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城。
    高大的东城门紧锁,门外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聚集着,人数足有上千人,眼巴巴地望着站在高大城墙上面巡逻的士兵,希望能开放城门,让他们进到城里去。
    帝国偌大的疆域,除了十大主城之外,现在已经没有一个让这些普通民众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兽人随时会到来,小城镇的防御力太过薄弱,守备军也都靠不住,这些难民都是初阳城以及附近的城镇逃亡出来的,他们在野外一路奔波,与亲友多次走散,还遇到过凶残可怕的魔兽,一路上可谓是九死一生。
    他们这些天有的吃草根,有的吃树皮,还有的吃泥巴,顽强地活了下来,但也是油灯枯尽,快要不行了。
    这些人中并没有职业者,因为职业者要么就在与兽人的战斗中牺牲或俘虏了,要么就先一步逃到了主城之中。
    无论在什么地方,主城是不会拒绝职业者的加入的。
    肯特是一名二十岁的铁匠,他是初阳城辖区海云镇的平民,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打铁,不过平凡的日子没过多久,几个月前兽人入侵的时候将海云镇侵占了,父母为了给他逃命的机会,惨死在了兽人的斧头之下。
    后来肯特逃到了初阳城之中,一个铁匠铺收留了干活勤快的他。
    然而,初阳城在几天之前也没能幸免于难,同样被兽人给攻占了,成为了玛卡帝国第一个沦陷的主城。
    他带着铁匠铺老板的女儿一路奔逃,路过了不少小城镇和自由民的聚集地,但都没有停留下来,直到来到了霞光城。
    经历过两次兽人入侵的肯特心中清楚,主城和城镇的防御能力是截然不同的,海云镇当初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兽人侵占了,而初阳城还坚持了半天,就算是城破之时,兽人也来不及将城内所有的人类俘虏,大量的平民趁机逃亡了出来。
    所以? 只有到达主城? 他才能放下心来。
    肯特双腿盘坐在泥土地上,看着一旁依偎着他? 已经睡着的少女? 心中暗道:“如果我是职业者就好了,父母就不会因为我而死? 特瑞丝也不会挨饿。”
    城墙上,几名巡逻的士兵正在闲聊。
    “队长? 这么多的难民? 咱们不放他们进来吗?”一名年轻的士兵看向了城墙外面聚集的难民们,有些不忍地说道。
    “哼!你以为我不想吗?”壮年士兵队长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要不是城里遭到了兽人的袭击,伤亡惨重? 城主也不至于下令封城。”
    “可是? 这和这些难民没有关系啊。”年轻士兵辩解道。
    “难说!万一里面有兽人的奸细呢?兽人为何能夜袭我们主城,我怀疑就是有内奸的存在,万一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壮年队长呵斥道,“收起你可笑的怜悯心吧? 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城内有着上亿的平民,我们不可能因为这些难民就置他们的安危而不顾。”
    “我们和兽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为什么他们攻破了一座又一座城镇? 我们只能在这里被动挨打。”年轻士兵不忿地说道,“也不知道帝国的高层是怎么想的? 我们需要反击? 将这些该死的侵略者驱逐出去? 血债一定要血偿!”
    “兽人的个体实力比我们人类要强太多了,同阶的职业者,他们可以一个打三五个,以前他们只能龟缩在西大陆的东北角,是因为他们并不团结,上千个部落互不干涉,有时候还为了土地和食物互相争斗。”
    壮年队长眼神飘忽,看向了远方道:“可是他们现在统一了起来,形成了联盟,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小子没和兽人战斗过,想当年我还是新兵的时候,在晨曦镇驻守,遭到了兽人部落的小规模袭扰,我一个同年入伍的战友,被兽人直接活生生地撕成了数块,当时我就在旁边,直接吓傻了,那个兽人还当场啃起了他的大腿。
    幸好一位有经验的老兵用弓箭将对方给击杀了,兽人的残暴和可怕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们人类的数量要比他们多数十倍,在英明的公主殿下领导之下,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这群野蛮的兽人的!”
    “我听说,公主殿下发动了政变,亲手杀掉了她的大哥,大皇子殿下,对外则是称大皇子想要造反,结果被皇城守护者击杀了。”年轻士兵小声嘀咕道,“而且,这次兽人入侵,似乎也有皇位争夺的因素存在。”
    “闭嘴!你要是活够了的话可别连累我!”壮年队长狠狠地拍了年轻士兵的后脑勺一个巴掌后说道,“这种事情是你我能讨论的吗?”
    “呵呵,反正都要死了,不管是死在兽人手里,还是自己人手里。”年轻士兵不满地说道,“到时候我第一个冲上去斩杀兽人,干死他们丫的!”
    “就你能是吧,就你多嘴是吧,晚上罚你小子多站一哨!”
    夕阳西下,晚霞如画,天气也凉快了下来。
    城墙下,肯特饿得两眼昏花,他从怀里摸出了半块黑乎乎的黑面包,犹豫再三,还是将这块硬的跟石头一般的面包重新塞到了怀中。
    他不敢确定,自己还要在城外熬多长时间,所以仅存的食物还是能节省一顿是一顿,况且,他看了看旁边的女孩,本来就瘦瘦小小的体格,在折腾了几天之后,像一颗枯草一般,随时有可能凋零。
    “特瑞丝,特瑞丝——”肯特轻声呼喊着对方得名字,见她没有反应,轻轻推了推对方,还是没有醒来。
    他有些颤抖地将手指放在特瑞丝的鼻尖,在感受到微弱的鼻息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将怀中的黑面包拿出,准备喂给对方。
    特瑞丝肯定是饿坏了。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肯特也被这忽然而来的动静所吸引,扶着城墙站了起来,看向了远方。
    他看到什么?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如同蝗虫过境般的无数兽人从远方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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