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宁确实是块料,加入新军没多久就被任命为班长,脱离了大头兵的范畴。
    新军的骨干军官都是从其他部队抽调过来的,新军分为两个独立旅,每个旅有五千人,比正规旅人数多一些。临时编号是独立一旅和独立二旅,旅长是从二师和三师抽调过来的两个团长担任,独立一旅旅长夏长荣,独立二旅旅长朱明跃。
    从主力师的团长到新兵旅的旅长,官是连升两级,但是夏长荣和朱明跃心底里是不太愿意的。主力师是人员、装备配置,那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新兵旅有啥,人手一个长矛大刀就不错了,其他的武器装备还在济州岛那边没运过来呢。
    不过军令如山,再不愿意也得过来。何况他们也抱着万一以后转正了呢?那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加强旅旅长了,机会还是有的嘛。
    抱着这样的心思,夏长荣和朱明跃对手下的这支部队格外上心,训练是一点也没有打折扣,一切按照兴汉军的标准来。申请武器装备的报告更是一封接着一封往参谋司送去,一个劲的哭惨。本来就心有委屈,还不让人家哭几嗓子吗?
    金大正和朴正焕对于自家出去的娃也没有小气,不但抽调了一批精兵强将给他们搭架子,更是支援了一批武器装备,好歹拉起了架势。
    哪怕兄弟部队也是要讲个香火情的,既然从建立之初起,独一旅和独二旅就打上二师和三师的深刻烙印,不加强下关系不是傻吗?再不济以后合作起来也更加顺手不是。
    余安宁现在就是独一旅一团三营二连一排三班的班长。
    独一旅和独二旅下辖五个团,其中一个团的团长由旅长兼任。
    余安宁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小队长,或多或少也历练了一点,当个班长还是驾轻就熟的。
    三班的十个战士有七个是济州岛和白翎岛出来的,其他的三个人是这次辽南战事解放的汉民。
    这也是新军里面的普遍情况,新移民的人数还不多,在新军里的比例自然就很低。
    其他班都是老移民做班长,他们加入兴汉军时间更长,受到的熏陶和教育更多,对军队也更忠诚和认可,最重要的是素质比新移民更高,所以并不是歧视新移民,实在是争不过。
    余安宁这个班则不然,余安宁这段时间拼命学习,加上人比较聪明,读书识字的能力大大提高,在学识上并不比老移民差多少。
    也是余安宁班上没有那种读书特别厉害的,否则仅从学识上来讲余安宁就没有当班长的机会,也算是他运气好吧。
    现在兴汉军对于基层军官的任免上越来越注重学识的作用,那种不愿意学习,或者学习特别差的睁眼瞎正在逐渐被淘汰,这是大的趋势。
    余安宁特别能吃苦,其实这个年代的人都能吃苦,不吃苦你很难活下去。只是余安宁更加吃苦一些,在训练营一丝不苟,还经常加练,对于纪律条款更是最早背会,背的也最熟练,这些自然被排长看在了眼里。
    而且余安宁很会来事,对战友们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愿意主动帮忙,很快就与战友们打成了一片。对于排长郭春雷更是主动请教、交流,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郭春雷几次刻意交代给他几件事情,他都完成的非常不错,得到了他的认可。
    在班长选举中,郭春雷提了余安宁和另外一个战士的名,余安宁在选举中顺利胜出。
    现在对于班长的任命兴汉军采取了上级提名、下级推举的模式。由排长推举两位候选人,战士们匿名投票选举班长。这样即保证了基层的意愿,也贯彻了上级的意志,两厢适宜。
    成功当选班长的余安宁在自己的军旅生涯中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追求沈九妹的梦想也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郭春雷是夏长荣的老部下,原来在二师是班长,这次特意抽调过来组建新军的。
    像郭春雷这样的还有很多,独一旅和独二旅的骨架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让新军完好的传承兴汉军的精神和意志,更快的成军。
    二连的教导员张磊是镇抚司的最基层官员,负责二连的教导工作,辅助连长李长河开展工作。
    镇抚司的工作性质特殊,需要保持部队的稳定,经常找下面的排长和班长谈心。那些排长们都是兴汉军的老兵,对于兴汉军是非常忠诚的,只有那些班长都是新人,需要进行思想教育,维持基层的稳定。
    余安宁就是张磊重点关注的对象。
    对于这个刚刚加入兴汉军没几个月的前满清奴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混到班长的位置,张磊是充满警惕的。
    余安宁会不会是满清留下的探子?
