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玉楼。
    地下五层。
    这是一条宽阔的足以并排放下三辆坦克的地下通道。
    车身上画着金色骆驼的重卡车降低了速度,缓缓的停在了一扇青铜门的前面,发动机的轰鸣很快就暗淡了下去,车厢门从内部打开,布兰德从车上跳了下来,样子有点狼狈,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破破烂烂,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就连他那一头漂亮的金发也是没有了那闪亮的光泽,枯槁的像是被榨干了水分似的。
    “咳咳!”
    突然间,他弯下了腰伸手捂着嘴巴猛咳了起来,点点鲜血沿着指缝滴落。
    “布兰德大人,您没事吧?”
    从车厢中出来的不只是布兰德一人,还有两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看着咳血的布兰德,顿时慌张的询问了起来。
    “咕咚咚——!”
    布兰德仰起头灌下去了一整瓶药剂,缓释了胸中的灼烧感,开口道:“不用管我,快点把【灵棺】抬出来。”
    两名万物之恶的信徒立刻小心翼翼的从车厢中抬出来一口使馆,材质是普通的大理石,也没有用黄金、宝石等物什加以装饰,站远点看上去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大理石棺材。
    不过凑到近前,就会发现石棺外沿的雕花并非是寻常的圣母、圣子的种种故事传说,也不是某某家族的族徽或者先祖传说,上面雕刻的是天使和恶魔,折翼的天使,长着羊角和蝙蝠翅膀的恶魔,一方高举起手中的宝剑,一方挥舞着手中的草叉,但是他们的敌人并非是彼此。
    两方一起将锋刃对准了天空,对准了那雕刻在上方一角处的太阳。
    “布兰德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名万物之恶的信徒轻手轻脚的放好了石棺,然后扭头问着旁边的布兰德。
    “接下来,借你们的鲜血一用。”
    银白的闪光从布兰德的袖口中窜出,一瞬之间,两颗人头从脖子上翻转着掉了下去,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两具无头尸体栽倒在了石棺上,一股一股的热血从断裂的脖颈中喷射出来,落在了石棺的棺盖上。
    不过,
    灰白色的石棺依然维持着本色。
    滚烫的热血一滴不漏的全部渗入了石棺之中,而且似是不满足于那缓慢的喷射速度,石棺骤然间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然后两具无头尸体像是被大象猛地踩踏了一脚,健壮结实的身躯突然间向内塌陷,大量的血浆从脖颈中喷出,速度之快,数量之大,甚至是撕裂了脖颈处的血管。
    干尸般的尸体缓缓的滑落,而吸足了鲜血的石棺终于泛起了一层莹莹的血光。
    “——隆隆——”
    石棺的棺材被从内部推开,一个小男孩子坐了起来。
    “布兰德,你看上去有些狼狈呢!”
    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的从棺材中爬了出来,避开石棺边上的干尸,踏在了地上。
    是一个很帅气的小男孩。
    熨烫的没有一点褶皱的雪白衬衫,外面套着同样雪白的西服,就连脚上的小皮鞋也是纯白的,只有太阳镜是浅绿色的,大大的太阳镜遮住了小男孩大半张脸,还有一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深棕色的自然卷发。
    从外表来看,这应当是一个家庭环境优渥,受过良好教育的小男孩。
    然而,
    小男孩那稚嫩的声音却满是岁月的沧桑感,举手投足间也全然不见孩童的天真,反而是如老年人一样缓慢悠然。
    “安士白大人,这里的守卫相当不弱呢!”
    布兰德抚着胸口,惨白色的脸上露出来怪异的微笑。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孩童样貌的安士白嘴上如此说着,却没有多看其一眼,他径直走到了青铜门前,仰起头打望着这扇高大的青铜门。
    耸立在通道尽头的青铜门高大巍峨,犹如天门般厚重坚固,门上的云雷纹、云气纹、卷云纹、勾云纹、朵云纹覆满了厚厚的铜绿,令人顿时明悟这百多年未被打开过的大门是何等的坚不可摧。
    而且,
    如果有某些特殊的眼睛,看穿那极其高明的幻术,就能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这扇大门和周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彼此勾连,形成了无缝可钻的严密大阵,这是相当古老的阵法,但却也是至今也没有研究出来任何取巧破解之法的古老阵法。
    “陆纶天师······真是个恐怖的家伙,三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法阵竟然还拥有着这样的威势,还好······老夫不用烦恼该怎么破坏这么棘手的东西。”安士白取下了那浅绿色的太阳镜,暴露出了那对犹如紫水晶般漂亮的眼瞳。
    是魔眼。
    仅从那异样的魔力波动中就能感知道其不寻常的地方。
    “可惜没有取到那两双漂亮的眼睛。”
    安士白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手中浅绿色的太阳镜,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天生的魔眼是如此之稀少,便是安士白的藏品中也就只有两对魔眼,如今为了壶天岛的行动,他专门是取出来了其中的一对,将其镶嵌在与魔眼适应性最高的一具载体,也就是眼下这副身体。
    回想起楼上的那两对魔眼,还是不由得生出来一抹惋惜。
    如果不是这边的情况需要他集中全部的精神来处理,也不至于毁弃楼上的那具身体,仓促中断了和洛慈的战斗,他可是很久没有享受过那么令人惊喜频出的战斗了。
    真是遗憾呢!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不过前提是别死在这一次的风暴中。
    “安士白大人,需要我去将它们带回来吗?”布兰德问道,服下的药剂正在生效,因为冲破地下的防御而受到的伤正在缓缓恢复,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咳血已经是止住了。
    “算了吧!布兰德,你的工作做的不错,老夫暂时还不想重新换一个秘书。”安士白呵呵笑了起来。
    布兰德愕然的张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解。
    身为安士白的秘书,他需要做许多的工作,这一次来壶天岛之前他可是调查过整个壶天岛上明面上、潜在的威胁,但凡是有能力干扰行动计划的目标都在他的调查范围之内,其中就包括蓬壶学院的两位拥有魔眼的魔女。
    根据调查,这两位魔女显然还没有真正的挖掘出来魔眼的力量。
    以他的手段,费点时间,不至于说拿不下她们才对······
    “不要胡思乱想了,老夫说的是极天剑君的弟弟,有他在,你去了只会是白白送命,你死了不要紧,但是老夫目前可找不到足够好用的秘书接替你留下来的空缺。”
    安士白回头,紫水晶般瑰丽的魔眼深深的看了眼布兰德,道:“所以,可别死了!还有,准备一下,要开门了。”
    “是,安士白大人。”
    布兰德心中虽然很好奇极天剑君的弟弟有多么与众不同,但他也绝不会怀疑安士白大人的眼光,按捺住心底的好奇,悄然后退几步,和司机一起退到了重卡的后方,借助身前的这个大家伙充当护盾。
    安士白伸出手,从小西服的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被折叠起来的黄纸符。
    这是一张中规中矩的黄纸符。
    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上面用朱砂书写的并非是常见的云篆,而是很少用的复文。
    少用并非是说复文要比云篆更加高明,正相反,复文之所以少用就是其实用性远不如云篆那么广阔,也不如云篆那么灵活自如,复文的用法可谓是规规矩矩,基本上没有太多自由发挥的余地。
    “这东西······应该没有画错吧?”
    安士白看着手中的黄纸符,露出了些许伤脑筋的表情,果然他还是真的搞不懂炼气士的符箓,神夏雅言已经是顶顶难学的语言了,但是这符箓上用到的云篆、复文、符图······呵呵,就是神夏人自己也多的是学不会。
    “但愿不要出错。”
    安士白将黄纸符“啪”的贴在了青铜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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