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取信于人,实力和背景是非常重要的。为此,徐齐霖拿出了大盈库这块招牌,有着皇家背景,还会没有信用?
    当然,这不是大盈库独资,却是最大的股东。而钱庄的资金中,还有徐家的,以及那些京师权贵。
    比如他赴任时以襄助名义,送他钱财的尉迟家、程家、长孙家等等。
    徐齐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没有白拿别人的钱,而是把那些人的利益捆绑到了自己身上。
    而对于大盈库的经营,李二陛下基本上是撒手不管的。对于钱庄,他也只当是徐齐霖赚钱的手段,没有想到会有那么深远的算计。
    所以,包括李二陛下在内,谁也不会知道现在只在长安、甘州有营业点的钱庄,将来会变成如何强大。
    ……………
    夏天的暖意已经感觉得到,驸马府中,长乐公主李丽质按计划在园中走了两圈,才回到厅堂内歇息。
    保健茶已经喝得习惯,对她的气疾也颇有益处,一日不可或缺。
    就在李丽质恬然自得地喝着茶水,欣赏着红木架上的甘州奇石时,脚步声响起,长孙冲办完公事,回到了府中。
    “夫君今日倒回来得早。”李丽质笑着说道:“不是说要去徐家铺子看新到的奇石嘛?”
    长孙冲坐下来,笑着说道:“娘子亦喜奇石,为夫便想与娘子一道去。”
    停顿了一下,他掏出一封书信,说道:“齐霖的信,说了一些钱庄的事情,某觉得不错,还请娘子参详。”
    “钱庄?!”李丽质伸手接过书信,不太在意地说道:“就是那个替商贾保管钱财的店铺吧,妾身倒也有点耳闻。”
    打开书信,李丽质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微蹙秀眉,又从头看起,速度却是慢了很多。
    长孙冲也不着急,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水,慢慢地饮着。
    半晌,李丽质放下书信,想了想,说道:“齐霖赴任时说是拉投资,咱家也是出了钱的。当时只当是人情,没想到他还是当真的。”
    长孙冲颌首道:“某也没想到。不过,看这钱庄的经营策略,倒是很有前途。”
    李丽质说道:“齐霖的经营手段,向来是令人佩服的。妾身也觉得赚头不小,只这异地存取的费用,便是干挣。”
    长孙冲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说道:“干挣嘛,某倒没有想到。”
    李丽质翻了下眼睛,说道:“夫君是没有仔细琢磨其中的道道儿。你想啊,这边存,那边取;那边存,这边取。只要两边的收入差不多,钱财根本不用运来运去……”
    “对呀!”长孙冲一拍大腿,说道:“只是两边走个过场,左兜换右兜的事情嘛!”
    李丽质嗔恼地看了丈夫一眼,这什么白话呀,定是看戏时学的。
    长孙冲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齐霖这招儿真高啊,既赚着钱,还让那些商贾觉得便利。这业务多了,赚得可是不少。”
    李丽质对此倒是赞同,说道:“齐霖不是说了,钱庄年底要达到五十万贯资本,要在洛阳、扬州开设分店。南来北往的商贾,走这项业务的还能少了?”
    长孙冲连连点头,试探着说道:“那咱家再投点钱进去?”