    张磊详细对余安宁的过往进行了调查,还特意召来白天桥和沈九妹进行询问。
    经过仔细的调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余安宁的变化都有迹可循,所有的转变都是在来到兴汉军后发生的。这点有白天桥、沈九妹、原来一起生活的奴隶,还有夜校的老师作证,才证明了余安宁的清白。
    这时张磊才开始正视余安宁,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了解的越多,张磊越发认为余安宁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因此经常找余安宁谈心,鼓励他加强学习,送了他很多学习资料和书籍。
    “教导员,听说您找我。”余安宁来到了张磊的房间。
    “安宁来啦,来,先喝杯姜汤暖暖身子。”张磊见余安宁进来,放下手头的工作,从暖炉上的水壶里给余安宁倒了一杯滚烫的姜汤。
    “谢谢教导员。”余安宁也没客气,接过姜汤喝了几口,天气确实很冷,几口姜汤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张磊的房间不大,有一个火炕,平时即是休息的地方也是办公室。
    房间里除了炕还有一个书桌和柜子,只是天气太冷,张磊都是在炕上的小桌子上办公的。
    “天冷,来炕上说话。”张磊招呼余安宁上了炕,从旁边的一摞书里拿起几本书递给了他。
    “这是我托人从济州岛那边带来的几本最新的《兴汉月刊》,你拿去看看。”
    “真的?实在太感谢您了。”余安宁一脸惊喜的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翻了几页,见确实是最新的《兴汉月刊》,顿时乐开了花,如果不是在张磊的家里,他都想立即开始读了。
    “济州岛那边对辽南战事很是关注,都督一举收复辽南让全岛民心大振,好多人都在捐款捐物,报名参军的人也不少。都在高呼誓死保卫辽南,万众一心啊。”
    说到济州岛那边的事情,张磊也很是兴奋,民心所向,前景可期,兴汉军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大。
    “我兴汉军是仁义之师,复我故土,救我汉民,自然所向披靡,受万民拥戴。”余安宁一脸的理所当然,口号喊的很高。
    “你这话从哪学来的?”张磊笑着说道。
    “这您都知道了?”余安宁惊讶的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你肚子里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以你的水平可说不出来。”张磊一脸鄙视的表情。
    “指导员,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冠冕堂皇的话,这是肺腑之言,字字真心的。”余安宁不干了。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行不。老实说,在哪学的。”张磊也意识到说错话了,作为一个思想工作战线上的镇抚司成员,应该时刻宣传兴汉军的光辉形象,怎么能够认为那些话是冠冕堂皇的虚言呢?看来自己是有点飘了,要时刻警醒。
    “昨天去拜访白天桥大人,白大人讲给我听的,我认为很有道理。”余安宁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学识不够,就应该多听有学文的人讲道理。
    “很好,保持这种心态,对你有好处。你小子当个班长实在可惜了,应该来我们镇抚司的。”张磊满意的点点头。
    “什么意思?”余安宁没听懂,诧异的问道。
    “不说这个了。今天叫你来除了是让你来拿书,还有个任务交给你。”张磊没有接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请指导员指示!”余安宁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敬礼说道。
    “坐下,坐下,不是军事任务,要是军事任务也轮不到我做安排,那是老李的活。是这样的…”张磊招呼余安宁坐下,给他讲了起来。
    文宣司一直比较关注辽南的战事,自从大局已定后,各种宣传也开始启动,听说近期还会组织一批文艺人员来辽南慰问参战官兵。
    《兴汉月刊》也准备写一些被救汉民的文章,揭露被俘汉民的苦难生活,以及现在的生活状况。有几个编辑已经先行赶到了,正在各地收集素材。
    在各部按照要求上报典型事例的时候,张磊把余安宁的情况整理后汇报了上去。可能是余安宁的情况非常有代表性,后期发展也非常典型,就这样被那些编辑看中了。现在他们准备详细的与余安宁交流一下,如果事迹真实可靠,就拿来刊登出版了。
    “我?让我上《兴汉月刊》?”余安宁指着自己的脸惊讶的问道。
    “也不一定,还要看人家与你聊的怎么样,还有其他备用人选呢。”张磊也不敢把话说死,要是最后没成那就丢脸了。
    “指导员,那要是聊黄了怎么办?”余安宁有点紧张,怕事情没办好。
    “聊黄了?那你就等着挨处分吧。我告诉你,这个事情可是旅长和总教导亲自吩咐的事情,咱们旅能不能先露个脸就看这回了。你要知道独二旅那边也在争取这个机会,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被他们得去了这个机会,旅长和总教导的脸往哪搁啊?所以这次一定要拿下来。”张磊板着脸说道。
    余安宁听到事情涉及到旅长和总教导的脸面,更加紧张了,话都不敢说了。
    独一旅和独二旅都是新组建的部队,在各方面都在竞争。不光是训练,资源分配、人才倾斜、上级关注度都在相互比拼。
    对此鲁若麟和参谋司都心知肚明,也暗中鼓励这种良性的竞争。有竞争才有动力,才有进步嘛。
    俗话说的好,爱哭的孩子有奶吃,想要领导关照你就先要领导知道你,否则那么多部队凭什么对你另眼相看?
    这次《兴汉月刊》的采访就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宣传了余安宁这个改造典型,难道不提下独一旅吗?独一旅能够慧眼识人才,提拔一个努力向兴汉军靠拢的解放汉民,不也是领导有方吗?
    至少这件事情在兴汉军高层的眼里是绝对加分的,好印象不就是在这些小事上一点点建立的吗?
    所以独一旅才会如此重视这件事情,旅长夏长荣和总教导周杰康都亲自过问了。
    见余安宁如此紧张,张磊放松了语气说道:“你也不用如此紧张,我调查过了,其他几个备用人选都没有你有优势。你是新军中唯一一个担任班长的解救汉民,就凭这一点你就占尽优势。”
    “那要是独二旅也提拔一个我这样的班长甚至排长呢?”余安宁突发奇想的问道。
    “你把我们镇抚司当什么了?军官的提拔和任用都是有严格的程序的。临时提拔,先别说独二旅的总教导会不会同意,他独二旅敢这么干,除非是朱旅长和总教导不想干了,准备到镇抚司的大牢里住住。真当镇抚司是傻子,那你就是真傻。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凭自己的能力当上的班长,一切都光明正大有据可查,就凭这个你就最有机会。”张磊是最清楚镇抚司的能量的,想走偏门,后果太严重了。
    镇抚司司长曹天养在外人嘴里都被称为鲁若麟的“忠犬”,曹天养听说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在司内大肆宣扬镇抚司就是鲁若麟的忠实猎犬,专门咬那些对鲁若麟怀有二心的人。除了鲁若麟,真的是六亲不认的。
    “所以你只要回去准备一下,认真的回答他们的问题,有一说一,不弄虚作假就可以了,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经过张磊的分析,余安宁安定了不少,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难嘛。
    “保证完成任务!”余安宁坚定的说道。
    “嗯,好好准备,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张磊起身拍拍余安宁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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