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宠物医院门口,谭冥冥匆匆抹掉脸上的泪水,竭力不让爸妈看出来,推开车门就冲了进去。
    狗子正在做手术,谭爸爸谭妈妈都焦灼地站在里面,邬念身上没穿外套,显然是和谭爸爸一块儿匆匆赶来的,立在门口异常单薄,朝自己看过来。
    怎么样了?谭冥冥眼圈通红。
    邬念迅速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和一张纸巾一块儿递给谭冥冥。
    谭冥冥刚从外面回来,手指肯定是冰凉的,但她没心思暖手,她一屁股在长椅上坐下来,只拿过纸巾吸溜吸溜鼻涕。
    邬念半垂下眸子,看着她。
    谭爸爸叹了口气,道:刚送过来时浑身抽搐,口吐血沫,动弹不得,医生说肯定是内脏出血了,尝试着抢救一下,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抢救回来,不过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谭妈妈自责地捂住胸口,哽咽道:都怪我,一大清早的干嘛要带它下去买菜,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为什么要带它出门,菜市场那边乱糟糟的
    谭爸爸拍了拍谭妈妈的背:这是意外,谁能想得到呢。
    谭冥冥眼眶涨红,但在爸妈面前,又不敢掉眼泪,于是垂着头坐着,竭力屏住泪水。
    邬念将手放在她头上,站在她身边,替她挡着谭爸爸谭妈妈的视线,小声道:姐姐,没事的,小狗的生命力不是很强的吗?
    谭冥冥心慌意乱,点了点头。
    谭妈妈的钱包放在一边,小狗差点为之付出生命抢回来的,只是个空钱包。
    偷窃的少年显然是老手,一摸到钱包,就已经将里面的东西一把摸走了,除了钥匙和身份证放在隔层还被丢在钱包里之外,几张卡、存折和现金都没了。
    正因如此,谭妈妈感到更加愧疚,快哭得喘不过气来,她应该第一时间撒手的,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谭爸爸赶来后,就报了警。取证的民警没一会儿就过来了,对谭妈妈做了一番笔录之后,就让他们去派出所一趟,说是调到了菜市场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盗窃抢劫的小孩的样子。
    谭妈妈心情沉重,显然是不能去了,于是谭爸爸和邬念过去一趟。
    路上,邬念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被叫出来时十分匆忙,只光着脚穿了一双球鞋,脚踝冻在外面,少年身形单薄,白生生地看着就冷。跑前跑后交医药费也是他在跑。
    谭爸爸不禁感到有些抱歉,对他道:小念,今天本来是叫师傅来给你改一下房间的墙,但一百万发生了意外,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我就让师傅先回去了,再另约时间。
    邬念连忙道: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改天再说吧。
    谭爸爸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满心忧心忡忡惦记着的都是狗子的事情。
    这只狗来到家里很久了,虽然不让他抱、也不让他摸,脾气还怪傲娇的吧,但他都已经习惯这只狗整天热情地围着自己女儿转了,要是这只狗这次撑不过去,还不知道冥冥会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谭爸爸又重重叹了口气。
    派出所办公室。
    民警将监控调出来,严肃地对谭爸爸道:你们看看,是不是熟人作案?
    谭爸爸弯着腰,仔细瞅了瞅,监控是黑白的,而且很模糊,又因为菜市场人太多的缘故,压根看不清那少年的脸,不过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少年
    他见这少年一脚踹在小狗肋骨上,又凶又狠,虽然小狗咬他的那一口也快将他脚踝咬烂了,但他那一脚却是能直接咬了狗子的命!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小孩!
    谭爸爸忍不住狠狠地咬了咬牙:不是熟人。
    你呢,认识吗?民警的视线落在一边的邬念身上,带着打量,毕竟邬念以前来过。
    这种怀疑的打量的视线让邬念眸子里迅速染上了一层阴郁,但在谭爸爸面前,他不可能表现出来,他轻挑起眉梢,面无表情地道:不认识。
    说完才朝着监控看去,可就在视线落在监控上的那一刹那,少年瞳孔猛缩,浅色的漂亮瞳孔里一瞬间闪过震惊。
    民警低头去记录了,谭爸爸还在死死盯着监控,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人注意到他的神情。
    还真的是熟人。
    他是知道这俩人偶尔会有偷鸡摸狗的行为的,但那钱太少,他不屑。上回在超市,给他们背了一回锅,也就罢了,算作以前他们将地盘让给自己的回报,他也不打算再回去了。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巧合
    谭妈妈要是知道自己曾经和他们为伍,一定,会将自己赶出去的。
    姐姐要是知道,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好不容易,她才对自己说出我相信你这种话,这还是邬念人生里头一回得到这样的信任和温暖,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永远都不想失去。
    他希望姐姐不要瞧不起他、不要讨厌他、不要抛弃他,更希望姐姐是他一个人的,那只狗,那只狗里面住着的那个人的灵魂,任何人,都不可以和他抢。
    他的确想过将这只讨人厌的狗扔掉,恐吓过它,却也没真的想过要弄死它弄死它,姐姐得多伤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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