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家大业大,每一代都有着众多的兄弟,而下一代就会逐渐分下去,郑善愿是上一代家主嫡子,继承了郑氏家主之位,那么他这一支就是嫡系大房。不论是郑仁鲤还是郑仁符,亦或者他们的子女,都是嫡子。
    但是如果将来郑善愿大儿子继承了家主之位,那么郑仁鲤和郑仁符就会分出去,他们仍旧是嫡系,但是三代之后就不是了。
    而郑玄昭那个孩子就会变成嫡系子弟。
    这个四房太爷,其实就是郑善愿那一辈的兄弟,不过他不是嫡出,只是庶出之子,所以早早的分了家。
    郑如意领着姜承枭三人来到四房所在的那一带,路上所见的行人大多哭丧着脸,男子头裹白布,女子发梢上带着白花。
    “世子,如果您想要阻止的话,此时已经为时已晚,那两个孩子已经……已经被封进棺材里了。”
    郑如意一路上也不知说了多少话,就希望这位世子不要过去寻麻烦。毕竟,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
    这事儿闹大了,四房那边一哭二闹三上吊,拿他们没办法。自己可就麻烦了,让世子知道这事儿,可不就是他的责任吗。
    “我是晚辈,当来此致礼。”姜承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并未想过要阻止,更没有要指责什么。说到底,这事儿贵族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人在做,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如意苦笑,这位世子顾左右而言他的境界实在是让他望尘莫及,前一刻还隐隐怒气迸发,后一刻又变得风轻云淡。
    众人来到灵堂外边,只见屋檐之上挂着白布条,门口两边跪着小孩烧纸,里面传来悲呛的哭声。
    郑如意刚准备走进去,却发现代王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用目光游目四周。
    “世子,还进去吗?”
    姜承枭摇摇头,“我说了,只是来这儿看看,我若是进去打扰了他们守灵,这才是我的过错。”
    “世子愿为他人着想,如意佩服。”
    “呵呵。”姜承枭轻轻一笑,看着郑如意,缓缓说道:“我在想,此时此刻在某个地方是不是有一户人家也在举行丧礼。”
    郑如意一怔,随后低下头。
    “而且,那户人家的妇人哭的肝肠寸断。其男子捶胸顿足,恨不得以头抢地。”
    郑如意缩在袖袍中的手微微一抖,仿佛问声见意,耳边隐隐约约能听见妇女哀嚎。
    “听见了吗?”姜承枭轻声道:“悲鸣之声。”
    人殉制度,让他感到极度恶心,尤其是让小孩陪葬。当初猎两脚羊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残忍,心中的触动不是特别大。
    但是他一想到小孩被活生生封棺陪葬,他就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看了一会儿,姜承枭道:“我该走了。”
    郑如意一顿,忙道:“世子不留几日吗。”
    姜承枭拍拍郑如意肩膀,说道:“朝廷圣命在身,不多打扰。眼下三舅在里边主持白事,繁忙而无暇分身,我就不进去添乱了,劳烦如意兄向三舅告罪了。”
    郑如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承枭打断,“今日之事,如意兄不必放在心上,他日若来长安,我必相迎。”
    说完,姜承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带着南霁云与吴山惠二人转身离去。
    郑如意叹息一声,走进灵堂,找到郑仁符。
    “父亲,世子回去了。”
    郑仁符颔首,“你觉得世子如何?”
    郑如意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看不透。”
    旋即,他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仁符听完,说道:“他不进来,是不想你我难堪,这事儿明面上闹出来太难看了。”
    “是,儿明白了。”
    不多时,三人走到村口,家奴们早已在此等候。一名家奴牵着马儿走到他身边,将马儿交给他。姜承枭翻身上马,十几名家奴也同时上马。
    马鞭一指郑家村,姜承枭回首问一众家奴,“你们觉得,这像什么?”
    一众家奴顿时疑惑,都不明白姜承枭什么意思。
    看了众人一脸懵的表情,姜承枭嘴角微微掀起,“霁云,你觉得这像什么?”
    闻言,南霁云回想刚刚的事情,小声道:“属下觉得,这儿并非像是天下闻名的郑氏做派。”
    “哈哈哈。”
    姜承枭大笑,随后道:“你说的对,只可惜少了些意味。要我说,这村子就像一头野兽。”
    野兽?
    一众家奴们依旧一脸不解,明明是一座村子,怎么变成了野兽。
    “走吧。”
    姜承枭看了一眼郑家村,嘴角掀起一抹冷笑。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马儿迈开四蹄奔跑起来。
    郑婉儿和郑观音二人找了一圈郑家村没有找到姜承枭,后来被村民告知,先前那伙人已经骑马离开村子。
    二人追到村口,只遥遥看见灰尘满天中的背影。
    二人一路小跑,白净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观音,看来你不用担心了,你二人确实无缘。”郑婉儿笑着调侃。
    郑观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净瞎胡说。”
    ……
    姜承枭回了荥阳县城所在的临时住处,刚刚下了马,一名家奴前来禀报,“主人,宇文智及在偏厅等您。”
    “宇文智及?”
    姜承枭微微沉吟,“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
    “好,去看看。”
    偏厅中,宇文智及站在地上,背着手来回走动,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姜承枭走进来,笑着拱手,“宇文兄。”
    听见声音,宇文智及连忙转身,还了一礼。
    姜承枭伸手请他坐下,二人跪坐在榻上,两名家奴奉上香茗。
    “宇文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宇文智及道:“世子,齐王殿下在荥阳停留了三日,为何还不动身?”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齐王。不过,现在那位齐王应该是喝多了,正躺在榻上睡觉呢。
    “手下的人都有些心急,捷报既然已经传回,我们就应该立即去犒军,方能不误正事。”
    姜承枭道:“是啊,宇文兄说的在理。只是,犒军一事乃是陛下钦定齐王殿下主理,何事动身自然是齐王殿下拿主意,咱们听着就是了。”
    宇文智及道:“可若还是在此停留,会不会误事?”
    姜承枭心中疑惑,宇文智及什么时候这么忠心王事了。
    “宇文兄可是想念许国公了?”姜承枭笑着问。
    宇文智及一愣,随后点点头,“没错,许久不见父亲,我甚是想念。”
    宇文智及的反应被姜承枭捕捉,随后道:“明天一早,待殿下清醒,我等一起去见殿下。”
    “好,就这么说定了。”宇文智及一拱手,随后起身离开。
    “霁云,让人盯紧了宇文智及。”姜承枭道。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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