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李承乾没有想到能收到阿使那潞从西北草原带来的问候,确实是意料之外;上次在北境的事,虽然他挨了一巴掌,有些掉面子,但毕竟事出有因。
    李承乾的“官儿”当得这么大,还真没放在心上,既然人家都送过来,那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人家的致歉呢!
    不过,阿使那潞这回确实用了心,眼光也很独到,这次送来的舞女是个典型的西域美女,胡旋舞跳得比教坊司教出来的强多了,果然是远来的和尚会念经。
    酒呢,是喝了不少,可李承乾与皇帝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从来都不酒后乱性;既然这舞女这么卖力跳,想要讨好自己,那就让她跳到精疲力尽好了,反正自己又不累!
    是以,李承乾斜靠在宝座上,一边往嘴里倒着酒,一边眯眼看着,这小妞有点意思,浑身上下提溜算褂的,头上还插了那么多钗,跟特么鬼子的艺伎一样,这算不算东西文化的交流!
    稍时,见这舞女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也有些走形,所以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可是没有想到,那舞女突然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求李承乾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恩,行,看了一段这么好的舞蹈,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承乾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眯着眼睛说了一句,心中默念道:阿使那潞送来的礼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根据这舞女所说,她是高昌人,麴智胜为了与交好西突厥,特意送了百名美女和大批金银,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因为其长相出众,舞跳的也好,被阿使那潞公主挑中当侍女。
    从贵族小姐沦落到伺候人的奴才,心里的落差难免有些大,对家、国的不幸更是整日愁在脸上;后来听说公主要给太子送贺仪,所以便央求公主把自己送到长安。
    希望用自己的美色,可以影响大唐与高昌两国之间僵局,汉人不是总用联姻和送美人的方式来代替战争吗?临行的时候,公主还提醒过她,大唐太子是个从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的人。
    开始的时候,她还不信,直到她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最后换来的是“退下”,才明白公主看人是多么准确。
    按照常理来说,既然美人计不成,她就应该认命,但到长安后才知道,大唐已经对高昌发兵了,所以她不得不把实情说了出来,求大唐太子怜悯高昌的百姓。
    暴雨梨花,最难消受美人恩,即便李承乾是个心如铁石的人,对于这种“为民勇进”的豪义女子,也不得不挑着大拇指赞一声好,不网开一面,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小姑娘,国与国之间永远不可能相安无事,共存共进的!不管是大唐皇帝,还是你们高昌的王心里想的都是一样,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是,没错,孤可以左右一两场战争,但不可能让阻拦每一场战争,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能用一两场战争和少部分的人的性命,结束这种长久痛苦呢!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就是这个道理。”
    “小姑娘,你很有义气,孤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为民勇进的义士,孤也不能白看你的舞蹈。这样,孤赐你千金和大唐的户籍,你以后就在长安过活,将来再找个人嫁了,不要再想高昌了,毕竟你已经尽力,不是吗?”
    李承乾的话说的很实在,对于这样的义士,没有必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词汇来搪塞她,如果真那样做了,那才是真正的卑鄙无耻。国家与国家的争斗就是如此,他们这些老百姓是永远无法左右大局的,把她单独提出来也算是恩典。
    呜呜呜,哭了一会儿后,舞女擦干了眼泪,用沙哑的声音言道:“太子殿下,在你看来这种牺牲一小部分人换回更大利益的买卖是值得,那是因为这些人中没有你的亲人。”
    “你们唐人总说与人为善,克己恕人,可即便是你们这样的礼仪之邦,也仅仅是说说而已,大唐的军队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瓦砾,我的亲人也不能幸免于难,如此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见这舞女之言有轻生之意,李承乾叹了一口气,接了一句:“小姑娘,大唐的兵锋无人可挡,即便摩把性命搭上也救不了高昌的百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付出代价的不仅是你们高昌,我们大唐也是一样的。”
    李承乾这么说确实是想安慰她一句,一介女子,能力有限,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给予这份恩典也是仁至义尽了,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可他这话音刚落,就见那女子突然拔出头上的金叉,高呼一声:先下去给亲人们探探路。随后,狠狠冲着自己的脖子扎了下去,喉咙上一股鲜血喷涌出来,溅射在地毯上。
    李承乾喊停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这手还没有放下,就见殿门被房二撞开,一边往里面跑,还一边高呼:“妖女,休伤吾主,房某来取而的狗命!”
    听到这憨货的话,李承乾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要是此女真是刺客,那他是不是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再者说他把孤当成什么人了,曹操吗?扯淡!
    “莽汉,她没想杀孤,她只是自杀而已!”
    哦,“死了更好,祸国殃民的妖女,没什么好可惜的!”
    看到那舞女在地上抽搐着,生命随着血液流失逐渐消失,房遗爱面带鄙夷的看着她,同时还不忘回太子一句。他这话算是把这舞女的义举糟蹋的一文不值,气的李承乾手都特么开始哆嗦了。
    深吸了一口气,李承乾指了指房遗爱,咬牙说:“趁着孤的火还不大,马上滚到你兄长那领三十军棍,再敢多说一句屁话,孤扒了你的皮。”
    指着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那绝对是白日做梦,房遗爱又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要是真计较他说话,那自己非得少活几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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