    “投啊,为什么不投。”李丽质面带微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齐霖这是要拉着大家发财,无论是从人情,还是赚钱上,咱们没有不投资的道理。”
    放下茶杯,李丽质接着说道:“而且,妾身觉得这钱庄还应有别的赚钱门路,只是时机还不成熟,齐霖也就没全说。”
    长孙冲“嗯”了一声,说道:“齐霖想得长远,某不及也。娘子聪慧,方能看出其中关窍。”
    李丽质抿起嘴角,稍有些自得之态,但随即又敛了回去,说道:“不是要去看奇石嘛,现在就去吧,省得被人买光了,连看一眼都没机会。”
    长孙冲赶忙起身,命下人备车,又有些抱怨地说道:“别人倒还掂量下价钱,鄂国公却是看好就买。上回那块天然奇石,上有奔马,某已看好,却被他一口价抱走。”
    李丽质一边在侍女服侍下穿衣,一边无奈地说道:“鄂国公有钱啊,又深居宅中,以此为乐,也无可厚菲。”
    苦笑了一下,李丽质接着说道:“妾身看好的七彩山水石,不也被人抢先买走。连买者的姓名,亦是不知。”
    “这个——”长孙冲挠了挠头,说道:“某已给齐霖去信,再有七彩石,便直接送到府中,价钱由他定。”
    李丽质甜美的一笑,知道是丈夫的爱意,倒也坦然接受。
    而在徐家宅院,某个小丫头今天休息,正象往常一样对着一块七彩山水石摩挲欣赏。
    “笨哥哥,这么好的宝贝不送家来,还摆着卖。”小昭每想到此,都忍不住的抱怨,“害我还要花那么多钱买下来。”
    要得徐齐霖知道这事,肯定得气得头顶冒烟。什么奇石呀,就是赚那些大头的钱好嘛,你个小丫头,头很大呀,辛辛苦苦挣的钱就是这么糟蹋的?
    ………………
    酒泉奇古热在长安算是刚刚兴起,对那些钱多又闲的权贵来说,不失为附庸风雅的爱好。
    可随着大军抵达甘、肃两州,徐齐霖的又一个商业策划在长安又掀起了购买的高潮。
    先是《民声报》上登载了徐齐霖的凉州词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诗后还有编辑的短评:出征前将士们痛快豪饮,歌伎们弹奏起欢快的琵琶声助兴,战士们豪情满怀,誓言为国效力,马革裹尸、青山埋骨也毫不畏惧。
    很好,诗很好,充满了豪迈旷达的军人气概,符合现在的主旋律,鼓舞了大唐民众的斗志。
    但是,这不是重点。在青楼酒肆到处传唱凉州词时,主角——酒泉夜光杯华丽登场了。
    早在周穆王时,西域便曾向中原朝廷献“夜光常满杯”。所谓“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
    只是那个时候是以和田玉制成夜光杯,运往长安、洛阳等地。后来因为玉杯在运输途中易损,则改为把和田玉运到酒泉,在当地加工成夜光杯再运输。
    和田玉量少价高,徐齐霖因地制宜,改用酒泉玉制作夜光杯,并精心策划,适时推出。
    李二陛下此时正手拿夜光杯欣赏,杯盏为绿色,苍翠欲滴,晶莹剔透,即使在夏日也让人顿生冰凉之感。
    酒杯造型为高脚,高矮、粗细、薄厚相当精致,表面更是光滑细腻。
    “齐霖这诗做得绝好,作悲伤语读便浅,非有大悟性不能有此感。”徐惠对小弟赞不绝口,“陛下以前一直说他是憋诗,此次却不是了。”
    李二陛下眨巴眨巴眼睛,放下酒杯,有些无奈地苦笑摇头,说道:“诗是绝好,意境深远,彰显我大唐将士的豪迈和勇气。可,可这诗就为了卖夜光杯,也实在有点,有点……”
    手在空中无意识地乱划了两下,李二陛下还真没有太合适的词汇来说清楚这事。
    徐惠蹙眉抿嘴,对小弟也真是有点无语。你说你非把这风雅出名的事情,和买卖连到一起,就不能分开?
    “这个——”徐惠有些强词夺理道:“做诗是做诗,卖杯是卖杯,不好混为一谈吧?”
    李二陛下翻了翻眼睛,也只好无奈点头,说道:“此诗绝好,夜光杯也是为了更好地经营肃州。嗯,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徐惠呵呵一笑,伸手拿过夜光杯,故意装作好奇地问道:“既名夜光,在夜里真的能发光否?”
