说了一句:“臣。。。”崇文站起身来,手一伸制止了他,缓缓说道:“你面前的,是大康海商。”
    大内义弘一愣神,忽然放声大笑:“我没有输给龙王岛大出海,我输给的是天朝上国,我有何憾!”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老混蛋双手伫地,头伏到泥土中,大声说道:“从此以后,在下余生唯大出海之命是从,请多关照。”
    崇文微笑着说道:“那么,你能跟我回四天王寺么?”
    大内义弘俯身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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