    李二陛下摇了摇头,解释道:“须把美酒置于杯中,放在月光之下,杯中会闪闪发亮,故而得名。”
    停顿了一下,他笑着说道:“若是杯中置葡萄酒,于月光下殷红变得娇艳欲滴,格外诱人,以玉器盛酒,亦能增加酒的香醇。”
    “今晚应有月。”徐惠望向窗外,还是晴郎的天空,幽然说道:“臣妾亦想见识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娇艳香醇。”
    李二陛下笑着点头,轻抚着爱妃的玉手,说道:“今晚,朕与爱妃对月畅饮,遥祝我大唐王师旗开得胜。”
    ………………
    千里之外,如水的月光静静洒在甘州城。
    征伐高昌的主将,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此时在下榻的宅院内还未安睡,正对着一架巨大沙盘,和几个主要将领在军议。
    沙盘是徐齐霖所献,将西北的山川地理、道路城市,清晰直观地显现在众人面前。
    而看过了提前准备的数据资料,不仅是侯君集,连众将都认为难度已是大大降低,抵达高昌没有多大的问题。
    侯君集在征吐谷浑时曾来到西北,但抵达甘州后的所见所闻,还是令他难以置信。
    只是数年时间,徐齐霖经营也不到两年,甘州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繁华不下关中州府。
    而且,为大军征伐高昌所做的准备工作是如此充分。粮草物资、道路探察,乃至这作战用的沙盘,真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某对此边的地理形势还自认较为熟悉,可与这沙盘相比,却是自愧不如。”葱山首副大总管契苾何力粗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侯君集的思绪。
    交河道行军总管阿史那社尔也点头赞同,对于西北的山川地理,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此次出征也将是开路先锋。
    “末将已走过戈壁大漠,十烽十驿交错其间,可为休息宿营之所。”牛进达开口说道:“若不遇意外情况,多则二十天,少则半月,便能到达伊州。”
    侯君集点了点头,说道:“二十天已超本帅预计,粮草物资也充足。甚好,甚好。”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阿史那将军,契苾将军,明日休整,后日便率前军,向肃州进发。”
    “遵令!”两位蕃将躬身拱手,领命退下。
    沉吟了一下,侯君集又叮嘱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说道:“徐丞将随前军而行,二位将军要多加保护。”
    “总管放心,属下定保徐丞等人无虞。”二人赶忙再躬身应喏。
    侯君集又转向牛进达,问道:“各军既已集结完毕,大军便大后天开拔。”
    计算着大军抵达的时间,徐齐霖早已派人通知牛进达,收拢了正在建设甘、肃两州的府兵集结休整。
    “遵令。”牛进达也是躬身领命。
    侯君集笑了笑,对众将说道:“戈壁大漠既不足惧,我军胜利可期。便是那西突厥援救,也难挡我大军攻伐。如此,今晚尽可畅饮欢娱,一醉方休。”
    气氛立刻欢快起来,众将也开始了说笑。
    侯君集在前,引着众将出了屋子。院中已摆好酒菜,烤羊已是金黄,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徐丞如此盛情,咱们便开怀畅饮,不负其美意。”侯君集端起酒杯,向众人示意,大声道:“饮胜!”
    “饮胜!”众人举杯齐喝。
    ……………
    刺史府,同样的月光下,却有着离别的不舍。
    “这个就不要带了。”徐齐霖有些无奈地说道:“又不是搬家,怎地整理出这么多东西。”
    斯嘉丽却不管,还是把这枕头包好,准备让阿郎明日带上。
    “都是用惯之物,若不带上,嘉丽怕阿郎睡不好嘛!”阿佳妮也学会了说话,整理着徐齐霖的衣物,“戈壁大漠,白天热,晚上凉,单衣厚衣可都要带上。”
    徐齐霖耸了耸肩膀,说道:“不是有毯子棉被嘛,冷了裹上就好了。带上这许多东西,岂不是让人笑话某娇气?”
    “娇气就娇气,阿郎还小嘛!”斯嘉丽说道:“哪象那些大兵,都是壮汉,皮糙肉厚抗折腾。”
    “后天才启程,也不用如此着急吧!”徐齐霖说了一句,见两个丫头依旧忙活,不由得轻抚额头,索性撒手不管,自去收拾纸墨纸砚及文件资料。
    行军打仗,虽然用不着徐齐霖上阵冲杀,可也不好带着侍女。两个丫头争取无果,也只好力争周到,让阿郎在路上少遭罪。
    对此,徐齐霖也知她们的苦心和爱护,便顺着她们的心意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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